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棺材抬进庙里,王师傅就让四哥金刚开车进县里休息,他则带着剩下的三个金刚,留在庙中看棺材,先给城隍爷和棺中的一家三口喂了香火,就捡点柴火,在庙里煮方便面,吃完饭,王师傅怕夜里着凉,就进村找小卖铺买酒,这一下可扰民了,村里有几条野狗,一见王师傅就狂吠不止,引得全村狗都开始叫,王师傅只好跑回庙中。
回去之后,就见他的三个同伴冻僵了似的,一动不动,围着柴火堆傻坐着,王师傅问他们咋一脸痴呆的表情?他们说没事,王师傅就不管他们了,用干草堆个垛,靠上去睡觉,其实他哪能睡着?就那么穷忍着富耐着睡不着眯着。
迷迷糊糊之间,他听见有人说:我去方便一下。
他含糊一声算是答应。
没一阵,又有人说:我也去方便一下。
他又含糊一声。
没一阵,又有人说:我也去方便一下。
他再含糊一声。
没一阵,又有人说:我也去方便一下。
王师傅继续含糊一声。
没一阵,他突然惊醒了,庙里除了他,只剩三个同伴,可他却听到四个人说要去方便。
王师傅睁眼一看,柴火堆已经熄了,空荡荡的庙里只有他一个人,那口棺材倒是还在,却差点把王师傅吓晕,因为棺材不知何时被打开了,棺材盖斜靠在墙上,他赶忙爬起来检查棺材,便发现原本躺在棺中的一家三口,只剩母子二人,那具男尸丢了。
王师傅往外跑,刚把庙门拉开一条缝,又瞧见月光下,一具穿着寿衣的枯瘦男尸,正迈着僵硬的步子,甩着两条胳膊朝破庙走来,就是棺材里失踪的那位,王师傅吓个半死,不敢出去,可庙里又没有能藏的地方,他只好缩在墙角,用干草将自己遮住,同时屏住呼吸,希望这样能躲过僵尸。
就这样藏了一阵,期间他已经呼吸,只是不敢看,不敢出去,而庙里鸦雀无声,王师傅不知道什么情况,又觉得自己已经藏了很久,就一点点挪开干草,没看到庙里有僵尸,这才试探着起来,再看一眼棺材里,那俩母子也丢了。
不知道那诈尸的一家三口跑去哪里,这时候也顾不上他们了,王师傅只想逃命,他跑到庙门前,正要开门,突然摸到庙门的门闩插住了,他的心脏一下子跳到嗓子眼里。
庙里只有他一个人,门从里面插住,是谁做的?
王师傅抖如筛糠,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他感觉一股阴凉的气息喷在他后脖颈上,汗毛顿时立了起来。
他身后响起一个没有半点温度的声音说...”
说到这里,我悄悄打开手电,爬到上铺床边。
紧裹着被子的瞎子李见我不说了,紧张的直问:“然后呢?那个声音说什么了?你又干啥...”
我用手电照住自己的脸,再次阴仄仄的说:“你在找我们么?”
瞎子李循声扭头,便是嗷呜一嗓子惨嚎,随即腾地坐起来,用脚踹我,怒吼道:“你个天杀的王八蛋,老子七十多了,你就不怕吓死你老子?信不信老子吆喝一嗓子,全村人都能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七十多的老头天天往上铺爬?七十多的老头问人家小姑娘卖不卖人皮?七十多的老头用鬼故事,骂小伙子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贱货?你不是喜欢讲鬼故事么?来呀,我陪你讲一晚上,我不但给你讲,我还给你演呢!”
换一个人,我还真不会这样吓唬人家,可想想戴桃脖子上的乌青手印,他都敢放鬼害命,我装鬼吓他有什么大不了?
还跟我讲鬼故事!
也不看看我是干啥的,都不说我参与过多少闹鬼闹妖的事,就说我天天在网上编博客积攒的经验,我都准备过两年不看风水,改行写灵异小说去!
瞎子李被我一顿抢白噎的说不出话,气鼓鼓坐了一阵,倒头躺下。
我换一副好语气,跟他商量:“大爷,别怪我吓唬你,我也是为朋友出口气,你说戴桃那小模样多招人疼?我们保护她还来不及,她好心过来采访你,被你吓的钻进被子里连人都不敢见,你觉得合适么?不怕告诉你,这一趟过来,我们就没准备留下要她皮的那位,什么妖魔鬼怪,我们都不怕,所以你也别怕,只要你说鬼在哪,我朋友就能打发他,怎么样,咱能聊聊么?”
“聊你娘的夺命钻心脚!”
骂我一句,瞎子李用被子蒙头,铁了心不搭理我。
我不再磨叽他,回下铺睡觉,剩下的交给冯栏处理吧。
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给他讲了两个鬼故事,躺下之后,我也有点心里发毛,满脑子胡思乱想,担心床下钻着什么东西,便进被子里强迫自己赶快睡着。
睡着也没消停,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就是我和冯栏去北京超度水鬼,差点淹死的那个事。
我梦见自己掉进河里,被一具血肉模糊,瞪着俩白眼珠的尸体抓住脚腕,死命往河底拖,头顶又有个胖嘟嘟,黑乎乎,同样有一对大圆眼的人形怪兽,掐着我的脖子往岸上揪,我既无法呼吸,又觉得快要被它俩揪成两截,不由得想起冯栏教的咒语,在河中默念一句: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快一道雷劈死我算了,太他娘难受了。
刚念完,河底血尸就松开我的脚,我被胖黑的人形怪兽拖上岸,但我还是无法呼吸,他一屁股坐在我灌满河水的肚子上,用力挤压,并狠狠扇我嘴巴子:“醒醒,快他娘的醒醒...”
我呕出不少水,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也想立刻醒来,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眼皮,直到人形怪兽打不醒我,便捏开我的嘴巴,吐出一条猩红肥厚的大舌头,顺着嘴唇舔了一圈,俯下身子准备给我人工呼吸时。
我胃里一阵翻涌,被他给恶心醒了。
我猛地坐起来后,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喉咙发干,吞口唾沫就感到针扎似的痛苦,想喝点水润润喉咙,下了床却发现我上铺空无一人。
瞎子李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