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漫要是真想就此跑掉,聚杰是说什么也不会跟得上的,不过小漫还是一直知道聚杰在身后,可是突然,一个黑影从身后冒出来,聚杰的脚步声便消失了,小漫吓了一跳,她跑回聚杰脚步声消失的地方,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当她觉得肩上冷冷的时候,已经有好几把剑架到脖子上。
阿景掏出兜里的手机,“小漫的短信,说他和聚杰先走了。”她丝毫没怀疑发短信的对象。
影风站起身,“这俩人,总是闹闹又和好。”
“不是,她俩说他们先去少林寺了。”
“哈?”
第二天一早,阿景和影风也出发了,奇怪的是,他们到了少林寺,聚杰和小漫并没有在场。
神兵基地唐仁的办公室里响起了连绵不绝的欢呼,吴均然的罪名被控诉成立了,虽然神兵没得到那笔钱,但所幸的是他也没得到,总部已经对在逃的他下达通缉令,并禁止了那些群龙无首的武林帮派的行动,这是一场接近完美的胜利。无瑕和毓篱晋升了指挥官,手下一批人也得到了奖励,但重头戏是,唐仁也借由这次对吴家的打压累积了足够的人气,成为了神兵军团中国部新一代传奇,上任即日起便要受人敬仰与膜拜,每个人也都会恭敬地叫他一声:主席。
作为最受新武林人士尊敬的寺庙,少林并不怎么豪华,不过很宏伟,要进入大堂,首先要经过千阶楼梯,对普通人来说,爬完不能通车的少室山已经累得够戗了,再爬阶梯简直要挑战心脏功率的极限,这里绝不会有不虔诚的信徒出入,不过对于武林基地来说,少林寺无疑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寺内地界较大,外表看去都是些简单建筑,实则内部地形复杂,密道众多,步行僧、武僧等弟子的修行一日不曾中断,藏经阁里秘技数不胜数,这千年基业维持至今绝不是毫无缘由的。
寺庙内没有任何娱乐设施,影风总算逮到个电脑和同学交流一下,汤思皑的头像可劲闪,“影风,我家褚卫有和你联系吗?他跟康师傅今天都没来,电话也关机,假也没请,我好担心。”
“褚卫和康铭啊,不知道,是嫌你太腻人了吧,少见一个小时都大惊小怪,他不是感冒就是睡过头了,还没来得及请假,别担心啦。”结果,汤思皑什么也没回就下线了,影风摸了摸头,我说错了吗,她不会生气了吧。
阿景翻出手机里忘记删除的已接记录,“他难不成是故意留下号码的吗?”拨通了,果然,是秦城的声音。
“又是你对不对,小漫和聚杰在哪?”她咬着牙说,影风刚好经过她的房间,被这强横又隐忍的语气弄得泛起嘀咕来。还没时间多想,便被了完大师叫了过去。
“这就是锋雷骨和云布爪吗?影风拿着图纸仔细看起来。
“这两把是古代铸件名师云游大师打造而成的有魂剑,也曾被称为神器之一,剑魂在主人死后也就会离开剑身,所以那两把剑已经腐朽了,因为后来华家的人再也没有使用这两把剑,也没有新的灵魂寄宿于剑身之中,如今要重新打造属于你的有魂剑,最好的选择就是找继承了云游大师绝伦手法的当今武林名匠刑松大师,听说他出行归来了。”
“有魂剑?就是传说中寄宿了有灵气的灵魂的活剑吗?听说那种剑魂是要自己找寻主人的不是吗?”阿景有些许兴奋,她没想到神器会离自己这么近。
“是的,大师打造出能吸引优质灵魂的剑身,有灵气的灵魂便会寄宿其中,可能是山、草、动物、掌管世间某些规律的神明、或者具有某种能力的灵魂,至于他们会不会认你这个主人,就要看你自己了,反正独孤家的朝日剑和方家的月葬剑不知道在第三代统领死后寄宿了怎样的剑魂,始终没有承认任何主人,剑魂也没有离去,那两把剑已经像古董一样摆了百年了。”
阿景接过图纸,“信得过我的话,我去找刑松大师。”
“我可以自己去的。”影风说。
“我的天马行空可以更好地避开吴均然的耳目。”
影风想了想,点点头。他们从了完大师房间里出来。
“那我今晚就出发,否则大师再出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她说,“对了,我联系不上阿海和奇迷尔,你再帮我打几个电话吧。”
连阿海和奇迷尔都联系不上了吗?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消失,这种巧合让人害怕,这种时候,认为他们大家是为了给他庆祝生日之类的才约好集体消失制造惊喜实在是不大可能,他的电话打回家里,影飞还在。他整天在线,要好的同学也接二连三失去联系,小华禹也很久没进聊天室了,这真的是巧合吗?
吴均然怎么可能闲着,被神兵通缉不是好玩的,这一天,他终于攻破山门闯了进来。果然,他早已打探到了足够的内幕,直接奔着另一份钱的方向横冲直撞,影风联系了神兵,可赶到的却是白无瑕,在场没有一个可靠的人,寺内乱了一片。
很快,武僧们从两边操着棍子跑出来,轻而易举地控制了局面,几个步行僧从佛堂里抬出所有的钱,放在空旷的地面上,了完大师坐在前面,烈日下,如同佛祖般静心目视着血腥的战斗。
影风也在战斗之中,他没有机会告诉了完大师,不可以把钱交给的任何一方,但大师也并没有那么做,他只是静静观察,影风不明白他的用意,“大师!”他大喊,但没有回应,一股强劲的力量猛逼过来,里面夹带着欲将人控制的因素,影风立即启动了全身的防御系统,同时,脑子也突然异常灵敏,“你是特工组的……”差点被控制的心驱使他吐出“败类”二字。
秦城抬起头,“你不该扣着阿景不放的。”
“你说什么?”
“今天,这笔钱,谁都拿不到,我只是想告诉你,能保护她的人,不是你。”
为什么说谁也拿不到,他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叫阿景叫得那么亲切,他们认识吗,是什么关系?影风回头看了看台阶顶上大堂前的了完大师,已经闭上了雪亮的眼睛,难道特工组的那个男人,真的能窥探人心?他又想起阿景在房间里的奇怪电话,“你们一直都有联系吗?”
“能救她的,只有我。”秦城带着他的魔力消失在混乱之中,打斗又占据了他的行动,虽然手中没有剑,他的级别也远超过这些小角色,他还有闲暇回头看了完大师,大师双手合十,这些钱一定要在今天有个归属的,几个步行僧提出几桶液体,向中间洒去,又拿出火把,然后,点燃……
大家都离着老远看见了这一幕,吴均然发疯似的挥起剑,却无法斩去面前成队的武僧,熊熊大火在大师身后燃烧,没有希望了,他们知道自己只是在拼死挣扎,步行僧们在火焰周围筑起固若金汤的铜墙铁壁,随着大师齐念安心经,以此超度了那些为这些身外之物葬送的生命,吴均然万念俱灰地松开了那把纯钢软剑,无瑕也严肃地愣着,这些害人的财富,不要留下祸乱人间了,如果出家之人也有恨的话,那么,就只恨这些导致战争的人类制约社会的产物。大堂里的佛像依然稳坐,半睁着双眼,烈火,仿佛是他温柔的目光,烧掉战争,以及,可悲的。
寺内再度恢复了清静,影风走到佛堂里,“大师,我想在这等她回来,顺便思考一些事情。”了完大师点了点头,手中的佛珠又滚动起来。
“请问,刑松师父在吗?”阿景穿过通幽曲径,终于找到个破砖房。
一个面目和善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我就是。”
“打扰了。”她彬彬有礼,“我想要铸剑。”她打开图纸,“就是锋雷骨和云布爪。”
刑松看了看图纸,又上下打量阿景,“跟我来吧。”
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顺利,她尾随大师穿过摆满兵器的铸剑房,后院竟然是一片竹林,竹叶落地的沙沙声给这片净土蒙上了几许神秘之色,这里的空气比外界清新的多,好像进入了另一个空间一样,茂密的竹子间有一块空地,地上躺着一只既像狮子又像老虎的白色黑条纹的怪东西。
“这是异兽星辰。”大师说。
“异兽?”原来异兽不只有奇迷尔而已啊。
“没错,要让剑有吸引灵魂的灵性,需要它的眼泪,不过取得就要靠你自己了,这家伙活的太久,不像以前那么爱哭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他依然心平气和,“用你的全部功力代替。”
“全部?”
“对,直到全身经脉尽裂为止,能不能活就看命了。”
“大师,这图纸可不是偷来的,这是为华家铸的剑,您不要跟我开玩笑啊。”
他发出两声撇清误会的笑声,“你才不要跟我开玩笑,我是铸剑师,不会管武林纷争的,为谁铸剑跟我并没有关系,只是你要铸优质的有魂剑,这是必须的原料。”
阿景咽了口唾沫,“我还是从这家伙下手吧。”她走到异兽星辰跟前,转了两圈,它能听懂人话吗,它的耳朵在哪呢?
她开始大讲曾让她胃抽筋的笑话,试图反其道而行,令其笑出眼泪,可这东西不仅一点反应也没有,还不屑地把脸转到另一面。它的皮毛比石头还硬,毛发跟针一样扎人,恐吓没有用,哀求也不行,看来实在不是奇迷尔那样又傻又温柔的天然呆的异兽啊。黔驴技穷的她坐在那东西面前苦苦地望着它。
聚杰和小猫被扔进不知名的黑屋,什么也看不见,开始他们很慌张,但身经百战的心灵很快平静了下来,小漫反倒一点也不难过,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聚杰已经悄悄爬上了她生命中不可思议的位置,她想要说点什么,“嗯,这里好冷啊,是不是?”
“说的也是呢,把我们请来也不好好招待,你在这等着,我去臭骂他们。”聚杰运动服的摩擦声沙沙作响。
“喂。”下意识地向旁边摸索,却不小心摸到他的手,他一把拉过她的手,将她揽了过来。
她不知所措,该继续生气吗,不应该吧,可是这样就和好不是显得很没志气吗?她想要挣脱,他却不肯松手,“别那么拘谨吧,都老夫老妻了。”
“什么啊?别说的好像什么都做过了一样。”
“你还想做什么?”
“我说你……”小漫使劲儿推他的手,但还是没拗过这家伙,他像强力胶一样紧紧搂着她,“你不是冷吗,抱一下没关系吧,我们是情侣啊。”他认真地说。
其实,他的肩膀很舒服,小漫停止了挣脱,不知不觉,二人的手紧紧相握。
阿景静静地望着星辰,突然发觉它很可爱,对动物没有抵抗力的她不由自主摸它的头,灵气逼人的大家伙毛发一下子变得柔软了,它似乎感觉到了那种疼惜而不夹杂丝毫掠夺欲的爱抚,在此之前,所有的人接近它都是为了它的眼泪,为了索取,可是她不一样,开始时也是带着目的,可现在突然不一样了,它昂起头,像只普通宠物一样眯起眼睛,这一自然的举动一下子触动了她心中受伤的回忆,她靠在异兽身边,“克路迪。”
小漫和聚杰似乎没有半点紧迫感,心想着一定会有人来救他们,轻松自在地闲聊,但二人世界很快就结束了,时不时便有人被关进来,大家都紧张又害怕,于是他们开始了安抚工作,门又响了,又要有新同胞了,小漫二人有些口干。
“你们要干什么,放我出去!”被关进来的女孩大喊,小漫二人同时无语,这个声音是……
影风拨烂了电话,他不知道小漫他们的电话已经不在他们自己手中,而且,连影飞也失去了联系,他开始躁动不安起来,这时小华禹的单独对话框弹出来,“救命!”
他眼睛贴到电脑上,“怎么了?”他像要把键盘敲爆一样,这个时候,出现一个熟人实在太难得了。
“我在原龙门镖局的房子,有人要杀我,他们自称是武林人,救我。”
影风站起身正准备走,电脑又呼叫了,“不要来。”
不要来?到底怎么样啊?他刚要打字,对方又说话了,“救命啊!”接着他的头像黑了下去。
阿景靠在星辰旁边,如同和克路迪对话一样和它聊天,它和克路迪有很多相似之处,星辰呢,像是能看见她的回忆,时不时地看她的表情。这时,身边的电话响起来。
影风匆匆和了完大师说了一声就跑出去,他拨通阿景的电话,“快,教我用直升机。”
她说了一下用法后,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有种不祥的预感,“剑做好了吗,做好就立刻送到龙门镖局的总部来,拜托了。”他开的超快,不一会就降落在目的地,他走下飞机,眼前一片狼藉,到处都弥漫着难闻的气味,这里的天空根本分不清白昼黑夜,头顶脏兮兮的乌云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他一边和阿景通着话一边向前走,脚下一步高一步低的,突然,脚下软绵绵的东西蹿了出去,差点把他掀翻,他险些惊叫,原来是狐狸,仔细一瞧,这里到处都是狐狸,有的还在茂密的杂草丛中穿行,它们的眼神比狼还有凶恶,并时不时发出如同用指甲挠黑板般令人起疹的叫声。
“这鬼地方,你来的时候要小心哪。”他开始快速奔跑起来,穿过杂草丛,穿过狭窄的通道来到大堂后的空地上,吴均然正站在他面前。
“记好了,龙门镖局。”影风对着电话说了这么最后一句。
“你好像并不怎么惊讶嘛。”盛气凌人的脸吐出盛气凌人的语气,竟然到现在还没被神兵抓到,枭雄即使在落寞也是带着光环的,“你已经明白这是个阴谋了?”
影风看了看两个大汉挟持下的华禹,“两年来,你一直都在控制这个孩子?”他已经明白之前那句“不要来”大概是小华禹挣脱他的束缚打出来的话吧。
“不说华禹的名字你大概不会上钩吧,你一直也偷偷关注着南华呢,我也不是没提示过你啊,他有个同学叫武俊冉记得吗?”
武俊冉,吴均然,影风恍然大悟,原来他早就为这场阴谋埋下伏笔了。
放下电话,阿景忐忑不安,一场生死之搏似乎已经开始,影风还没有搭档的佩剑,怎么能做他的累赘?她站起身,异兽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她也冲它笑了笑,为了我们人类的欲求而总是要你难过流泪,实在太糟糕了。这样想着走进铸剑房。
“要走了吗?”刑松大师的茶香向外扩散着。
她站在大师面前,“不,请用我的全部功力铸剑。”
刑松的脸上泛起轻微的波澜,还是说好吧,他从一个暗格里拿出珍贵的寒铁,“这铁非常珍贵,决定了可就不能后悔了,你可要想好铸剑对你是否真的那么重要。”
阿景盘腿而坐,冲着还未成型的寒铁笑了,当然重要了,不铸剑的话,要怎么成就他呢,我要让他伟大。透过运出的功力的薄雾,她仿佛看见了宝剑闪出的希望,用我的功力铸造的剑吸引而来的灵魂,一定会承认你这个主人吧,到时候……就带着我对你的梦想去挥动它吧。十几年的努力从掌中流进冰冷的金属里,生命仿佛正在飞向心中所想的人。
两条相对脆弱的经脉先被震断了,疼在心里,血从嘴角流出来。
“现在放弃还不算损失惨重哦。”刑松大师说。
“刚好相反,现在放弃才真的损失惨重。”阿景有一点激动,又断了一条经脉。
她的胳膊有些抬不起来了,但却并没有放下,感觉全身的意识都在流失。
“好了,不用硬撑了,放下吧。”刑松大师又说。
“我可以的。”
“真的够了。”
阿景很不耐烦地大喊:“我说我撑得住!”
“星辰决定帮你了,用它的眼泪。”阿景抬起头,刑松大师手中的小瓶里有几滴银色液体。
“知道吗?对于剑来说,锻造的过程是死祭一般痛苦的,唯有跟它一起痛过,承受彼此的伤口,才能心意相通。”
“说吧,想怎么样?”影风说道。
吴均然翘起尖刀一样的嘴角,“比剑,我已经为你准备了五十个对手,我等不到下届武林会,就此决出天下第一吧。”
“如果我不呢?”
“那就……”吴均然一摆手,他身后的大帆布落下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牛筋钢织成的巨大铁笼,仔细一看,影风惊呆了,关在笼子里的,正是这几天失踪的朋友们,影飞一个劲喊哥哥,他心里发毛得更加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