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罢免了敬王妃主持每月花会的权利,自己挺着肚子亲身上阵。
席云芝在看到这个月送来将军府的例行请柬上署名已然换做孤芳山人,心中一阵好笑,这对姐妹联手除掉所有障碍之后,终于避无可避的正面交手了。
如今皇上身边只剩下两位有封爵的皇子,太子和敬王,如果敬王聪明些的,此时便应主动远离朝堂,以化解太子对他的不信任,但是,听夫君所言,敬王最近不仅没有远离,反而正在努力往各部安插自己的人手,就好像这回出征西北的王博冲,便是由他推荐的。
其实,敬王这些举动在席云芝看来,也是有理可循的,太子已经连续一个多月不曾上朝,皇上虽然龙颜大怒,但也只是勒令太子即日出现,在太庙面壁思过两日,并未有过多的惩罚。
皇上对太子的宽容态度,让敬王觉得自己若不再努力一些,怕是今生今世都没有取而代之的可能了。所以,才会不惜冒着被太子党羽排挤的可能,铤而走险搏一搏。
而太子最近浑浑噩噩的也是事实,敬王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席云芝对这些军国大事并无太多兴趣,她现在唯一有兴趣的,便是太子妃和敬王妃之间的争斗。
太子妃这回出招,定然会叫敬王妃对她心生嫌隙,依照敬王妃的性格,说不定还会予以还击,但太子妃毕竟高她一个等级,敬王妃若是一击即中也就罢了,若是一击不中,那她将面临的就是太子妃的反击。
敬王妃怕是短时间之内都没有时间来寻她的晦气了。
这晚,小安白日里睡得多了,晚上一直玩到戌时过后,才肯跟乳母回房睡觉。
步覃在兵部还未回来,席云芝和席徵也一直陪着这位小祖宗到现在。
席云芝正要回房休息,却被席徵叫住:
“芝儿,陪爹喝杯茶吧。”
席徵是难得对席云芝开口的,席云芝心下疑惑,却也没说什么,便就点头:“好,我去泡茶。”
席徵回以点头:“嗯,我在花厅等你。”
待席云芝泡好了茶端过来,替两人各倒了一杯后,席徵拿起喝了一口,对她艰难的说道:
“一直没敢好好的跟你说说话。怕你恼我。”
席云芝看着今晚的席徵有些奇怪,想起今日小黑来告诉她,席家那老太太曾在巷口堵着父亲的轿子,两人在轿子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那席家老太太才肯离开。
不知道那个老太婆又跟父亲说了什么,令他这般感慨,只好不动声色的听下去。
“你娘死的时候,我整个人都疯了。我除了读书,没有其他本事,你娘几乎替我包办了一切,她的离开,就像将我生活了几十年的世界一并带走了般,叫我无所适从。我用终日饮酒来麻痹自己,为的就是逃避那种世界倾然崩塌的空虚感,逝者已矣,咱们活着的人若是记得太多,反而会成为负累,你懂我说的意思吗?”
席徵坐在那儿,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片阴郁的气氛之中,席云芝深吸一口气后,问道:
“那个老太婆手上到底有什么,能够让你忘记妻子的冤死的仇怨?”
席徵听到这里,不禁将脸埋入掌心,良久后,才敢抬头说道:“别问了。这件事被挑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你和覃儿才刚刚过上太平日子,爹不希望你们遭受任何牵连。”
“……”
席云芝更加疑惑了,但无论她再怎么问,席徵就是不告诉她为什么,席云芝最后无奈,只得将话题转移到她的弟弟云然身上。
“那么云然呢?他被扔下水之后,你带人去找过他,结果呢?”
席徵愣了好久,像是在回忆,席云芝也不催促,任他就那样干坐着不说话,两父女同样的倔强,半晌后,席徵首先缴械,说道:
“云然……没在河里,我将上游和下游所有的出水口都找过了,没有发现他的踪迹,周围也没有人发现尸体,所以,我想他应该是被人救走了吧……我不知道……”
席云芝看着这个一问三不知的男人,顿时觉得一个头昏脑胀。
对话没能再继续下去,但是席徵说话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他就是特意来跟她知会一声,让她不要将席老太逼得太死,该打点的还是要打点了才好。
席云芝对此没有发表任何。
这几天,步覃回家都挺晚的,席云芝有习惯,非要等到他回来,才肯睡觉。
步覃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亥时,席云芝仍撑着精神,半靠在软榻上看绣本花样,步覃推门而入,她便一如既往的从榻上走下,提起精神去替步覃换衣服。
因为不知道他在宫里有没有吃,所以,她特地做了几样糕点备在房里,步覃换过衣衫,见桌上摆着七八碟小吃,便看了一眼席云芝,见后者嘴角挂笑,他不禁宠溺的在她脸颊上掐了掐,赞其懂事。
“宫里也真是的,将人留到这么晚,却不供吃食,真当你们这些做臣子的是铁打的身子吗?”
席云芝的话叫步覃觉得好笑,捏了一块白糖糕放入口中,甜腻的口感令他好吃的眯起了眼。
席云芝替他倒了一杯茉莉香茶放在一旁,比起那些苦涩的茶叶,她家夫君更爱喝的便是这些花茶,其中又以物廉价美的茉莉花茶最得他心,夏日的时候他一天便能喝上好几壶,所以,每年茉莉花开的时候,席云芝都会采摘许多晒干,妥善存放在密封的坛子里,就为了满足夫君随时想喝的欲、望。
“这几日军机处都忙疯了。西北的叛军一直攻克不下,王博冲屡屡败退,看来是撑不了多久了。”
步覃大口大口吃着糕点,席云芝坐在一边叫他吃慢些,一边替他顺气,免得他狼吞虎咽吃噎着了,随口问道:
“西北叛军都是些什么人啊?怎会这般厉害?”
步覃喝了一口茶后,答道:“他们是最近两个月刚刚集结在一起的各路散兵,不知道为何突然聚集在了一起,做起战来有如神助,兵法运用自如。”
席云芝不懂这些,只是替夫君喝光的杯子里又添了些茶水,看着步覃将几盘点心全都清完,最后还意犹未尽的指着白糖糕说:
“明晚还要,再多做些这个。”
席云芝点点头,应承了。
伺候步覃洗漱完,两人才躺到了床铺之上,席云芝美美的滚入夫君温暖的怀抱,找了个好位置,安静的倾听着夫君的心跳。
这种美好安心的感觉,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弃感受,也不会让其他女人有机会来感受。
“夫君,若是今后我变成一个妒妇该怎么办?”这个时代,女人想独占夫君,本就是一件会落人口实的事情。
席云芝枕在步覃胸膛之上,步覃正酝酿着大杀四方的情绪,突然听席云芝说了这么一句,不免一愣,但也即刻明白了她想说什么,不禁失笑,扶着她的后脑,将她压向自己亲了一口,说道:
“怎么?谁又想送人给我了?”
席云芝听到他说‘送人’两个字,登时从他胸膛上抬起脑袋,撅嘴说道:
“没有人送啊,我只是随口问问嘛。主母的位置我可以不要,我也可以不做将军夫人,但夫君的这里……”
席云芝敛下目光,面带羞涩的抚上了步覃的胸膛,又说道:“我谁都不让。”
步覃见她说的认真,一张俏脸上红霞满布,只觉这个女人生了孩子后,变得比从前更加可人了,白里透红的肌肤,杏眼圆瞪的风情,每一样都像是蚀骨香般对他产生了致命的诱、惑,只觉口干舌燥,却也不苦了自己,一个翻身,便将席云芝压在身下。
在她耳边轻道:“爷答应你,这个地方永远只属于你一个人,但是,你是不是也该叫爷满意满意呢?”
席云芝只觉得,自家夫君是这个世上最会说情话,最能将情话说入女人骨子里,当即被他登徒子般的神情逗笑,两相对视,步覃缓缓低下头,将两个人的笑意全都贴在一起,吃入腹中。
夜漫长,温情却在红鸾帐幔中渐渐升温扩散,令人欲、罢、不、能。
西北的叛军之战打的如火如荼。
京城中,太子妃与敬王妃之争也是日渐激烈。
先是太子妃剥夺了敬王妃主持花会的权利,再是敬王妃缺席太子妃的寿宴,然后太子妃回以借故惩罚了敬王妃的贴身婢女,至此敬王妃正处于下风。
太子和敬王之间,倒是相反的局面。太子在太庙面壁两日之后,依旧我行我素,不上朝,不议政,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秀才样,倒叫敬王白捡了好些便宜。
有好些朝臣都已经趁机被敬王收入羽翼,为了储君之争,与太子党羽展开了殊死较量。
天,像是要变了,但日子还在继续过,百姓们依旧沉浸在一片祥和的盛世之中。
三月初,皇上携文武百官,下江南视察民情,步覃被留在京中,美其名曰为镇守,其实谁都知道,皇上这样的安排意味着什么。
提问:西北的叛军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