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一阵阵平稳有序的电波声,伴随着窗帘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响,明珠费力的张开双眼,入眼是雪白的墙壁和熟悉又遥远的医疗设备。
“阿……九……”明珠轻唤,热泪滚落枕巾。
“医生。”陪伴在旁的护工惊喜的叫了起来,“越小姐醒了,醒了!”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连串的白大卦冲进了病房。
“真的醒了?”
“她昏睡了那么久,能醒过来真是奇迹!”
护工已经激动的拔通了电话:“王阿姨,您的女儿醒了。真的。我不骗你。你快来医院吧!”
“妈……妈……”明珠想笑,又想哭。原来,她没有死,她又回到了现代。
“越小姐。”主治医生张教授满是皱纹的脸温柔可亲。“你能看得见我么?”
“……三。”
“三?”旁边的实习医生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护士长噗赤一声笑了出来:“这是在说张教授脸上有三点大痣呢。”
病房顿时笑作一团。
明珠也忍不住裂开了嘴。
“非常好。”张教授欣慰的道,“你昏迷太久,我们要为你做个全面的检查。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进行康复训练了。”
“谢、谢。”
不消半个小时,她的父母激动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
“子珺!”
明珠一时泪流满面,她有多久不曾听到越子珺这个名字了!她明明变成了月明珠,在另一个朝代另一个时空延续生命。难道,这些只是自己的悠长之梦?只是梦境为何这么清晰?向宁,明华,明岚,还有穆九。他们真的是自己在昏睡期间编织的梦么?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的存在。就连那段历史,也与真正的明朝颇为不同。她不由苦笑:或许,真的是只她南柯一梦!
但是,她为什么会那般心痛?一想到自己变成傀儡,穆九伤心发狂,家人痛苦绝望,她便痛如锥心,不可抑制。
三个月后,初步康复的子珺已经可以脱拐行走,略微萎缩的大腿肌肉重又饱满,生活自理已没有任何问题。
在康复医院做完最后一组运动,她擦去脸上的汗水换了身休闲的衣裳,拎起背包准备回家时,听见背后有个男子的声音唤道:“子珺。”
她楞了下才反应过来那人叫的是自己。回头一望,这脏兮兮的中年男人是谁?再一看,登时面若寒霜:“罗纪华?!”
罗纪华,身为同志,却想骗婚的前男友。被她当场撞破与基友爱恨纠葛。她惊怒之下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夺路而逃,他紧追不舍,两人在楼梯口起了冲突,争执不定时被他推落楼梯。
罗纪华满脸愧疚:“我当时不是真的要推你。”
“我明白。”明珠也知道,那一推只是他激动之下的失手而为。他没有杀人的意图。父母也告诉她,是罗纪华送她进医院抢救,保住了她的性命。
“无论如何,都是我的错。”罗纪华这两年因子珺的事饱受折磨,人也比之前消瘦憔悴许多,俊美的公子哥变成了邋遢大叔。就连子珺第一眼也没认出他。人人都当他是为了女友变成植物人而痛苦,纷纷赞他一往情深。
“嗯。是你的错。”子珺冷笑,但她又能如何呢?事过境迁,又是无心之失,就算报警,以他家的权势,最后亦是不痛不痒的处治罢了。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罗纪华黯然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能够承受。”
“行了。”子珺不耐烦的转身,“从我眼前消失就好。”
“子珺!”罗纪华跟在她身后,“你现在不能和我分手。”
子珺大怒:“你再说一遍!”
“听我解释。”罗纪华苦笑,“我,我这两年一直没交朋友。落魄得不成样子。大家都认为我是在等你清醒。如果你这时候跟我划清界线。我怕你被人非议。”
子珺惊讶的打量了他一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自己向亲友交待清楚。”
罗纪华抹了把脸:“好。谢谢你。”
子珺虽然已经康复,但之前与之合作的珠宝大牌L`antier的合约早已失效。对方也曾客气的与她联系,询问她的近况。
子珺知道他们已与国内另一名女设计师汪雪伦签约。这位汪小姐素来和她不对盘,借机顶替自己进L`antier也不奇怪。只是令她对L`antier难免心生不满:找谁不行找个自己的对头顶替自己?
反正对方联系她不过是出于礼貌,她轻描淡写的打发了对方,挂上电话后吐了口浊气。
汪雪伦这个女人,也是个人风格很鲜明的设计师,她们几乎同时出道。不知为何,她总喜欢跟自己明争暗斗一较高下。
子珺在大溪地养殖珍珠,她也投资国内的养殖场,可惜国内的养殖户不争气,让她亏了一大把。
自己将目光放到国外的品牌公司,汪雪伦也要横插一脚一同竞约。总之,是个极讨厌的女人!
近两年借着L`antier的东风想来应该十分的风光。
自己不能落后她太多啊!
既然那只是一场梦,一场回不去的梦。她就该拿出精神,继续之前的事业!
然而当她坐在久违的工作室的设计台前,一挥而就的,竟然是枚古色古香的凤尾珍珠簪。她自己看着也觉惊讶好笑,再度执笔,结果画出来的,仍然是一对典雅蕴藉的八宝耳坠。
她忍不住对着图纸发呆:一场梦,不会将她的设计风格也改变了吧?!
手机轻响,是妈妈准时到点的关怀。
“子珺?休息得怎么样?别太辛苦啊!”
“放心啦。我自己有分寸。”
“子珺,下个月你金伯伯的女儿结婚。你准备一下,别忘记出席婚宴。”
“金玉妍要成亲了?”她脱口而出成亲两字,不由苦笑,那个梦影响太深了。
“成亲?哈哈,对。”越夫人失笑,“这丫头从小是个别扭脾气。下个月要都成亲了,中装的礼服首饰还没选好。囡囡,你可不能学她呀!”
子珺心里一咯噔:“那是。妈,我再画两张图纸啊。晚上回来吃饭。”急匆匆挂了电话,她吐了吐舌头。再聊下去,老妈铁定要逼婚!
她盯着空白的图纸,画些什么东西呢?
一边想着,笔已经不知不觉的动了起来。一小时后,一套花冠、流苏对钗、流苏耳环与戒指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