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年,果然比柳家村那个乡野小地方热闹的多,从除夕早上开始,远远近近的就有爆竹声传来,到得晚上时,爆竹更如炒豆子般此起彼伏,声声不绝。从除夕夜开始,直到年初五,十七的活动范围虽都只能在那小院子里,却从未有哪一年的过年气氛比今年让她感受更深!
年初五下午时,十七站在院子里的梅树下,看着红桃和绿枣在不远处喜气洋洋的边低语边笑,她十分不解,按理过年时高兴的都是些孩子。这两个女人阴毒狠虐,出手无情,没道理她们也对过年有这么大的兴趣。
更何况,这初五接了财神爷后,就十五一个元宵节外,这年其实已算是过得差不多了。
她这边不解,那边绿枣已对她瞪眼,“看什么看?回屋去。”
红桃却赶紧拉一拉她,“还是客气些吧,相爷可是来瞧过了,说她真是那什么王妃呢。”
“哼,相爷哪里是在乎她是什么王妃,不过是多少忌惮着宫里的那一位,”绿枣嗤之以鼻。
“妹妹住口,”红桃忙制止,她对绿枣瞪眼冷喝,“你少胡说,是嫌命长吗。”
绿枣猛一回神的样子,吓得吐了吐舌头,嘻嘻笑道,“我是这两天欢喜得晕了头了,好姐姐,多亏你提点我。”
“你有什么好欢喜的,”红桃就一指头点在绿枣的脑门上,“明儿又不是你去坐那花轿。”
“讨厌,”绿枣居然脸一红,“这不是相爷的打赏多吗?宫里也会发下例赏来,我正缺银子呢。”
“你看上的那宅子还没买?”红桃有些诧异。
“钱不够啊,”绿枣就叹气,“咱们这么辛辛苦苦的在相爷府里当差,也总有个尽头,不趁早为以后打算可怎么行。”
“你啊,就是操心的命。”
“是啊,我操心你,你的钱也该收收紧了,别尽叫你男人拿了朝窑子里送。”
“他敢,我阉了他。”
“得了吧,就你那点功夫,搁你男人跟前跟拎小鸡子儿似的……”
“你胡说什么啊”
“别闹了……”
“……”
……
听着红桃绿枣的对话,十七这才明白,原来这里是要有喜事儿了。
她便想起才进长安时,隔着马车听到押送她的人兴高采烈的说什么双喜临门,正赶上大小姐的喜酒,说的,就是这件事的吧?
既然是王猛打赏,这位大小姐便十有八九就是王猛的女儿了。
难道自己是被关在王猛的府邸里?
十七想了一会儿,只觉头晕脑胀,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进屋躺下,手却伸进褥垫下摸着那柄匕首,脑子里飞快转动,若这里果然是王猛的府邸,那么宰相嫁女是何等热闹的大事儿,那时满府里忙乱,自己是不是就能找到机会逃跑?
逃跑?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潮水般翻江倒海而来,瞬间将她整个胸腔脑海填的满满当当,虽然并不知道要怎么逃?可是她已经激动得直哆嗦,她将那把匕首藏进袖子里,面朝里和衣卧着,想着若要逃,第一关就是要避过红桃绿枣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