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将锦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里面躺着一块不规则的长方形砚台。四角随着石料的变化产生不同的棱角。这是一整块石料雕刻而成的,但是颜色并不单一,而是由墨绿色和黑色两种颜色构成。
左侧墨绿色的部分多一些,雕刻着一位梳着双咎发的牧童,躺在草地上,翘着二郎腿,手持长笛,悠然自得的吹着曲子。旁边两头小牛侧卧,嘴上涎着嫩草,貌似在倾听着牧童的笛音。
雕刻着巧妙的将墨绿色的部分雕刻成青青草原,刀法圆润,应该是还使用了打磨的技巧,因为已经几乎看不到刀刻的痕迹。尤其是牧童的神态,表现的非常到位,将孩童那种顽劣而又不失天性的方面完全表现了出来。看到这幅雕刻司徒都有一种身临其境去牧牛的欲望。
石砚的右侧黑色居多,中央一块掌心大小的位置被掏出了一个圆形,用于研磨,司徒还能看到里面有墨迹。
浮雕的上方附有七言律诗,‘骑牛远远过前村,吹笛风斜隔岸闻。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用尽不如君。’
浮雕的右下角则是有一枚红色的落款,隶属三个小字‘荣宝斋’。
荣宝斋司徒已经不陌生了,之前徽州戏子的那只笔筒就是出自荣宝斋。这荣宝斋也是以出产文房四宝闻名。在元明两代更是皇室专用之物。
这石砚上的荣宝斋的这方小印为红色,虽然已经老旧,部分地方已经脱色,但是在这墨绿色与黑色相间的石砚上还是显得有些扎眼。
这方石砚作为小野捐赠给贫困山区用作修建希望小学的,东西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奇怪的就是司徒在这方石砚上没有发现任何的气韵。
拍卖台上之前那个拍得司徒的犀角酒具的中年人凑到了司徒的跟前小声的说道:“司徒先生,这个石砚在刚才慈善活动的时候我已经和小野先生说好了,以一百二十万元的价格收入。你就简单的说说这方石砚的文化历史就好了,不用太较真。”
司徒回头看了这人一眼,这人的面相蛮和善的,平时生活中应该也是个性格随和,喜欢做老好人的人。这会上前提醒司徒,也是怕司徒出糗,过来提醒一下,而且也是在跟培叔示好。
司徒问道:“这石砚您已经鉴定过了?”
中年人点头道:“嗯,鉴定过了,没有问题。鉴定的时候还有两个人有意向收入也一起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这倒是让司徒有点意外了,居然三个收藏家都看过了,都没看出这东西有问题。然而自己的意念完全没有捕捉到里面的气韵,说明这方石砚绝对有问题。
之前司徒也了解过关于砚台的历史文化以及各大砚台的鉴定方法。
眼前这方石砚石质墨绿色与黑色相间的,是典型的易水砚的特征。
司徒还在思考着,旁边的小野已经开始催促道:“司徒先生,迟迟没有说话,莫非并不太懂这石砚的鉴定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件事就算了。哈哈……”
说这话的时候小野很不自然的撇了培叔一眼,显得极其的不尊敬,貌似让司徒感觉,这小野突然出言刁难自己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奔着培叔去的,司徒可不知道培叔跟这个小野有什么过节,不过,司徒可不能让小野压培叔一头,这口气可是得给培叔找回来。
培叔的脸上此时有点尴尬,有点哭笑不得,刚想拿着话筒说取消这次鉴定比赛,司徒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方石砚是从石质上就能看出是典型的易水砚。易水砚所用的石料是产自易山当中的一个天然石洞当中,山洞中的一条地下暗河正是易水河的水源处。因为石料属于页岩,经过不同的地质叠压便形成了这种两种颜色相间的石头,在经过易水河的不断冲刷,便形成了各种造型优美的奇石。易水砚讲究的是七分石三分琢,就是讲究的借住石质本身的奇来经过简单的雕饰。”
只要是对石砚有些研究的人就知道这自古闻名的易水砚,也不难了解这易水砚的石质来历,不过,司徒这娓娓道来的讲解,还是让台下的人听得十分的认真。
司徒身边的小野心中也是在盘算着,想再找其它的办法刁难司徒。
小野说道;“这一点是稍微懂得石砚的人都明白,这点皮毛上的事情就别说了。”
司徒完全没有搭理小野的意思,继续说道:“广东肇庆的端砚,安徽歙州的歙砚台,甘肃洮砚台,山西绛县的澄泥砚是华夏四大名砚。大家都知道易水砚在历史上有那么一段时间一度盖过了四大名砚的锋芒,之所以没有被列为四大名砚当中,就是因为易水砚在华夏的历史长河中只是昙花一现,在清康熙年间便已经退出了舞台,也就存活了两百多年的时间。其消失的原因主要是易山石洞当中的石质被开采枯竭。”
司徒讲解的越来越深奥,台下居然想起了掌声,纷纷点头称赞,能够将易水砚了解的如此深入的还真是不多,更何况是这么一位年轻人。
培叔以及拍得司徒那套犀角酒具的中年男子的脸上也微微的露出了笑容,只有小野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司徒看向小野稍有挑衅的说道:“小野先生,你看还需要做什么补充吗?如果,没有的话,请您下去,我还要跟这位先生进行宝物的交接仪式。”
司徒刚才虽然说得是头头是道,看似平稳,实则内心慌得一批啊,手心里都冒出了冷汗。还好自己的记忆力不错,把之前书本上看到的东西都详细的复数了出来。对于石砚的鉴定方面属于比较偏的门路,还好之前司徒看过这本书,现在心里暗探,多看点书没有坏处啊。
小野见自己居然被一个年轻人驱赶下台,心里别提多不爽了。
“这个有什么了不起的。看几本破书都能了解。你只是介绍了易水砚的事情,太笼统,我刚才是让你介绍这方石砚的出书。”
这小野没理搅三分,实在是让司徒有点忍无可忍了,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
司徒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这易水砚根本就是个赝品还需要我说什么?”
司徒说出这句话之后,自己也有点后悔了。说这东西是赝品,明显是打了之前那三位鉴定过这易水砚的收藏家的脸,在一个,如果小野死不承认,说我胡说八道,非要让我把这易水砚那里不对的地方阐述一遍,该怎么办?司徒只是发现上面没有气韵,断定这东西有问题,但是也不清楚到底那里有问题,当下又有点紧张,但是为了镇住场面,还在强做镇定,将手往身后背过去,将手心里的汗往后背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