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老燕皇已故,容清漪亦不能背叛国家,再次回到秦宫跟楚苻坚相守,
而如今的楚苻坚已然如风中残烛,只怕是很不好了。
不知若是清漪姐姐知道了楚苻坚的情形,该会是如何伤心,她又会不会拼却力气来见楚苻坚呢。以清漪姐姐的修为大约是不会的,亦何况秦燕之间有深仇大恨,不共戴天,她如何摆脱束缚,弃燕来秦,只怕燕国太后容冲亦不会答应。
想到容冲,十七又蓦然想起自己,容冲亦跟她有杀父之仇,燕国跟赵国过节极深。
当年正是老燕皇容乐破坏了皇上伯伯联秦计划,杀死了爹爹,如此家国深仇,十七就算深爱着容冲,又能怎样,绝对不会跟容冲在一起的,否则,不但她自己心里说不过去,亦是皇上伯伯,赵国百姓都不会答应的,她是赵国公主,不能做出叛国之事。
如此想来清漪姐姐的处境跟她何其相似,悲哀的皇室子嗣,本就是命不由已。
"恒儿,你可是想娶这赵国公主为太子妃?"楚苻坚忽然抬眸迫切的问向楚恒。
楚恒闻听,脸上亦是露出迫切的笑意,"回父皇的话,儿臣正有此意。"
"好!父皇准了!具体事宜由你母后操办!如今朕这身体,如风中落叶,一天不如一天了,若能看到你情感美满,父皇也算了了一桩心事!"楚苻坚浑黄的双眸中升起一层雾气。
楚恒不由动容,"父皇,您老人家万寿无疆!"
"父皇累了,你们请回吧。"楚苻坚无力的挥了挥手,楚恒和十七告辞出来。
掳妃出逃后,楚苻坚再未专宠过任何嫔妃,思念成疾,朝政之事都甩手不管了。
如此倒是成全了楚恒一腔兴国热血,将秦国上下打理的极好,百姓安居乐业。
楚恒不但于国事上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整治,而且还成功将王猛反制,皇后是既欢喜又忧伤,各种滋味都有……
王猛告病闭门不出,朝中更是无人敢与楚恒抗衡。
王猛任是不甘心,但是看到楚恒如此,甚有帝王气概,他多年扶持并未心血白费,便也安心。
毕竟爱女王玥远走燕国是不争的事实,而十七代嫁亦是事实,楚恒没有揭穿已是极大地恩情,他又怎样不满足呢。
唯一对不起的便是皇后,无颜以对……
如此,顺势闭门不出,称病在家,倒也安生。
楚苻坚见楚恒很有魄力,比楚枫强多了,自然很高兴,后悔当初怎么没有早点发现楚恒的能力,还以为他甚是懦弱无能,不堪大任。
楚苻坚病重后,好像人也变得脆弱柔和起来,不再戾气十足。
玉贵妃出逃后对他打击很大,十年恩爱相守,亦不能换得一份真心相待。心灰意冷之外,想起了丽妃来。
丽妃跟他的时间比皇后跟他的时间还长,那时他还是太子,跟丽妃感情那个好啊,不比如今跟玉贵妃差。
想着如今丽妃身处冷宫,楚枫禁足府中,楚苻坚蓦然伤感。
为什么他最爱的都背叛她,而他不爱的却依然守在他身边,比如皇后,楚恒。
忽然楚苻坚感觉到不对劲,上次丽妃幽闭冷宫,主要原因是因为玉贵妃中毒,月儿说出她们偷听到两个小太监的私密话,楚枫是丽妃跟一个侍卫所生。
现在想想,当时的玉贵妃并不可信,否则也不会很快弃他出逃。楚苻坚不由在心里打上问号,丽妃难道真的会背叛他,跟侍卫私通么?那个时候他们正两厢情深之时。
对玉贵妃的失望,让楚苻坚忽然觉得丽妃很有可能被陷害的,楚枫的性格很像他,有了狂傲自大,只是少了他的霸气和智慧。
罢了,是真是假楚苻坚也不想探究了,毕竟是他宠爱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和儿子,就算没有血缘也有亲情,何况,是真是假无法判断。
楚苻坚如今心也淡了,很多事力不从心,不想再细细去查,后宫争宠向来是尔虞我诈,未必不会牵扯到其他人。
单是两个当事人玉贵妃月儿已经不在宫中,一切追究毫无意义。
而且,楚苻坚发现,他对丽妃亦是旧情难忘,毕竟跟丽妃二十年的夫妻情分,如今的楚苻坚已没了当初的那份霸气。
当日将丽妃幽闭冷宫,并未说明真正的原因。
他下令将丽妃从冷宫移出,继续禁足在长信宫,并派宫人伺候着,亦并未说明原因。
楚枫同时被解除禁足府中的惩罚,可以自由出入,但是不得进皇宫,不能跟他母妃见面,更不能私下串联大臣,意图取代太子之位。
让他尽心辅佐新太子,不可再出任何差错,否则永禁宫中!
楚苻坚虽然将楚枫放出,但不管他是不是血脉纯正,都要维护楚恒的太子之位,不能再让楚枫心生歹意,妄想争夺皇位。'
自从楚恒做太子监国,楚苻坚发现楚恒确实有帝王之才,非楚枫能比的。
楚枫感激涕零,磕头谢恩,并对楚苻坚信誓旦旦,他禁足府中多日,想明白了从前所做不堪,今后不会再做出对不起父皇之事,更不会做出对不起皇兄之事,他会全力辅助皇兄帮父皇治理国家,让父皇安心养病。
楚苻坚闻听很是满意,又叮嘱一番才让他离开,去过丽妃一面,便不许再入皇宫。
楚枫重获自由后,果然是洗心革面,对楚恒极是尊敬,亦是尽心尽力在朝中供职,完全没有皇子的派头,都说楚枫浪子回头金不换,真的是变好了。
虽然楚恒心中疑他,另有图谋,但是楚枫亦无一点错处,而父皇之命万不能更改,再将他禁足府中,只得派人小心留意他的行踪。
楚枫言行谨慎,朝堂之下,闭门谢客,连他舅舅都不联系,渐渐地楚恒也就对他放松了戒心。
楚枫再也没有弄出什么事情来,这让楚恒很安心。
本是手足兄弟,如今楚枫改过,楚恒亦是很高兴。
走出皇宫,这一路上,十七都没有说话,今日所见对她触动很大。
亦明白了楚恒所说,无论她想要怎样的身份,他都能给她的那种霸气自信不是大方狂言,而是他真有这样的实力。
楚苻坚病重,王猛又被他反制,如此还有谁能跟他抗衡于朝廷,未来的国君,自然都是十分的巴结。
看来她的出逃之路只怕更难了,心中蓦然悲哀。
'爹爹,女儿不孝,竟然连您的骨灰都保不住。'想罢,双眸中雾气氤氲。
回到太子府,楚恒亦是将十七的身份通告全府上下,并言说,十七公主乃是赵皇后裔,全府上下务必,小心侍奉,不可再她面前乱说什么话,否则,小心脑袋。
全府上下虽然很是诧异,他们以为太子妃回来了,竟然是赵国公主,但都谨遵太子之命,从此便称呼十七为公主。
十七倒是安然接受,她身份本就如此,并未觉得不妥,既然楚恒承诺她可以做自己,十七便不顾太子府那些繁文缛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弄得太子府上下,很是紧张,这个赵国公主果然是刁蛮任性,不似前太子妃那般温婉纯良,看来即便是相貌相像,性格亦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楚恒对十七甚至宠爱,便由着她在王府中随心所欲的玩。
这日十七便想上街转转,几日闷在太子府,甚是无聊,虽然斗蛐蛐,斗鸡,玩猫,抓小鱼,等等玩意儿都玩了个遍,依然是无聊之极。
其实,十七是依仗找乐子之名义,在王府中寻找她的那个包袱。
比如借着追猫的机会进了楚恒的书房,偷偷在里面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包着爹爹骨灰的那个包袱,十七心情很郁闷,便想到街上去散散心。
她一个人准备出府,亦不允许香莲跟着。
太子府门口守卫见十七一个人出府,很是惊诧问道;"公主,您一个人?"
"怎么,不可以?"十七冷声问道,脸上却是淡淡的微笑,只是那微笑很冷。
"不,不敢。只是公主一个人出府,太子爷必是极不放心的,万一有个什么事也无人照应,公主就算不带着其他下人跟随,总要带上香莲姑娘吧。"门口守卫是个极精明的年轻人,他躬身作揖,挡在门口正中一脸谦卑的阻止十七。
十七心中暗暗赞赏他的胆识,可惜了人才,只做这守门的差事。
她似笑非笑,圆睁一双杏眸,言道,"本公主如何做事,要你一个奴才来教?莫非这太子府的下人都这么本事,主子行事要听从做奴才的?"
见十七怒了,那守卫早已使了眼色,让旁人赶紧去通知王奎,而他自己立刻跪地磕头求饶,却依然挡在门口正中间,"公主,小的只是怕公主一个人出去不安全,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还请公主海涵,您要是想责罚小的,无论是打是罚,小的都毫无怨言,但只求公主切莫一人出府,太子爷会很担心的。"
十七正待开口,王奎来了,他早已经明白事情起因,此事棘手,公主那轮得到他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