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东西的摆放不对!菜刀的位置改变了,有人动过菜刀!他急忙冲出来,“有谁动过菜刀吗?”
兄妹俩摇摇头。
“不对,有人动过,到底是谁半夜在厨房里?”他有些焦急。
影风强把饭咽下去,“不会吧,哪有人啊?我什么也听不见啊,你太奇怪了吧,有时间还不多陪陪小漫?”
“不是,真的有人,我听见了,有人在里面笑!”
两人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他看上去很激动。他的确很激动,一想到那种事,他的手都会颤抖,可惜没有人能相信,他自己甚至都觉得自己像个疯子,可他摆脱不了那种呼吸被抑制的感觉,他拎起书包冲出门去,虽然无论跑得多快都没有用。
“你不吃了啊?”影风冲着被聚杰甩开的门喊道,“唉,那我来吃好了。”
影飞鄙视地看着饿狼哥哥,“你最近怎么这么八戒呀,看起来还好像瘦了,真讨厌你这种吸收不好的家伙。”
“是嫉妒。”影风补充道,“哎,冰仙苔谢了吗?”
“没有,气死你。”影飞伸了伸舌头,背起书包,“我先走了哦。”
“赶紧走吧,少装淑女。”
小漫睡眼朦胧地走出来,坐在餐桌前,“吃得真干净,最近很累哦?”
“你看起来也是啊,又没跟聚杰住一起,干吗那么累呀?”
小漫举起拳头,“怪不得阿景总跟你吵架,你有时候真的很欠揍,不过我好像是时候搬出去了。”
“不行吧,你不觉得聚杰这几天太奇怪了吗,你不留下安慰安慰?”
“都是恐怖片害的,要是没有冰仙苔,你妹妹更吓人,不过聚杰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胆小啊?”
“你半夜有听到什么吗,厨房里?”
“啊?没有啊。对了,阿景说今天为奇迷尔回来办接风宴,你也会去吧?”
无瑕走在隐蔽的地下通道里,墙内壁灯照出一幕幕放大的身形,她并不陌生于这片黑暗,包括她即将见到的人。“老哥。”她冲着面具男亲切地叫了一声。
面具男回过头,“看见你现在这样就好了,你在神兵的每一天我都在担心。”
“别那么多虑,我跟秦城可不一样,答应您的事我一定会做到,只是要隐藏真实的功力有些累罢了。”
“喜欢姓唐的指挥官吗?”
“我也不敢和他过分亲近,感觉随时都会被发现似的。”
面具男顿了顿,“如果是普通人你怎么瞧得上眼呢?”
“是不普通,而且有可能被提名下届的主席选举哦,我蛮想让他当当看的。”
“谁娶到我们无瑕谁不就是主席吗?”
无瑕本性地笑了笑,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摘下那张面具了,“听说您又有手下叛逃了,要不要我顺便帮忙处理掉?”
面具男顿了顿,“这样也好,秦城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杀了她。”他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抽出几张文件,“就是她们两个,柯景恩已经死了,处理掉韩漫吧,这个华影风先留一留,免得他爷爷在这个关键时刻跟我拼命。”
她接过资料看了看,心里一惊,这不是……
“对了,你应该见到秦城了吧。”面具男说。
“见识过了,他在武林大会上特意表演给我看了呢,不仅是长相出众,而且……”她的语气很轻松,“他完全不输给我。”这个人,老哥为什么要说她死了呢,明明不久前还见过,原来,秦城喜欢上的那只小猫,长得像歌冬的武林人,就是老哥培养和看好的新人,却成了叛徒的神话飞腿,柯景恩!该不该告诉老哥呢,她并没有死?
面具男看了看表,“辛苦你了,还定期来看我。”
“见到您我很踏实,祝您身体健康,我不能出来太久,先走了。”她从另一条通道离开了特工组。不需要多费唇舌,我去杀死她不就好了吗?
一年之计在于春,美丽的桃花证实了这一点,今年虽然晚春才开,可依旧那么浓密幽香、漫天飞舞,它铺成的花毯像一部电影放映着短暂而快乐的日子。不过聚杰的阴影埋得有些深,连桃花都无法洗净,反之,踩在柔软的花瓣上,他总能联想到菜刀下柔软的东西,他更不敢经过篮球场,仿佛里面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难受一阵,兄弟们还好吧,找过他几次却都狠心拒绝了。
“奇怪,一个人都没有。”他自言自语,“对了,昨天小漫说阿景那有宴会,我怎么忘了去了?”
他走进影飞的房间,也无可厚非地被冰仙苔映亮了眼睛,这个真的能安神吗?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一股清新的力量立刻由口鼻流至全身……
阿景租的小房子又热闹起来,克路迪还是那么兴高采烈地优先品尝,宴会还没开始大家就乱作一团,关键在于主角好像并不是奇迷尔,姐妹俩虽然天天联系但也有久别重逢的感觉,阿景一个劲儿地追问她跟聚杰的细节,影风难得忙里偷闲。
“对了,聚杰怎么还没来?影飞呢?”
影风也才发现这一点,“是呢,我去打电话。”过一会,“影飞去同学家来不了了,聚杰这混蛋忘了这档子事,一会儿就到。”
聚杰关掉灯,准备出发。“咚”、“咚”、“咚”……厨房,又来了,他知道自己应该马上冲到外面去,现在可只有他一个人啊,可是脚步那么重,或许说只有往前迈的时候才重,他回过头,房门的小窗反射回来只有一片黑暗,他缓缓地向那片黑暗走去,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身体就像是被厨房的门吸引过去一样,完全下意识往前挪,竟没那么害怕了。这样也许很不理智,也许会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可是……门里有魔力,有他抗拒不了的魔力。他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旋转,“咔嚓”一声,锁开了。
“哈哈哈……哈哈……”又是那个笑声,和之前一样清脆,像一阵飘忽的风铃,这声音真切地多了,他愣在那里,这声音分明在哪里听过,很远又很近,陌生又熟悉,究竟是谁,只和自己隔着这么薄的距离,该不该进去呢,全身的血液都驱使他推开门,他没有抗拒这一指令,一个轻轻的动作,所有的一切便如同他阳光般简单的思想呈现在面前。
厨房相比白天变得很宽阔,地面上有几道清晰可见的白线,浑身散发着纯洁的小男孩一边轻松地笑着一边拍手里的篮球,他想问小男孩是不是在练习运球,但是他没有问,而是蹲下微笑着聆听男孩的节奏,对他来说,这是再美不过的音乐了,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忘了确定眼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是,沉醉悄悄盖住他的眼睛。
他和男孩都不知道,一只大手已经靠近,它瞬间打断了男孩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篮球离开那双稚嫩的手,还维护着主人的节奏,很久,男孩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他身上的光芒也变得忧伤,聚杰站起来,向他走去。
男孩在自己的世界里哭泣,什么也没有听见,他有幻想,爱做梦,可是预定好的生命夺走了做梦的权利,聚杰焦急地走过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离那个男孩越来越远,眼前忽地一片漆黑,他支撑不住身体,倒在地上,呼吸困难,好像被谁掐住了脖子,他挣扎、打滚,他听见客厅里的电话铃,一定是影风他们打来的,可是身体动不了,他奋力呼吸着,伸出双手……
影风几人站在医院病房门前的窗口,“他有什么想不开的呢?竟然开煤气。”影飞还是很担忧他。
“他这几天一直很焦虑,还总说厨房有什么,小漫,你知道什么吗?”
小漫摇摇头,“我这两天感觉很累,他还要上学,跟他没太多时间相处。”
“这就是他晕倒时抱着的那颗篮球?”阿景指着奇迷尔手里把玩着的篮球。
小漫“嗯”了一声,继续沉默,这就是她让聚杰签名的那颗篮球。
聚杰听着梦中敲响的节奏醒过来,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母亲,母亲含着泪,父亲表情严肃。母亲说了一大堆,他却一句也没听进去,当然,他也没有说自己只是忘记了接风宴的事,想煮个泡面,打开煤气后就去接了影风的电话,煤气却忘了关,以及他后来走进厨房时,所有发生在他脑海里的事。
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再走进那间厨房,里面的空间不像那天晚上那么宽敞,地上没有三分线和罚球线,上午的阳光踮着脚从窗户跑进来跳舞,眼光瞟到地上在他昏迷时紧紧抱着的篮球,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与真实相容的幻想,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与梦想的几番起落和坚持,忘记了一种节奏。那晚的拍球声再度灵光一现,他仿佛又看到了童年,那个男孩依然在他儿时的相册上灿烂地笑着。闭上眼睛,周围依然明亮,他拾起那颗篮球,交到那男孩手中,告诉那个男孩:就算是幻想又怎么样,梦,本来就是用来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