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到这道中气声音,沈三通三人心头一跳,紧急煞住武器,扭头往声音来源处看去,咋见一条白影如鬼如魅站于杂草之上转瞬即近,皆然吓了一大跳,齐施兵刃护胸,待见着来人后,更是惊棘地收回武器,整齐深鞠见唤:“见过白老爷。”
白慕天如风卷来,老目眯睇一眼林帛纶,不作声响站于他们身侧。草丛内沙沙声响仍然不断,极快间默黔东和默黔西两人背着蒌筐左右扒开草杂,露出中间那位贵尊人儿。
夜来江畔寻找挖掘有机肥土,不料却无意中听得荒芜里的咒骂咆哮,林缘茵走出草丛,目光略带幽寒,盯着林帛纶淡漠询问:“你刚才说什么?”
见到白眉老头,林帛纶便知碰见谁了,心想若她大小姐杀人了,压根就不须要什么埋尸,那么三更半夜在这里干些啥勾当?
“难道我说错了吗?”这娘门打一开始就是没脸见人,阴暗下他无惧地对上她双眼,讥嘲:“怎么?你既然是林阿真的子孙,却不知自已的祖谱吗?”
自见着此人,林缘茵心里总有奇怪的感觉,先祖的性格事迹天下皆知,可是有关先祖的父母兄弟,来自何处却一直是个谜团,就是先祖妻儿子女亦也知的不多,何况是她这种隔代太曾孙。
“你说我林氏先祖唯先祖独存,可有凭证?”林缘茵皱眉询问。
“凭证?”林帛纶上下打量她一翻,掷地有声道:“全世界没人比我更清楚林阿真的过往。他四岁的时候老爸死于海上,七岁老妈病亡,唯一的一个姑姑却不知是生是死,相依为命的奶奶在他二十四岁也死了,这算是凭证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皆变灰白,白慕天惊的是他知之甚详,沈三通惊的则是他胆大包天。
“你……”林缘茵似也受了不小的震憾,芊指微微颤抖前指,“……从何而来?”
见着这个自比观世音再世的神女也有惊吓时刻,林帛纶心里不知为何升起浓浓快感,不答反问:“怎么?难道林阿真没有告诉你们他是从哪里来的吗?”
话落,手摸抚着下巴,前跨到她跟前,嘴巴啧啧出声,自嘲也是嘲讥问道:“林阿真二百年前来到这里,有没有像我这么倒霉啊?”
承接下他的目光,林缘茵想了想道:“先祖是天地所孕人杰,他来时亦也与你一样身无分文,然尔却从不怨天忧人,如何会倒霉?”
“是吗?”锁住她净洁双眼,林帛纶言归正传道:“我再次前来,是要请你帮忙的。”
他突然转了话锋,林缘茵芊眉微拧,淡淡询问:“要请我帮什么忙?”
“贴身保护我安全。”说道,轻叹了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道:“不过瞧你这样子,恐怕不会答应。那么能不能借我点火药?”
“难道你忘了吗?硝土全都被你用尽了。”林缘茵转过搁于他脸上的净洁目光,看向站在旁边的默黔东和默黔西,“你应该知晓他们背着的是什么?”
从他们来时,林帛纶便闻到浓浓的腐朽味,终于明白她是从哪里弄出浓到极高的硝钾了,必竟这条大江可是千亿年就存在了,用这里的泥土提炼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难道你就没有私存一些吗?”林帛纶疑问,随后恍然大悟,垮下双肩措败道:“对了,你正处试验阶段,不可能批量提炼。”
“就是知晓如何制作,也不可能多造。”自然回答后,林缘茵沉默了片刻,突然转身对白慕天吩咐:“你们先回去吧。”
眼见小姐要和这个来路不明之徒并行,白慕天等人脸色皆变,急骤求道:“请小姐让老奴跟去。”
“不行!”本以为这次与死亡同行了,不料她却答应了,听得白眉老头和红脸双老请求,林帛纶语气万分坚决道:“若让你们跟着,我还不如独行。”
“你……”急迫的白慕天气煞,咆声甫出,林缘茵抬手阻止道:“没什么大碍,回去吧。”
“这……”三老犹豫不决,怒瞪林帛纶要逼他改口,斜窥一眼自家小姐,见着小姐芝眉微拧,心知小姐是下定决心了,不敢多造次地躬身应喏:“是,小姐务必保重。”
“嗯,去吧。”林缘茵点了个头,三具老躯依依不舍,三步三回头观看,最后牙一咬,脚一跺,往草丛里一钻,失去了踪迹。
三老离去,林缘茵瞟看了沈三通三人,静澜向林帛纶问道:“你要去哪里?那便走吧。”
自这小妞出现,沈三通三人早就成石像了,别说开口,就是连气都不敢轻喘半下。林帛纶侧瞥了一眼他们,转身对他们笑道:“三爷,你们尊敬的长小姐出现了,那么也就证明我说的不假,你们也该回去了。”
卟通一声,沈三通三人顿时吓跪于地,如此近距离瞻仰长小姐还是第一次,眼里盛满着浓浓尊意及怯懦,磕头齐唤:“小人愿为长小姐做牛马。”
“不必如此,西南三位壮士请起。”林缘茵身躯微弯,抬手做了个请起手势,看向林帛纶说道:“此事是林公子之事,让不让你们跟去,得过问林公子才行。”
“这……”沈三通三人整齐抬眼,眼里布满渴求,“不知林公子以为如何?”
林公子?这口改的倒快啊。林帛纶心里吐了口沫,静默看了他们一会儿,不说这三人蛮横无理,就单是武林人物,那便会拖自已的后腿,此次撤查摸进宋室作奸犯科这伙人很是危险,若让他们跟于身边绝对不是件智事。
“不是不让你们跟,而是你们认识的人太多了。”说道,转身看了一眼林缘茵,语重心长戒告:“多做些好事对你们并无坏处,不然待到报应来时再悔就晚了。”
话毕,他心里烦躁躁往草钻了进去,心想这次若不死,武林他必清个干干净净,绝对不再让这些杂碎继续鱼肉他人。
他自顾前走,林缘茵回头一眼跪地三人,便也不多言地跟着他往前方行走。阴黑江畔,寒风刮卷,不仅吹的草丛低弯了腰,更是把前后而行男女的头发衣摆吹的扬扬沙沙。
“错了。”眼见他自顾往房舍方向而去,林缘茵语轻道:“此路是通上山里,若要出山,该向西行。”
沙沙声中听得此言,林帛纶站住脚步,回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便折步向西。往西丛道很是难行,人高的杂草密到无缝,脚下软泥腐草拉人脚靴,所幸现在还是冬天,若天气转暖了,这里必定是昆虫的动物天堂,那可真是与险并行了。
颠覆难当向西履行了近时辰,终于见着一条道路,此道路不宽也不窄,马车刚好可过,就这么奇怪地伫杵在这个荒芜的河畔。
林缘茵是跟于他身后,走过的路都先经过他踩踏,且自已又体轻,所以不像他一身草屑一脚腐泥。跟上了小道后,瞧见他左顾右盼,其迷糊模样说有多傻就有多傻,不由的宛尔笑道:“道路弯蜒伸入山里,于山里四下开叉,往东是官道、西通棱州,北上均州,南便是此地。”
说道,她别具深意看着他,“说话二百年前一次大寒,冰雪封盖了所有山林,所有受灾百姓几乎都得到救援。然此地无道无路,官兵进不去,当大家都以为山里的人定然被冻死时,不料却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本该狂妄,可面对奄奄一息的村民和将死爱妻,他却于万人之中钻过了江陵府的垮下。后来百姓建此道,便把它唤成了屈辱路。”
“哦!”正奇怪怎么荒芜之处会有这么条道路,听着故事,林帛纶皱眉询问:“想必这个江陵府最后的下场很悲催吧?”
“不!”林缘茵摇了摇头道:“这个男人当时只是个寻常百姓,谁也不曾料到半年后他能名震天下。事隔半年,他再次携爱妻返回此山,路过江陵时,欧打了曾经羞辱过他的江陵府,随后又任命他为参知政事,又把他长子带于身边教导,此人便姓龙。”
听得姓龙,林帛纶恍然大悟,眯眼道:“原来是龙门的先人,那么这个牛叉男人应该就是林阿真了。”
“正是先祖。”林缘茵点了点头,看着他会儿,便开步前走道:“先祖生性风流,喜好女色,后又与任性又温和的龙千金共坠爱河,收其为妾。”
“你说笑吧?”认真聆听的林帛纶眉头一挑,“既然任性怎么会温和?难不成他娶了两姐妹?”
林缘茵淡淡瞟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既然与龙无双如此亲昵,难道就没发现她有何不对吗?”
“人格分裂?”林帛纶一怔,脱口便道:“可是她是假装的。”
“你既然与先祖是杀盟弟兄,那么真假应该看得出来。”说到这里,似被什么东西困扰着,净洁的瞳眸升起一股迷疑,迟疑了一下说道:“龙门一向阳盛阴衰,自龙姬之后到龙无双止,前面亦也出过两名独女,前后共有四位,且都有共同的特点,就是性子反覆无常。先祖曾说过,此症不是着魔,而是精神疾病,面对这种人不该害怕疏离,反而该比常人更加地关心和呵护。”
“对,此病叫解离症,统称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一般情况下与正常人一样,可是若受到刺激、打击,意识便自动升起了一层保护,另一个自已随即也就出现……”说着说着,林帛纶沉默了,脑里充满丫头的影子,不明白混吃等死的她是正主,还是心机沉着的她是正主,本身就是个变态人儿,又玩起虚假伪装,那么任谁都分不清哪个是潜意识,哪个是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