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子,我发现你的话越来越多了,现在看着没有刚来时冷了。”严小茶摸着下巴,看着他频频点头,“这样才不会把安宁姐给冰住了,不然,鬼才知道你的心思。”
“你不介意你变成一只讨人厌的鬼。”孟晨曦磨牙。
这丫头也得寸进尺了。
严小茶嘻皮笑脸的道:“是个鬼,人都讨厌。”
“白虎。”
“爷,属下在。”
孟晨曦凉凉的瞥了一眼严小茶,“罚这丫头一天不能说话。”
“是,爷。”
严小茶见他真的生气了,连忙用手隔开白虎,“孟爷,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
“白虎。”孟晨曦不看她。
“是,爷。”
白虎身形一闪,往严小茶身上点了一下。
严小茶张了张嘴,嘴唇翕翕,却是没有声音。
嗷呜,她真的说不了话了。
孟晨曦看着她,笑了笑,“好好的做一天哑巴,明天早上就好了。”
呜呜,这男人太小气了。
严小茶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转身进屋去找安宁。
“敢求救,我让你三天说不了话。”身后,孟晨曦凉凉的提醒。
脚步顿住,严小茶黑着脸转身,对着孟晨曦吡牙咧齿,恨不得把他扁一顿。不过,她没那胆子,只能张牙舞爪的表示自己的愤怒。
“纸老虎,挺像的。”
面对孟晨曦的冷嘲热讽,严小茶只能生闷气。
谁叫自己不小心摸了这小气男人的逆鳞呢,真是倒霉,下回再也不敢了。
“小茶。”
安宁牵着安乐从屋里出来,叫住了背向着她的严小茶,“小茶,安乐好了。”
这是安乐在受伤后第一次出屋门,她微眯着双眼,眼睛有些不适。
“小茶姐姐。”
严小茶一脸惊喜,转身笑眯眯的看去,点头。
“小茶,我先带安乐去我娘屋里,待会去厨房。”安宁很开心,并没有察觉到严小茶的异样。
厨房里,李氏忙得团团转,这厨房小,做这么多人的饭,很不方便。从昨天开始,她们就是在这里备好菜,然后抬到孙婆婆家里去煮,再送到建屋那里,那里有几张桌椅,吃饭喝水,全在那了。
“小茶,进来帮忙把菜装起来,待会送到孙婆婆那里去。”
严小茶张了张嘴,然后耷拉着脑袋去厨房帮忙。
“小茶,你快点。”
严小茶点头。
“小茶,待会你和安宁把菜抬去孙婆婆那里。”
严小茶还是点头。
“安宁家的柴不多了,你顺便回家一趟,让你爹挑点柴过来。”
严小茶点头。
“你就别过来了,在家里把午饭做了,你祖父可不能饿着。”
严小茶点点头。
李氏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抬眸看向严小茶,问道:“你这丫头怎么了?刚刚还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现在怎么成活哑巴了?”
严小茶听到哑巴两字,心里就又气又悔,她伸手指着自己的喉咙,比划了一个手势。
“喉咙痛?”李氏瞧着,急了,“走!让孟公子给你瞧瞧。”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喉咙痛,还失声了?
严小茶拉住了李氏,摇头,又比划了一番。
李氏皱紧了眉头,试控着问道:“找孟公子看过了?”
严小茶点头。
“严重吗?”
严小茶摇头。
李氏放心了一点,但想想突然失声,又不放心了,“走,我问问孟公子去。”说着,强拉着严小茶出了厨房,“孟公子,我家小茶这喉咙是怎么了?”
孟晨曦抬头,“严婶,她只是嘴馋,上火了。我让她别说话,省得伤了声带。她已经吃过药了,明天一早就好了。”
“哦,那多谢孟公子了。”李氏听孟晨曦这么说,心算是安了。
她嗔了一眼严小茶,“看你还嘴不嘴馋,昨晚就叫你少磕点瓜子,偏生不听。”
责备中,充满了心疼和关切。
严小茶听着,心里那个苦啊。
比吃黄莲还苦。
她哪是多吃了瓜子,明明就是这男人太小气,故意整她的。
安宁从顾氏房里出来。
“婶子,小茶,是不是该送菜去孙婆婆那里了?”
“对!我正想喊你呢。”李氏看向顾氏的屋子,问道:“安宁啊,我听着刚刚好像你说安乐好了?”
安宁笑着点头,“嗯,好了,正在房里陪着我娘呢。”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这丫头总算是好了。我就说嘛,你们母仨都是好人,上天一定会眷顾的。”李氏喜颜绽开,双手合十,朝东方拜了拜。
安宁上前,拍了拍严小茶的肩膀,“小茶,走,咱们把菜挑到孙婆婆那里去。”
严小茶点头。
两人进了厨房,一人挑了一担菜离开。
“小茶,你怎么一下子就喉咙痛得说不出话了?”安宁古怪的问道。
她的情况,刚刚在厨房里,李氏已经跟安宁说了。
严小茶摇摇头。
安宁蹙眉,知道她说不了话,也就不问了。
“把菜送到孙婆婆家后,你就回家休息吧。下回啊,可不能磕那么多的瓜子,现在秋高气爽,天气也干燥,容易上火。”
严小茶点点头。
唉,贪嘴这名号得安在她身上了。
“明儿一早,我去采些菊花,晒干给你泡茶喝。菊花茶最是下火,还清肝明目。”路边开着金黄的野菊花,安宁便有了主意。
现在正值秋季,正是菊花盛开的季节,采菊花,晒干可入药。
她差点就忘了这事。
“小茶,这菊花可入药,明天一早,咱们一起去摘吧,回来我教你晒制,让你多攒点私己。”菊花最好是采摘日出之前的,还要那种含苞欲放的。
听到有银子挣,严小茶双眼一亮,连忙点头。
不能说话的闷气,一下子也减轻了不少。
野菊花到处都是,她想一定能挣到钱的。
一旁菜园里,施凤竹无意中听到了安宁的话,立刻激动得磨拳擦掌。真是连老天都帮她,菊花可以入药,晒干了可以买,真是太好了。
这次就是不用跟着安宁,她也能挣到银子。
施凤竹提着菜篮子就跑回家,一脸兴奋的冲进厨房,“娘,娘,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赖氏正在烧火做饭,想到施大富不听她的话硬要去县大牢接杨氏回家,她就一肚子的火。这时,就是面对自己最疼爱的闺女,她也没有好脸色。
“咋咋呼呼的做什么?吵得人头都痛了。”
施凤竹也不生气,因为她实在是太开心了。
“娘,你先听我说,刚刚我小心听到了那个野杂种的话,她跟严小茶约定明天一早就采摘野菊花,说是晒干了能入药,拿到医馆去卖,那就是银子啊。”
赖氏听到银子二字,眼放青光,“你说什么?那些野菊花能换钱?”
“对!娘,我真的听到野杂种这么说了,她们还约定明天一早去采摘呢。”
赖氏嚯的起身,“不等明天,咱们赶紧把饭吃了。吃完,咱们就到后山去摘,这一次,咱们要先在前头,不然就亏了。”
施凤竹想了想,也是。
这事宜早不宜迟。
他日等她也能挣钱了,峰林哥一定会高看她的。
施凤竹和严峰林是表兄妹,施凤竹一直对严峰林有那个心思,只可怜严峰林从小到大就喜欢安宁,只当她是表妹。
这也就是施凤竹为什么那么讨厌安宁的真实原因了。
母女二人草草吃了饭,便背着竹篓去后山采摘菊花,一直到天黑才偷偷摸摸的回到家中。
“凤竹啊,这菊花只要晒干就行了吗?”
“野杂种是这么说的。”
母女二人兴高采烈的进了院门,堂屋里已亮着灯光,施大富正在院子里煎药,见她们这才回来,不悦的道:“上哪去了?天都黑了才知道回家?饭也不知道做。”
他和施子龙为了省钱,一来一回的走了一天,也就各吃了一个馒头,回来的路上还要抬着杨氏,一路上饿得肚子咕咕叫,沿路喝水充饥回来的。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冷锅冷灶,他早就窝着一肚子的气了。
“凶什么凶,要吃自己做。”赖氏放下竹篓,喜滋滋的进屋去取了两个竹筛,把菊花倒下摊开晾着。
施大富皱紧了眉头,“你们母女俩采这些野花回来做什么?”
施凤竹神秘的压低声音,道:“爹,这东西晒干拿到医馆去能换钱。”
施大富一脸不相信,“这东西能换钱,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真的。爹,我听那野杂种说的,她不知道被我听见了。我和娘上后山采了这么多回来,明天再接着去,保证能挣到钱。”
“真的?”施大富双眼骤亮。
这个家就只剩下穷了。
仅有的一点积蓄也被他拿去打通关系,救杨氏出牢门了。虽说有孟晨曦的信,但那些人若是没有一点好处,也是不会轻易放人的。
赖氏瞧着,轻道:“现在不说我们娘俩没做饭了吧?”
“没事!晚点吃便是。”
施大富笑了。
赖氏嗔了他一眼,“熊样。”闻着药味,赖氏知道杨氏是接回家了。本来是极不高兴的,可想到能挣到银子了,倒也没那么气了。
“凤竹,咱们做饭去。”
“娘,你先做着,我去看看我祖母。”施凤竹进了杨氏房间,看着杨氏倚在床上,一脸憔悴的样子,立刻红了眼眶,“祖母,你受苦了。都是那个野杂种的错,她就是一个白眼狼,害人精。”
“凤竹,别说了,省得隔壁有耳,咱们又会遭殃。”杨氏是怕了。
坐牢几天,太苦了。
那滋味,就是煎熬。
施凤竹看着如此怕事的杨氏,有些陌生,“祖母,你别怕。我知道了一个挣钱的办法,以后咱们有了钱,就不用怕她了。”
“挣钱的办法?”
“对!就是那野杂种亲口说的,说采摘了野菊花晒干,便能拿去医馆换钱。”
“真的?”
“肯定是真的,她当时又没有看到我。”
杨氏听了,苦哈哈的脸总算是有了笑容,“好好好!我的凤竹就是个能干的,祖母就等着享你的福了。”
施凤竹笑着点头,“嗯,祖母放心!凤竹一定不会是白眼狼的。”
顾家。
顾氏房里多摆了一张木床,那是白虎从镇上新买回来的,前几天摆在孟晨曦房里给安乐睡。现在安乐好了,便搬了过来。
正好她们姐妹可以睡。
这样母女三人就不用挤了。
“娘,明天一早,我和小茶约定去摘菊花。你现在已经可以开始进补了,明天一早,严婶子就会过来给你炖鸡汤。你和安乐都要吃,可不能省着。”
安乐像八脚章鱼般的缠在安宁身上,“姐,我也要一起去摘菊花。”
“你不行!你头上的伤还没好,早上天凉,若是染了风寒就更麻烦了。这样吧,姐给你派一个重要任务,你替姐在家里照顾娘,好不好?”
安宁轻捏了下她的鼻子。
顾氏也附合,“安乐,你的伤还没好,别在外面跑。”
“哦,那行!我都听姐姐和娘的。”
安宁搂紧了她,“安乐真是最贴心的妹妹。”
“姐。”安乐闻言,鼻音就重了。
她有些后悔自己这些天的行为了。想到自己还把姐姐的腿咬破了皮,她就很是自责,“姐,对不起!我把你咬伤了。”
“没事!如果早知道让你咬一下,你就好起来的话,我早几天就强行塞你嘴里,让你狠狠的咬。”安宁揉着她的头发,“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姐说。”
“嗯,好。安乐再也不那么小气了。”
“真乖!睡着。”
“嗯,娘晚安,姐姐晚安。”
“娘晚安,安乐晚安。”
“你们也晚安。”
母女三人互道晚安。
这一夜是她们这几天睡得最香的一晚。
清晨,严小茶早早就来到了顾家,同行的还有李氏,李氏是过来给顾家做早饭的。
安宁已起床,正在院子里漱口。
“安宁姐,你起来啦。”
“嗯。”安宁洗了把脸,惊喜的看着严小茶,“小茶,你的喉咙好了,真好。听不到你说话,别说我有多不习惯了。”
严小茶讪讪的摸摸鼻子,“你师父的药好。以后,我再也不贪嘴了。”
“这孩子啊,没有白受苦一天。”李氏在一旁欣慰的道:“你们小心一点,早点回来。”
“婶子,你就放心吧。太阳出来了,我们就回。”
“那行!收拾妥当了就去吧。这野菊花到处都是,你们也别走远了,就在后山摘吧。”李氏叮嘱着,就怕她们走远了。
这天还没亮,两个姑娘家终是不太安全的。
嘎吱。
孟晨曦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们要上哪去?”
“要……”严小茶差点冲口而出‘要你管’,触及孟晨曦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她立刻收回自己的话,“摘菊花。”
“等我一会,我也去。”
“你也去?”严小茶一万个不愿意。
这人太小气,自己脾气太耿直,一不小心就会说错话。若是再惹了他,怕是不是当哑巴一天了。
“我是大夫,我知道什么样的野花最好。”孟晨曦笑看着严小茶,“不想多挣钱?”
“想。”严小茶重重的点头。
这人就是吃定她爱财。
孟晨曦走了过来,“那就一起去。”他看向李氏,“婶子,由我在,不用担心。”
李氏连忙笑着点头,“孟公子一起去,我一千个一万个放心。”
安宁问道:“还早着呢,怎么也睡了?昨晚,你不是看书很晚吗?”
“你知道?”孟晨曦双眼一亮。
“安乐要喝水,我起来烧水,见你房里还亮着光。”安宁其实是起来躲在厨房里看《百草纲》的,昨晚没有背出来,孟晨曦下令让她三天内必须背出来。
她白天没时间,晚上顾氏和安乐又睡得早,她只能到厨房去看。
“走吧。”孟晨曦率先往外走,“我有早起的习惯。”
三人去了后山,后山到处都是野菊花,风吹过,菊花的香味扑鼻而来。
严小茶看到菊花就按捺不住,两眼放光,仿佛那些菊花都是银子。
孟晨曦悠哉悠哉的走着,似乎很享受这早晨清新的空气。
安宁站在一茬杭白菊前,“小茶,你听我说,这种未开放的花蕾和这种全部开放的,咱们得分开来装。未开放的我来摘,你摘已开放的。今天就摘这种杭白菊,黄色的那种,今个儿不摘。”
“安宁姐,这不一样的吗?”
“当然不一样。咱们先摘,回家后,我再跟你说。”
“哦,好。”
“快摘吧。”
胎菊因为花朵没有全部张开就采摘,所以更干净些,花瓣更完整些。胎菊是杭白菊中的上品,是一种上好的菊花茶,味道纯正。
用胎菊泡的菊花茶,味纯正,浓冽,色泽金黄,含有花蜜的清香,而且泡久了也不会散开。
“小茶,你一朵一朵的摘,不要捋摘,尽量不要把花瓣,也不能带花蔕和碎叶。”安宁一边摘,一边叮嘱。
严小茶手儿飞快的在花丛中来回,“哦,知道了。”
孟晨曦找了块大石头,盘膝打坐。
耳边轻风徐徐,孟晨曦却听到了异样的声音,他勾了勾唇角,溢出一抹冷笑。
敢来,便让他有来无回。
过了良久,耳边响声戛然而止,孟晨曦猛地挣开眼睛,黑眸闪过一丝狠戾。他起身,看着她们,道:“你们摘着,我回去了。”
这边,白杭菊很多,安宁和严小茶忙着采摘,不远处刚发生了一场厮杀,她们也并不知晓。
“行!”
安宁头也不抬。
孟晨曦摇摇头,这两个掉进钱坑里的丫头。
他并没有往山下走,而是看向一旁的林子,那里白虎正指挥着人清理现场,“爷,一共十人,跑了一个,不过那人也没有讨到好,受了重伤。这九人的嘴很严,看样子是某人的死士,从他们嘴里什么都撬不出来。”
孟晨曦扫了一眼边齐唰唰跪在地上的人,戾光闪过,“都不愿意说出幕名指使人?”
“哼!”那些人冷哼一声,别开了脸。
“老办法。”
孟晨曦说完就转身走人。
既不说,也不必留。
“是,爷。”
白虎拱手应是,其他暗卫已动手,没过一会儿,那九人已凭空消失。
太阳升起,安宁直起了腰,看着两篓子的白杭菊,道:“小茶,咱们回去了,明天早上再来摘。家里的柴禾不多了,我想上山去拾柴禾。”
“行!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回到顾氏,已是满屋饭香。
“小茶,别回去了,就在这里吃早饭。”
严小茶放下竹篓,摇摇头,“不行!我先回去做早饭,我祖父,爹爹,大哥还得吃呢。”
“小茶,甭回去了。你祖父待会就过来,你爹和大哥去镇上给安宁家买米粮和菜去了。”李氏听到声响,从厨房走了出来,笑眯眯的看着她们,“赶紧洗手,休息一下,很快就可以吃了。”
“欸。”两人把竹篓放在木桩桌上,到水缸旁打水洗手。
院门外,十个暗卫一人提着两大捆柴进来,齐齐的放在院子一角。
安宁瞧着,一怔,这下柴禾有了。
严小茶高兴的道:“安宁姐,咱们不用愁柴禾了,瞧,这不就有人送来了。”
“柴禾的事情,不用你们操心,以后,他们每天会上山去砍。”这也只是顺手,他们重要的任务是上山寻太岁。
“你们这么多人在这里,拾些柴禾也是应该的。”安宁淡淡的道,不想又欠人情。
孟厚意没在意,附合,“的确应该。你们赶紧吃饭,今天要上山。”
“哦,知道了。”安宁点头。
“祖父,你过来啦。”严小茶眼尖,看着里正从院门口走了进来,连忙迎了上去。
严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她,“小茶,回来啦?累不累?”
“不累。等一下吃了早饭,我和安宁姐、孟公子还要上山呢。”严小茶挽着严老爷子的手,老爷子笑着拍拍她的手背,看向孟晨曦,“孟公子,你要上山?”
“嗯,我去看看山上有什么草药,这样也可以知道,明年开春,药田里适合种什么草药。”孟晨曦点点头。
“那能不能让村民一同去?让他们去摘猴头菇?”村里,早有人按捺不住,一天三问的问他何时上山,何时才能开始采猴头菇挣钱?
孟晨曦点点头,“行啊。”
闻言,严老爷子眼睛骤亮,笑得见眉不见眼的道:“那行!我立刻让人去通知村民,早饭后让他们每户派一人跟着上山。”
“嗯,里正安排就好。尽量不要太多人,我怕吵。”
“好的!公子放心。”
“施大富家,还有严山家就不用叫了。”孟晨曦又补充了一句。
这两家人,他不打算用上。
严老爷子明白这个中的原因,忙点头,“公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那我先去通知大家。”
孟晨曦点头。
一旁,严小茶蹙紧了眉头,“孟公子,为何不让我严山叔家一起上山?我那婶子是讨人嫌了一点,但是,我叔和峰林哥并不坏啊。”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孟晨曦冷声反问。
严小茶心中一颤,但事关严峰林,她还是壮着胆子,道:“不是质疑,只是觉得不该将他们摒除在外。我峰林哥明年要乡试,来年要赶考,我只是觉得他家需要银子。”
“需要银子的人家,放眼皆是。我不是观音菩萨,无法普渡众生。”孟晨曦撂袍坐下,轻唤,“白虎。”
严小茶立刻躲到了安宁身后,紧张的看着孟晨曦。
安宁察觉有异,问道:“小茶,你怎么了?”
“没…没事!”
孟晨曦勾唇,看着白虎,道:“让人通知凡伯,前几日交待的那三个人,今天就到这里来。还有,木屋今天该可以建好几间?”
“可建好六间。”
“让人从镇上买家具回来,你安排兄弟先住下,医馆来的那三人共住一间,腾一间出来做仓房。其他的房间,加快进度。”
“是,爷。”
“去办事吧。”
“白虎立该让人去办。”
严小茶见白虎走了,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慢慢的从安宁身后走了出来。
安宁问道:“你在害怕白虎?”
“没有!”
“那你怎么一看到他,你就躲啊?”
“真的没有。”严小茶摆摆手,“我进去帮我娘准备早饭了。”说完就匆匆进了厨房。
安宁看向孟晨曦,“你没有欺负她吧?”
“如你所见,没有。”孟晨曦摊开手。
安宁蹙眉,不太相信,但又没有证据,“医馆那三人是过来收猴头菇的吗?”
“过来帮你的,他们中有一个账房,两个学徒。你有什么事就让他们做,工钱也由你来支付。”
“可我……没钱!”
孟晨曦看着她,弯唇笑了笑,“很快就有了。”
安宁有些生气,转身去屋里把竹筛取了出来,把胎菊和白杭菊分开晾在阴凉处。
这些天,这么多人吃喝拉撒,她那点银子都花得差不多了。现在突然又多了三个要付工钱的人,这房子还要继续建,她真担心过不了几天就没米下锅了。
严小茶端着饭菜出来,看着安宁在晾菊花,便过去学习。
安宁扭头看了她一眼,一边轻轻把花摊开,一边道:“小茶,咱们这些采回的鲜花应在竹筛内摊放十个小辰左右,鲜花流失部分水分,产生轻度枯萎,第二天就要开始蒸青。蒸青就像是蒸馒头一样,把花放在蒸筛里,大火烧水,蒸半刻钟左右,这样,被蒸透的花朵已粘结成饼状,把它放太阳下晒干。”
“哇,安宁姐,你好厉害啊。”严小茶一脸崇拜的看着安宁。
“小丫头,见识少,这就大惊小怪的。”孟晨曦一旁凉凉的道了一句,不过,他看向安宁的目光也是亮晶晶的,颇为欣赏的样子。
严小茶是敢怒不敢言,不吱声,不理他。
转身又去厨房端菜。
“安宁,你对药材倒是挺在行的。”
“废话!我考的是医学院,虽然才上大一,但我多少还是懂一些的。”安宁瞟了他一眼,反正,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原主了,在他面前也没啥好掖着藏着的了。
“想不想挣银子?”
孟晨曦突然问了一句不着边的话。
安宁抬头看着他,重重的点头,“想!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行的。”
“给你指一条明路,皇家药商这个名号,如果你行,我保证会是你的。”
皇家药商?
这名号听起来倒是高大上档次。
不过,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又是为了找个不丢人的徒弟?”
“孺子可教。”孟晨曦赏识的颔首,“看来,在我的感化下,你已经不太像个笨蛋了,真是可喜可贺。”
“你?”安宁瞪了他一眼,“你不损我会怎样?”
“会难受。”
“有病。”
“你师父我是神医,有病没病自己知道,徒儿不用操心。”
“神精病,没药治的。”
“是吗?”孟晨曦眸光微沉,“如果你想试试有没有药治,或许,为师可以成全你。”
“不用,不用!”安宁见他真生气了,立刻没有骨气的摇头,“师父不是神精病,绝对不是。”
孟晨曦笑问:“那谁是?”
那表情很召人讨厌,仿佛在说,“算你识趣。”
安宁突然站了起来,急急的跑去顾氏房间,“娘,安乐,我回来了。”一眨眼,人就进了屋。
孟晨曦嘴角轻翘,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起身去水缸旁打水洗手。
“孟公子,饭菜好了,吃早饭吧。”李氏端了汤出来,朝院门口看去,自言自语的道:“刚不久好像听到爹的声音了,这会儿人怎么不在?”
“里正去通知村民了,吃了早饭后,我和安宁要上山一趟。”
听了孟晨曦的话,李氏明白了,忙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公子先吃早饭吧。”
“嗯,好。”
刚坐下,严老爷子就一脸笑意的回来了,“孟公子,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晚一点他们就会过来。”
“辛苦里正了。”
“不辛苦,不辛苦。”
……
施家那边,施凤竹把菊花端到院子里晒着,赖氏在厨房做早饭。
他们一家,昨晚是兴奋了一夜。
天刚亮,施大富父子二人就去摘了菊花。
“爹,哥,你们回来啦。”施凤竹笑着接过他们的竹篓,看着满满两竹篓的菊花,高兴得合不拢嘴,“爹,哥,你们摘的真多啊。”
这菊花有白的,有黄的,很是好看。
“嗯,你先找竹筛晒起来,吃了早饭,我和你哥再去。”
“欸,好。”
施大富手都没洗就急急的去了杨氏屋里,“娘,你好些了没有?”
“唉,娘老了,不中用了。”杨氏长叹了一口的气。
“娘,家里你不用操心,我会想办法弄到银子给你抓药治脚。只是,我答应过那孟公子,不管怎么样,定是不能再去安宁那闹事的,不然咱们家怕是难太平了。”
施大富什么都不怕,就是自己的老娘和媳妇去顾家闹事。
杨氏的脸忽白忽青,一脸尴尬,“到底是娘拖累了你。娘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去那里寻晦气了。”
“嗯,娘这么说,儿子就放心了。娘啊,那孟公子不是一般的人,咱们惹不起,能躲就躲着。不管怎么说,安乐是咱们施家的骨肉,如今也亏她们养着,咱们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好!”杨氏想到牢里的施大贵,不禁又心疼了起来,眼泪不停的掉,“大富啊,大贵到底是你的亲兄弟,等日子好过一点了,你也要想想办法啊。”
“呸……”赖氏端着粥进来,听了杨氏这话就骂道:“那短命鬼,惹祸精,别想我们会救他出来。就让他在牢里呆着,出来了也是害人。”
杨氏吸了吸鼻子,拭去眼泪,“大花啊,他是大富的亲兄弟。”
“什么亲兄弟?这些年我们帮衬的还少了吗?瞧瞧他家那个女人,如今长本事了,可有想过还咱们一点人情?人家非但不感恩,还记恨着咱们。”赖氏重重的碗放下,清粥从碗里溢了出来,“我刚听说了,全村每户都派一人随野杂种上山摘猴头菇,就咱们家和我妹家没通知。”
施大富一听,也急了,忙问:“真的?”
“不是真的,还是煮的吗?我说你就是傻,那猴头菇老值钱了,他们不叫我们,我们就自己跟着上山。那山是公家的,怕什么?”
赖氏可不管这些,她没那么听话。
不通知她,没事!反正脚长在她的身上,她要走,谁还能把她定住了?
杨氏听着,也附合,“没错!山是公家的,咱家也去。”
“吃饭,赶紧吃饭。咱们也上山,这东西【永康医馆】不要,咱们就卖给其他医馆。好东西也不怕没人要。”施大富把粥端给杨氏,自己也匆匆出去吃早饭。
赖氏直点头,“你们先吃着,我去找找我二妹。”
到底是亲姐妹,遇这事,赖氏还是想要带上小赖氏的。
严山家,进了院门就浓郁的药味,赖氏皱紧了眉头,扬声喊道:“小花,你在家吗?”
“大姐,小花去菜园了,快进屋坐吧。”严山从严峰林屋里出来,看着赖氏提着一篮子的鸡蛋,便请她进屋坐。
赖氏把一篮子鸡蛋放下,摆摆手,“我就不坐了,家里还有活要干。峰林好些了吗?我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这鸡蛋给孩子补补身子。”
“昨晚就醒过来了,多亏了孟公子出手,这才捡回了一条命。”严山不愿收下她的鸡蛋,便推委:“大姐,我听小花说,大姐夫把大娘接回家了,还是提回去给她老人家补补吧。”
“唉,你大姐夫就是个心软的,这两条腿都肿了几圈,怕是好不了了。”赖氏长叹了一口气,“那老不死的,着实让人生气。一心顾着她二儿子,结果拖累的却是我。”
严山皱眉,这话太难听。
如果不是自家媳妇的亲姐,他早就转身进屋了。
“大姐,这老话说,养老人是给子孙树样子,也是积德。”
“严山,你这话是骂我缺德?”赖氏不悦,瞪着严山。
“大姐,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严山的话还未说完,屋里严峰林就传来叫喊声,“爹,爹,爹,你快进来一下,我头痛。”
“啊,峰儿,爹马上进来。”
严山顾不上赖氏,连忙跑进屋。
“峰儿,峰儿,你怎么了?”
“嘘,爹,我没事。”严峰林轻嘘了一声,竖耳听着赖氏出了院门,他才道:“我只是听着大姨的声音,心烦。”
严山松了一口气,“你那大姨的确是讨人嫌,我也不爱听她说话。”
“呵呵!”
严峰林笑了笑,但眉眼中全是落寞。
严山瞧着,心疼不已,拍拍他的肩膀,道:“峰林,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要好好的振作起来,别再消极了。我和你娘这次是吓去半条命,你可不能再这样了。”
“爹,对不起!”
“傻孩子,干嘛说对不起?”
“爹,儿子会振作起来的。”
“嗯,好好好!好儿子。”严山老泪纵横。
顾家门口,村民三三两两结伴而来,聚集在院门口,说说笑笑的。大家对这次上山采摘猴头菇都兴奋不已,来的大部分是家里的年轻人,男人们在帮忙建新房,当然,这也是严老爷子的安排。
顾家新房必须急赶出来。
院子里,安宁和孟晨曦已吃完早饭,严老爷子出来清点人数,安宁进屋去跟顾氏说一声。
“娘,我上山去了。”
“好!小心一点。”
“知道了。”
孟晨曦进来,把药交给李氏,“婶子,这是我伯母的药,麻烦你换一下了。”
“公子放心,我会的。”
孟晨曦点点头,轻瞥了安宁一眼,“走吧,早去早回。”
安宁点头。
两人来到院门口,严老爷子高兴的道:“人都到齐了。”
安宁扫看了大伙一眼,笑道:“那大家就一起走吧。上了山后,我告诉大家该采摘什么样子的,没长好的大家不要摘,摘了我这了不收。”
她就担心这些村民大小全摘,把猴头菇给摘绝种了,所以,她才这么一说。
“好!我们都听安宁的。”
“走吧!”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上山,到了深林里,安宁摘了一个成熟的猴头菇,站在大石头上,细细的跟大家讲解该怎么摘,该摘什么样子的。
“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就去摘吧。大家要注意安全,小心野兽。不要抢,不要推别人。如果让我知道谁的品行差,我不会收他家的东西。甚至出租田地的事情,也要重新考量。我希望大家和气生财。”
“好的,我们知道了。”
大伙高兴的散开,却不知林深处将有一场恐怖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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