“干嘛死盯着我,你也要啊?”她把烟盒递给我。
我抬手推开:“我最讨厌烟味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她笑着故意冲我吐了一口烟“那又怎么样?你不是最讨厌骗子,还不是得天天面对骗子。”
“你说错了。”我挥手驱散着烟味,纠正她“我不讨厌骗子,我是讨厌骗我的骗子。”
文逸抖着肩笑起来:“诡辩,你知道你身边最大的骗子是谁吗?”
“是谁?”嘴上这么问着,心里却一瞬间想到了阿初。
文逸用夹着烟的手指指向我:“是你自己。”
“什么破答案。”我白了她一眼,大着舌头道“别、别想剖析我!我最讨厌的才不是骗子呢,而是你们这些自作聪明想剖析我的人,你们懂个屁啊!真正的大师都是不露痕迹的……”
“不露痕迹?”文逸瞪大了眼嘲笑道“你满脸都是痕迹!”
“什么痕迹?”我立马追问。
文逸笑着直摇头:“岁月的痕迹,你看看你tm都老成什么样了,黑眼圈眼袋和眼角细纹,和你一起出门我都不敢承认你是我同学,我怕别人以为我八十岁了。”
文逸自个儿调笑完,又突然正经起来:“说真的,要不你换个行当吧。”
“换个行当?”文逸这话让我心里堵了一下“怎么连你也来劝我了?”
“怎么,意思还有别人劝过你?”文逸把烟灰随意地抖落到地板上。
我看着那些零星坠落的烟火,没有作声。
文逸又继续念叨着:“你不说我也知道,晟浩初呗,除了他还有谁,那小子表面上一副支持你的样子,心底压根就不想让你干这行,不过你也别怨他,我跟你说我们这是关心你,你知道吗?关心你才……”
“今晚能不提他吗?”我打断了她的话匣子。
文逸顿了一下,眯下眼看我。
我受不了她这种打量人的眼神,也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就先堵断了她的话根:“我们没事,今晚不是lady’snight,妇女之夜么,就别提那些男人了。”
文逸缓缓点头:“行,我不问,不过你真的不擅长撒谎。”
又是这句话,让我莫名的心烦,我为什么要擅长撒谎呢,既然小半辈子都在拆穿别人,那自己活得坦诚一点不好吗。
文逸在地步上撵灭了手中的烟,又点起一只,依然肆无忌惮地吹向我,看我咳嗽不止,她反倒笑出眼泪来。
“说真的小谨,你不要老是像你的名字一样,太拘谨。”她抬手抹了抹泪花“要是晟浩初欺负了你,你就狠狠欺负回去,不要什么都憋屈在心里,忍让是没有用的,我打了那么多年离婚官司,你知道吗?我真是烦透了那些嘴上吵吵着要离婚最后却又百般退让的女人,是谁毁了她们的幸福?是那些出轨不忠的男人吗?是我吗?明明就是她们自己!”
“说得轻巧。”我随口应了她一句,心里却突然想到了秦榄的那个表妹,这件事文逸还被蒙在鼓里吧,要是她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我不禁问出了一句:“要是换做你呢?”
“嗯?”
“我说……”话到嘴边才觉得万般艰难,我绕回了她的话题“我是说,你有没有站在你的客户立场想过,虽然她们在你看来很懦弱,说一套做一套,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那个人是你呢?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秦榄出轨了呢?”
文逸停住了,她凝视向我,或许只是三秒钟,又或许长达三分钟,她目光深邃而难测,就仿佛已经看透了我的脑中所想一般,让我忍不住心虚。
幸而,她终于移开了目光,那一瞬,我仿佛看见了她口中的隐忍,又或者只是我的错觉。
“我会杀了他。”文逸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毫不在意的语气,还半歪着脑袋笑起来“把他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我也跟着她笑:“那你比那些不肯离婚的女人还蠢,虽然同样是把下半辈子搭进去的行为,但人家至少自由啊,你这可不是坐牢就得跑路。”
“谁说的!”文逸不服气的昂起脸,还很认真地对我侃侃而谈“我是那种会留痕迹的人吗?就凭我的智商,弄个什么不在场证明之类的,直接毁尸灭迹,再报个失踪案,每年失踪人口那么多,谁知道是我干的,真是的!到时候就是你叶大分析师亲自上都一样查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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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错了!”我竖起食指对她摇了摇“这世上就没有毁尸灭迹这一说,但凡行事必会留有痕迹,越遮掩越明显,没有坚不可破的诡计,只有永不磨灭的痕迹,想要不被发觉不是去营造假象,而是暴露真相。”
“切!”文逸把手一挥,差点把烟头划我身上,她撇着嘴道“少来你那套玄乎其玄的理论,你要真那么厉害,倒是说个你所谓的暴露真相的办法来听听看啊。”
还敢质疑我,我也认真道:“好啊,这么跟你说吧,我就不搞那么多虚的,我直接在月黑风高夜,把受害者一把推下去楼去,前提楼层得够高抢救不过来,然后立马打个120,警察来了怎么说,小两口在阳台亲热呢,激情之中不小心摔下去了……”
“我去!”文逸瞪大了眼“还在阳台激情,这么放得开……”
我抬手制止她,继续说道:“这就叫模糊焦点,用一个吸引眼球的事去模糊掉另一个重点,这就像你在纸上画了一条黑线,以及想办法用其他颜色去遮盖掉它,不如多在它旁边画几条线……”
“那警察能相信你?”文逸一脸不可思议。
“警察肯定不信啊,问题是怎么去证明呢?警察既无法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也无法证明你说的是假的呀,总比你说我在客厅看电视他自己去浇花掉下去的好吧,一旦被人看见了你也在阳台上,你怎么解释你的谎言?”
“可这样一来,你嫌疑岂不是最大,万一查出你们夫妻不和的情况怎么办?”文逸就像个学生似的不停发问。
“说什么嫌疑大,我要真这么干了我就是罪犯好吗,从罪犯变成了嫌疑犯已经是很大的退步了,该高兴才对。没听过一句话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所有人都在避嫌的时候,你没有避嫌,反而显得清白多了不是吗。”只不过比起跟学生解说,跟文逸解说要难多了。
文逸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默默点了几下头,又转问我:“你说这办法好,可要是真有人这么犯案了,你怎么破?”
我白了她一眼:“不带这样的啊,让我‘自相矛盾’是吧,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文逸再次撇嘴:“好吧好吧,不打探你叶大分析师的独门绝技,走我们继续喝酒去。”
文逸说罢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拉起我。
我跟着她出了书房准备往客厅去,却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妙晴,我们俩人都吓了一跳,这小妮子怎么不声不响的就站在外面呢,跟个鬼似的。
妙晴揉着眼醉意朦胧地问向我们开口:“姐,我要上厕所。”
文逸上前扶她去厕所,我独自回到客厅,把酒杯都倒满。
她们俩人回来后,我们又继续喝,我都不记得喝了多少,喝到什么时候,只记得我们打翻了不少酒,撒的文逸家满地板满沙发都是,睡醒一觉的妙晴跟吃了兴奋剂一样,陪着文逸一杯一杯的干,最后还是我第一个扛不住醉倒过去。
小谨?小谨?叶一谨!
迷糊中感觉到有人在摇晃我,我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坐起四顾一番,我还在文逸家沙发上,周遭一片狼藉,妙晴已经不见了踪影,而文逸就大喇喇躺在地板上睡得口水直流。
我惺忪着睡眼看向叫醒我的人,是秦榄,顿时一下就清醒了。
他沉着脸看看我又看看文逸,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一句:“你们喝了多少?”
“呃……”我挠着蓬松的头发,关于这个问题,我的确答不上来。
不过看样子他也没要我回答,转身去拉躺在地上的文逸。
文逸睡得正舒服,被人打扰了很是不爽,一边抗拒地挣扎着,一边骂着:“滚一边去,别吵老娘睡觉。”
“你不是说今天要见当事人,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秦榄干脆放开手,仍文逸躺回地上。
文逸一听工作的事,也立马清醒了,撑着地板坐了起来,第一句话就问:“天亮了?现在几点了?”
秦榄不语,转身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窗帘,刺眼的阳光霎时照了进来。我抬手挡住眼睛,只觉得脑袋里隐隐刺痛。
“三点。”秦榄这才回答。
“下午三点?”这句话几乎是我和文逸一起问出的。
“不然呢?”秦榄反问向我们。“艹!”文逸飙了一句粗口就开始满地找手机“怎么都没人打电话给我……”
“没人打?我进门前还在打你的手机。”秦榄背着光面对我们,被阳光衬成一个黑影,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能听到他话语里是毫不掩盖的怒气“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个点还赶着回来,就因为你们单位找不到你人才打到我这里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结果你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