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心里疑惑,便绕过江诚急步进屋欲向娘亲问个清楚,就见黄婆婆和江母俱分坐在病榻两边,见十七进来,江母拉着十七的手忍不住的唏嘘,“好孩子,凭他以后怎么样?我都会拿你当我自己的女儿疼的,你不要怕。”
怕?
十七来不及去想江母语气里那个“怕”字是什么意思,看着病榻上的母亲叫道,“娘。”
青姨正依着被褥坐着,见十七进来,轻轻点头,“十七,我已经和你婆母商量好了,下个月初八他家就来迎亲。”
十七的脸一红,当着江母的面,她虽不好意思却还是不自然的问,“为……为什么这么快?”
其实她想问的是,不是让她去找生父的吗?
青姨的眼里浮起一层水汽,“我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有生之年……看着你有个好着落,我也就放心了。”
“娘,女儿不要嫁,女儿要留下来伺候娘,”十七眼泪哗的流下,扑通跪倒。
江母和黄婆婆对视一眼,都唏嘘不已,“好孩子,真孝顺。”
青姨欣慰的摸着十七的头发,话里有话,“孩子,你的日子长着呢,有些事,你以后也可以做,可是我的时候不多了,我必须要安顿好你,否则,我怎么能安心的去见你的……”
碍着江母和黄婆婆在场,她后面的话没说完,但十七却已经明白了。
继父柳大成的眼里从来就只有妹妹柳叶,而柳叶在继父的宠惯下,眼里也从来都只有自己。母亲是担心她一旦闭眼,留下自己在这个家里受欺负被算计呵。
所以她才不顾女方该有的尊重,主动求男方早日将她迎娶,避免以后为人欺负。而寻父,只能待以后慢慢进行。
母亲为她操心一辈子,到此时还不能安心,十七只觉无限悲伤歉疚,“娘。”
擦擦眼泪,十七准备去给母亲煎药,才出房门,就见院内桂花树下,柳叶正边笑边跟江诚叽叽咕咕说着什么,她今天打扮得特别漂亮,一件粉色上襦配的白底小红花的裙子,肩上搭着嫩黄色的披帛,长发松松挽起,簪着一朵粉色绢牡丹,眼眸盈亮笑吟吟的配着身后绿茵茵的栀子树,着实楚楚可人招人爱怜。
美貌的少女,英俊的少年,鲜花,绿树……
如果,屋内不是躺着个病危将去的至亲的话,这一幕看着实在赏心悦目的很。
十七低头不看,进了厨房将门一关,便去拿药罐,一看药罐和着药渣满是污渍的歪倒在灶边的角落里,那药渣居然还是昨天晚上的,柳叶根本没收拾。
十七却已是习惯了,她摇摇头,拎起药罐清洗。门外,就听柳叶银铃般笑着对江诚道,“我去给你们瞧蒸笼上的糕好了没?那可是我亲手做的呢。”
一进门,柳叶脸上的笑刷的收起,压着声音对十七骂,“一早就去买药,却玩到现在才回来,娘病着,你居然还有心思在外面疯。”
十七低头不理,麻利的将药罐放在火上。柳叶小心翼翼的拎着裙子唯恐弄脏,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抓出一把瓜子边磕边朝灶上一指,“快瞧瞧那银丝糕好了没?火候不够就去添把柴,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