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彭老师稍安勿躁,我先跟冯栏商量商量。
给算盘精打电话,我说了彭老师奶奶的事,问他有什么办法能让老人相信功德子一定能让彭家生个男丁。
冯栏说:“没啥好办法,供奉之后婴灵会跟家里人打招呼,算是比较灵异的表现,但最好不要用这招说服老太太,因为那个婴灵的怨气很重,不一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万一来一句:老太太,让你家人对我好点,否则我叫你们不得安宁!也许就把老太太当场气死了!你让彭老师跟她好说好商量呗,在她面前保证立刻造小孩,老太太肯定不会逼他立刻弄个孩子出来,看一眼才肯死!”
“现在是彭老师想搞个好消息,给他奶奶冲冲喜。”
冯栏光棍道:“那我就没办法了,总不能让我去冒充孙子吧,人家也得信才行。”
电话里不方便说,我联系王斌,一起去医院探望彭老师的奶奶。
到了病房,老太太正吃苹果,气色有点差,但也没有彭老师说的那么夸张,医生说她是年纪大了,在家摔倒后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这口气喘过来就没事了,但老年人骨质疏松,这一回摔个骨裂,且得修养几个月才能走动,以后也得注意,要是再摔一下,即便保住命也百分百瘫痪了。
老太太跟王斌熟悉,拉着他的手问长问短。
我和彭老师在走廊里说话。
我说:“你也太咋呼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彭老师垂头丧气道:“现在看着不严重,昨天没醒过来时,我爸都准备办后事了,功德子的事你抓点紧,我已经跟我爸说了,准备等我奶出院就告诉她。”
“你爸相信?”
“不信,但我奶奶肯定信,我爸让我编的好一点,别让我奶看出破绽!你好好跟我说说,那个死小孩是什么情况,我供奉它会有什么危险...我还得把它当祖宗似的供奉三年,等它生出来,我俩谁是爹?”
我说:“功德子又不是功德爹,肯定你是爹,这小孩...”
简单说了它被打掉的前因后果,彭老师接话道:“晋祠镇上姓谢的两口子,叫啥?我查查他们!”
“你查人家干啥?你又不跟他们打交道,冯栏会把婴灵超度好再拿给你,但具体有什么危险,我预知不了,因为功德子不会像小鬼那样蛊惑你做一些事情,它本身是没有危害性的,但万事因心而动,你带着坏心做好事,结果也很可能是坏的。”
彭老师不解道:“我收养他就是想给自己弄个儿子,这算什么坏心?”
“看你和谁比了!这招原本是信众出于善心,收养无主婴灵,为自己攒一份功德,你要儿子是私心,这肯定不能算好心吧?我给你打个比方,你为了求子供奉婴灵,希望它早日到你媳妇肚里投胎,但你媳妇不愿意怀一个小鬼,你俩因此闹别扭,一年半载后感情散了,你媳妇红杏出墙,这就可以理解为功德子带来的灾祸,再严重一点,你媳妇红杏出墙之后,你怀恨在心,每天求婴灵赶紧钻你媳妇肚皮吓唬她,你的坏心会教坏它,从而惹到小鬼!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
彭老师若有所悟:“我明白了,只要我是个好人,它就不会做坏事!那我肯定是好人呀,我一身正气来着!而且你嫂子也愿意供奉,她非但不害怕,还觉得新鲜呢。就这么说定了,你赶紧搞吧,走,我带你拿钱去。”
我感觉他还是不明白,可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我再啰嗦也不管用了。
彭老师早就准备了八万现金,临时起意又娶了两万,一共十万块,报纸包着塞进我怀里,我说用不了这么多,他说他这催得紧,给我添麻烦了,多出来的两万让我多操心,我让他不要客气,他说他不客气,就是求个心里稳妥。
我就不跟他客气了。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收了彭老师的钱,我立刻给冯栏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去晋祠镇把那个婴灵搞到手。
冯栏抱怨道:“前两天我问你要不要,你说不要,今天你想要了,就让我立刻给你,你当菜市场买大白菜呢?我也得跟对方谈好价钱,我表现的太心急,他们坐地起价怎么办?”
“你别蒙我,明明是你跟那两口子要十万块,你别坐地起价他们就烧高香了,这样吧,我多给你两万,咱抓紧把事办了成不?反正你也是无本的买卖,你就当发善心,饶他们家一回。”
冯栏稍作思忖,说:“那你给我十万!我还得领他们俩去城隍庙烧状纸,求阎王爷把令牌收回去,庙里那帮神棍可比我黑多了,人家是开门面的坐商,成本也高,烧张状纸就得三万块。”
给他十万我就白忙乎了,只好让他尽快搞定。
冯栏又联系李香头,让他去谢姓夫妻家假装关心,见那两口子为婴灵的事愁眉不展,整日里拜个不知哪请来的泥菩萨,就劝他们凑点钱再找冯栏处理,破财免灾,最后商量了八万块的价格。
钱到手,冯栏领他们去平遥某城隍庙烧状纸。
我跟去瞧个稀奇。
小谢两口子长的白白净净,不像宣传毒品危害的彩图中,满身烫伤,头发稀疏,脸皮蜡黄的丑陋模样,说话也有条有理,丝毫看不出瘾君子的特征。
聊热络后,小谢说他原先见过我,他家做副食品批发的生意,附近几个村子的小卖铺都是他家供货,几年前他去十里铺送货时,见我师父牵着我,他还跟我们打过招呼。
我没有印象了,就顺着这个话题问他:“二十年前我们村的小卖铺卖过一批假酒,是你供的货不?”
小谢说:“二十年前我还念小学呢,哪能是我。”
我以为冤枉他了。
他又来一句:“应该是我爸卖的!我有个远房堂叔是汾酒厂的工人,我家卖的假酒都是他酿的,和真酒一个味,你们有需要可以联系我,包装之类的绝对没问题,一瓶二十年给你们八十,量大还能优惠,正经的物美价廉。”
“这样啊,那你父亲身体还好吧?”
“好着呢。”
“那抽时间领我见见你父亲,二十年前我家邻居办白事,从小卖铺买了一批假汾酒,把我师父眼喝瞎了。”
“啊?”小谢脸色一变,急忙改口:“那肯定跟我家没关系,镇上搞批发的不止我们一家,应该是老孙家,他家最喜欢卖假酒,专把人喝瞎的那种,这家伙一肚子坏水,你师父一定被他害了,你信我没错,要是我爸害了你师父,十里铺早就不让我家做生意了,对吧?!”
当年那个事早就掰扯不清了,小谢只是不确定是否与他父亲有关,所以有些慌张,我又调侃他几句,直到我问他吸毒是什么感觉时。
冯栏打断道:“感觉不错你想干啥?吸两口体验一把?别扯那没用的了,我给你们说个城隍庙的故事吧,就是咱要去的那座庙,发生在清朝咸丰年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