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权平安了,我自然是舒了口气,通过义瓦山英家在汉东东北一处几十年的势力,寻了几条线,打算攀交些东齐的大商贾,零落的小商贾并无多大用处,大商贾才有养军的本事,同时也有这个胆量。
东齐的水路运输相当便利,自然吸引了不少大商家来此,其中包括汉西最大的茶商——尹家、药商——汤家,以及汉南漕运的严家,本地的则是漕运商家、盐商孟家,以及丝织和织绣并起的罗家,排除汉西尹、汤两家,以及汉南严家,这几家多是依仗本州的势力,不能用。
剩余的就是本州的三大商贾,盐商孟家估计暂时用不上,因为它并不受外来势力的影响,暂时并不需要寻找依托,因此,能下手的就是商家、罗家这两大商贾,据说他们已经累积了一百多年的财力,可想而知,其财力有多雄厚!若能得到他们的,莫说一万兵马,就是五万、十万,甚至更多,凭他们的本事,估计也不成问题。
自然,这事也要两厢情愿,我们看好了他们,并不代表他们就能看上我们,东齐军力受汉北重创,已经毫无战力,周边要塞多被各诸侯国侵占,可以说,东齐州侯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权柄,汉南、汉西,以及其他州郡的商贾大肆涌来,借着各国的军力,严重压制了东齐本地的商贾,此刻,他们其实十分焦急,正是个谈判的好机会。
不过,以秦权目前的实力,似乎还是有些难度,事在人为,端看这些商贾是否有这个胆量了。
英家几代虽有山贼之嫌,但在东齐以北还有些势力,因此各大商家都喜欢找他们押运商货,一来为了平安,二来与英家结交也省了英家这头号抢匪,算是同时除了两害。
如此一来,我便通过英翠娘与罗家、商家有了些联系,一开始到也没有直接跟他们谈大事,多是跟他们做些小生意,譬如请商家的船队运送军备,让罗家的织坊制作军服,这种事情不能急于一时,越急越显得自己没实力,慢慢养着他们,总能找到机会,何况此刻局势并不稳定,三大诸侯调兵频繁,还是先保住那万把人最重要。
楚策于六月下旬增兵东齐,与此同时,周辞也火速回到了边城,听闻秦权北上京师,命人给我传口信,也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无非是吉人天相,让我不必担心之类的,其实秦权去了京师,他与楚策怎么会不知道!
如此再观秦权的这几位八拜之交,吴平召已死,暂且不论,岳帝生就败亡之相,自登基后就是大事不断,虽极力打拼,可惜终是深陷泥沼,不能算昏君,但也绝非明君,一位真正的青史留名的明君帝王,是不会让自己的天下变成群雄逐鹿场的。楚策此人,表面上看情深义重,其实并非如此,他若真是情深义重,又怎会放任姚叶姿走到如此境地,若换作秦权留京,也许如今当真是另一番景象了,也许此刻我已回到了陆苍,而秦夫人这个位子上坐得应该就是姚叶姿,秦权分外注重兄弟情义,甚至因此受到伤害也无所谓,想到这里有些为自己唏嘘,跟着这样一个男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他不在身边时,我总会想,我们之间除了感情,也许还可以存在伙伴关系,这种立场一致的伙伴关系每每让我欣慰不已。
我本就不是个情浓之人,到也适合这种夫妻加伙伴的情感,天下间,能容忍我参与他的事的男人,怕就只有秦权了,这一点我有种莫名地确信。
“夫人。”扶瑶将一碗酸梅汤放到桌上,我伸手探了一下碗侧,冰的!我好奇这东西是哪里来得,虽说楚策并没亏待我,可兵荒马乱的,即便大富人家都难藏冰,定然不会是府上的东西。
见我生疑,小丫头捂嘴笑,“是舅老爷让那个‘大嗓门’送来的,他急着北上办事,就让人把我叫出去,给了我一只大木盒子,不想里面藏了一大块冰。”她这话更把我说萌了,哪来的舅老爷?大胡子又是谁?
“哪个舅老爷?”放下笔,捏了捏酸疼的手腕。
小丫头吃惊地眨了眨眼,“就是夫人您的兄弟呀。”
“……”这是怎么个称呼法,怎么到成了舅老爷了?
“是那大胡子让我这么叫的,他说这叫法好,谁也不知道在叫谁。”小丫头将托盘放置一边,把托盘上的冰镇雪梨也顺手端了下来,“他还让我用棉袄包了冰块放到地窖里,说是时间还可以长些。”她口中的“大胡子”应该是袁老四了吧,此时还敢出入边城,到真是胆大,也可见汉北的军事调动如何频繁,依照上次武敖的说法,他得了师兄的赏识,回去要急调到东周前沿带兵,才没几天的功夫,袁老四就出现在了边城,可见调动已经全面开始了。
“舅老爷的心真细致,这么大热天的,到还惦记着怕您受热。”扶瑶一边切梨,一边夸赞着武敖。
拾起汤勺,喝一口酸梅汤,酸甜冰爽,确实舒适,“袁老四还说了什么?”
“没什么了,他只说让我告诉您,以后缺什么,想吃什么,就记下来,等下次来时他一并给夫人置办。”
下次来?武敖不是即将被派去东周守边的吗?怎么还有这闲工夫为我置办吃食?
“夫人,您怎么了?”扶瑶呆呆地看着我的手,低头才发现已把半勺酸梅汤倒到了桌案上,赶紧收手放到嘴里,“是不是太冰了?要不先放着暖一暖?”紧接着骤然一惊,“呀,夫人,您不能喝!”俯身附到我耳边,“夫人这几日不是正逢葵水么……”
她这一说,我到醒悟了,葵水之期不可食生冷之物,这些日子太忙,忙得自己都忘记了。
冰镇的酸梅汤、雪梨自然就都不能吃了,全部归了扶瑶,这丫头又是高兴,又不好意思,当着我的面又夸赞了武敖半天。
论起用心,武敖确实远在秦权之上,可我就是把他当做弟弟,也许因为一开始就是这个认知,到如今依然如此,改不掉了。
借着扶瑶吃食的空当,踏出门散逛了一番,虽说天气炎热,可我身上却沁凉如水,从罗望那次伤病之后,身体渐渐有些怕冷了,自从遇上秦权,似乎还没停过一次脚步,两三年的时间到像是一转眼的功夫……
“夫人,周军师的车马绕路进了南凉地界。”一青衣侍卫无声地出现在我身侧,他们都是秦权特地选出来的细探,秦权特地留在我身旁听用,他们的功劳确实不小。
摆手示意他退下,“继续跟着他们,我要知道他去得所有地方。”
“是!”眨眼间隐匿。
周辞此次回边城,果然不是那么简单,许章临走前也提醒过我,楚策定是不会放任汉北分化诸侯联军,可不是?师兄刚把网撒好,他便迫不及待地要去拆网了,周辞此次北上,肯定是为了游说众诸侯讨伐汉北。
到底谁更棋高一招呢?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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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的金玉楼比较好玩,四个人见面了,情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