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何氏的船队出赛了!”
郑涸的龙舟太过出挑,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郑涸的鼓点先快后慢,最后加速,与第二名欧阳家的船快了大半个船身的距离。
但比赛中也发生了些变故:郑涸的龙舟,与广东另一支船队靠得颇近,那船队的队员将海面搅得风生浪起,起伏不定,极大的影响了郑涸龙舟的速度!郑涸也不客气,他果断出手,故意与他们两船持平,不躲不闪。伺机挥动鼓槌一棒子敲在对方击鼓人的脸上,痛得他大叫一声,身子不稳落进了海里!
在对方船员的尖叫声中,何氏的龙舟扬长而去!即便如此,他们最后还是以半船身的优势一马当先!
比赛结束时,他的船员们气息尚算平稳,而其他队员已经喘不过气来。
郑家船队的队长皱着眉头看向郑洋,郑洋怒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心中愤恨不平:他与郑涸都是庶子,凭什么他能创下何氏船行的家业,而他在郑家经营多年,小心谨慎,却还要看老爷子和兄长的面色!
父亲从小就偏爱何姨娘和郑涸,说不定,连宝船的模型都交给他了!
北海王目视郑涸,对世子道:“何氏的船,还没尽全力。”
朱祎睿淡淡的应了声:“是的。”
第三组,穆九的梅岭花市胜出。
第四组,郑氏的船队胜出。
海狼郑氏的船果然不同凡响,从开始到结束,一直牢牢占领着半船身的优势。节奏掌控游刃有余。
第一轮比赛后,休整了片刻,四组龙舟再度出现在海面上。
百姓们的尖叫声一时响彻云天。
明珠担忧的捏紧了衣襟:郑何两家的船队太强,穆九危矣!
穆九远远的朝明珠投以安慰的笑容,明珠悬紧的心,不知不觉便松了下来。
正要开锣时,赛道上意外的出现了一艘大船。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倭船!”岸边登时乱成一团!
龙舟上都是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当仁不让的立即围了上去!
等船近了,他们才发现,这艘船上的人似乎并不是倭寇,而是一名三十左右身穿黑色和服的倭族贵女。她面貌姣美但颇觉憔悴,一动不动的立在船头,只目光在看台上来回扫视,终于,定在了明珠的身上!
明珠看不真切来人的相貌,但她的轮廓身姿却非常熟悉,当即惊讶的道:“御木本幸子?她怎么来了?”
向宁听明珠说道过此女之事,面色一时大变:御木本幸子的丈夫与儿子几乎都算是折在了明珠的手上,以此女的心计与手腕,今日出现,断不会有什么好事!
他心中焦虑不安,想了想,不禁望向了北海王。
北海王触到他救助的目光,便与陈公公说了句话,陈公公瞧了眼世子,还是亲自请了向宁过来。
世子见到向宁,立即眉头揪紧!不由竖起耳朵听他与父王的谈话。
“怎么,你认得那倭女?”
“明珠说她是御木本幸子。御木本拓真的母亲。”
北海王意外的哦了声:“她来作什么?”瞥了眼明珠,“冲着明珠来的?”
向宁压低声音:“就怕她胡言乱语,坏我明珠的声誉!”
北海王勾了唇角扬眉道:“穆九在那边,你且先看着。”
朱祎睿听得迷惑不解:御木本幸子凭何败坏明珠的声誉?
海面上,穆九的笑容一沉,眼中透出股杀意:御木本幸子!
“倭人的船,快走开!我们这边在比龙舟赛呢!”郑氏龙舟的领队大声喝道。
御木本幸子略显仓惶歉意的道:“对不住,能否先容我靠岸?”
穆九冷笑,朗声道:“皇帝有令,不许御木本之族人再踏入大明领土一步!御木本幸子,你想违抗大明皇帝的旨意么?”
幸子带着忧伤的双眸看向他道:“穆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穆九正色道:“夫人大概忘记锡兰一战后,郡主所说的话了!”
幸子眼中惧意一闪而过:“御木本家族再敢违令踏入大明地界者,杀无赦!”那一声“杀无赦”至今还在她梦中回响!她咬着唇,苦笑道:“此番前来,也是迫不得已!”她话锋一转,“听说月大小姐和穆公子定婚了?我即觉欣慰又觉歉疚。若不是我儿拓真当初糊涂掳走了郡主,也不会生出那么多事端,倒让你们好事多磨。不过,有情人终成眷属,我在这边代拓真向您与郡主真诚的道歉!”
龙舟上的人将她话听得清清楚楚:月明珠被倭人掳走过?这,什么时候的事儿?
萧家的人率先骂了起来:“你这倭人好生无耻,先被陛下驱逐,又败坏明珠郡主的名声!死不足惜!”
郑氏船队的人面面相觑:月明珠不是和穆九一同出海寻宝的么?
穆九强逼自己冷静,不屑的道:“你儿子掳走了明珠?”
幸子疑惑的道:“是——啊!”她捂了下嘴,忙改口道,“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儿当年苦苦追求明珠郡主,给您带来不少的麻烦,还请见谅!”
想用这种欲盖弥章的方法抹黑明珠?穆九不禁冷笑:“你儿子掳走过明珠,你却还敢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我和两广百姓的面前?真是好大的狗胆啊!”
幸子面色苍白的道:“我,我不是有意说出来的,穆公子,我可以解释——”
穆九缓缓摇头:“你不用解释。你只需告诉我,是谁让你在今日出现在雷州,当着两广百姓的面诬蔑明珠郡主。你说明白了,我便放你走,你若不肯说,今日,诬蔑朝庭御封的郡主,你当以死谢罪!”
这个倭女是受人指使诬蔑月明珠的?
众人心里一时糊涂,倭女看着温柔美丽,穆九却又斩钉截铁,这事儿,不太好说了啊!
“穆公子怎么会这么想呢——”
“你不惜冒着触犯龙颜敢违旨进雷州便是第一个疑点。若如你所说御木本拓劫走郡主,你想致歉,也该私下找我们,却选在今日大庭广众之下刻意而为,这是第二个疑点。最后一点,我要先向大家解释一下!”穆九向各船的队员拱手道,“此女的夫君关扬,是我合浦人氏,当年与此女同谋盗走望断池的海蚌,逃至东瀛。但此案被明珠所破,故关扬自尽于御前!此女深恨明珠,她的话,岂能相信?”
众人啊的声,看向幸子的目光不由带上了几分鄙视与恼怒。
御木本幸子面上忽青忽白,伤心的道:“穆公子,此事是我不对!当年我避战火,几经风浪才到广西。孤苦无依险些被人害死,幸得关扬相求!关扬为助我回国复仇,才不得已盗走了珠蚌!我这次至大明,就是为了向皇帝陛下请罪的!”她从怀中取出一串大小不一但颗颗晶灿莹亮的珍珠,“愿王爷能容我珠还合浦,偿清前债!”
穆九轻轻拍手:“说得真好听!你自得知关扬的死迅,为报夫仇,出海一路追踪我们,在锡兰还曾与我交锋一场!锡兰国王当时就在附近观战,我可书信一封,请锡兰国王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