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过后,鹿溪书院为游艺会而准备的,针对半年考前五十名而进行的集训也要开始了。
这天下午,顾云霁按照事先的要求来到了训练场地,就见这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彼此都是卸下了繁琐的院服,换上了一身劲装,看着干净又利落。
“云霁,这呢!”人群中的苏旗一眼就瞧见了他,远远地冲他招手。
顾云霁走过去,问道:“不是说只有半年考的前五十名能参加吗,你怎么也来了?”
苏旗颇为臭屁地将肩前的一缕头发往后一甩,自以为做了个十分潇洒的动作:“我是谁啊,精通武艺擅长骑射的定国公世子!没考到前五十名也不打紧,为了能在游艺会上为书院多挣一点荣誉,山长特意破格将我加了进来。”
程炎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分明是你主动跑到徐山长那,抱着他的大腿撒泼耍赖,非要人家允许你也参加。山长不胜其烦,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别说得那么直白嘛,好歹给我留点面子。”苏旗有些心虚,“我这还不是为了陪你们俩?这些游玩的项目你们一窍不通,万一到时候不小心磕着碰着怎么办?我不得给你们保驾护航啊!”
顾云霁失笑:“我们好歹也是大小伙子,哪就跟朵娇花似的,这么容易磕着碰着?何况我也不是完全不通,像投壶射柳之类的还是会一点的,也就蹴鞠打马球有些生疏。”
程炎道:“不过有你在也是好事,毕竟你很擅长这些,我们若有个什么不得要领的,也可以请教请教你。”
苏旗听得心里熨帖:“程炎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我还是能发挥很大作用的!何况咱们三个是好兄弟,往常有什么事都是一起面对的,这次我怎么能抛下你们,独自快活呢?”
也不知道是谁离不开谁。顾云霁无奈地想。
这时,闹哄哄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左前方。顾云霁也抬头望去,就见不远处走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来人同样一身劲装,形容干练利落,半挽的衣袖下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和陈河等文官名儒不同,这人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武生气质。
他走到众学生面前站定,清了清嗓子道:“我叫楚荆,是诸位集训期间的教习,大家可以称我为楚先生。”
有人小声议论:“楚荆……他也是咱们书院里的人吗?怎么从来没见过?往年的教习不都是由陈河先生担任的吗,今年怎么换人了?”
“这位楚先生原本任京卫指挥使司的指挥佥事,专管军队训练,这次因为丁忧回了杭州府。听说他与徐山长有旧,应该是山长趁他有空,便请来暂时当我们的教习吧。”
“这么说,楚先生是武官?一个堂堂正四品的指挥佥事,来教我们这群学生打马球,太大材小用了吧?”
“丁忧得在家待三年,反正楚先生无事可做,就当打发时间了呗。何况像射柳、蹴鞠这些项目本就起源于军队训练,也算是同宗同源,没什么稀奇的。”
说话间,楚荆已经做完了自我介绍,开始讲解起了游艺会上的比赛项目和规则:
“此次游艺会的武项主要有四个,分别是射柳、投壶、打马球和蹴鞠。今日先来讲射柳和投壶,至于文项,大多是些飞花令、现场作诗之类的,那就不是我所擅长的内容了。”
他拿起一旁事先准备好的弓箭:“关于射柳,各地规则略有差异,这里所讲的是指将葫芦悬挂于柳树之上,弯弓射之,一次十箭,以射中葫芦多者为胜。”
说着,楚荆弯弓搭箭,眯着眼睛对准远处一只挂在树上的葫芦,只听得“咻”的一道破空声,便见箭矢瞬间将葫芦射了个对穿,在上面留了箭头大的两个孔洞。
围观的学生们顿时发出一阵惊叹声。这葫芦是挖空内瓤之后晒干了的,外表又脆又硬,楚荆直接将其射穿了不说,居然没有令其碎裂,落下残渣,可见力气之大,射位之准。
楚荆神色如常:“我已经演示过了,就是这样。游艺会上不会有这么高的要求,只要射中就可以,你们自己可以先试试。”
话音刚落,学生们就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拿起了弓箭。可一番尝试下来,不是脱靶就是射距太近,别说射穿了,连个葫芦的边儿都没挨着。
众人垂头丧气之时,一旁的苏旗显得格外胸有成竹。他不慌不忙地取出一支箭矢搭在弓上,左眼微微一眯,对准了树杈下的一只葫芦。
随后一箭射出,箭矢正中葫芦下肚,巨大的力度瞬间将葫芦击碎成好几瓣,落了满地的残渣。
“好!”楚荆赞叹一声,朝着苏旗走过来,“几年未见,世子爷射艺又有精进啊,怕是过几年都要赶超定国公了。”
苏旗微躬了躬身子,表现得十分谦逊:“楚大人过奖,苏旗不过是班门弄斧,射艺尚拙,哪里比得上我父亲。”
楚荆是定国公的老部下,也算是看着苏旗长起来的,此时见他十几岁的年纪便武艺不俗,颇有几分定国公年轻时的风范,心下不免欣慰和赞赏,又勉励了他好一番这才走到别人那去。
读书的成绩不怎样,偏偏臭屁得很;习武的天分很高,却又格外谦逊。顾云霁没想到苏旗是这么个满壶水不响,半壶水响叮当的性格,有些意外地道:
“没看出来啊世子爷,这么深藏不露?从前竟一点儿都没见你炫耀过。”
“我是武将之后,会武艺不是很正常吗,没什么值得炫耀的。”苏旗一脸的理所当然,“就像你顾云霁出身于书香门第,不也没和我炫耀过成绩吗?”
“何况就我这三脚猫功夫,还不够在楚大人面前露脸的,他夸我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我要真的因此而骄傲自满,那可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说着,苏旗动作不停,又弯弓射了一箭,依旧是将葫芦击个粉碎。听着周围人的惊叹声,他面不改色,转头对着顾云霁和程炎道:“你们也来试试。”
好歹是世家子弟,原身也是接触过射柳的,只是时间过去太久有些生疏了。顾云霁凭着仅存的一点身体记忆,努力拉开比他想象中还要沉重些许的弓弦,勉强射出一箭。
因为力道不足,箭矢落在了葫芦前几步远的位置,看来射距还远远不够。
顾云霁并不气馁,调整角度位置之后又射了一箭。这次力道够大,箭矢的破空声都要比刚才响得多,只可惜准头不对,擦着葫芦身飞了过去,仍然没中。
苏旗挑眉:“不错啊,刚刚这一箭差点儿就要射中了,云霁你还挺有天分的!”
旁边的程炎喘了口气,垂下因为举得太久而有些酸痛的手臂,自嘲地说:“我就不太行了,光拉开弓弦就够费力的。”
苏旗道:“别灰心,你这才刚刚尝试,射不中是很正常的,多练练就好了。想来杭州府学的人技艺也不会好到哪去,娱乐嘛,有个样子就行了,又不是要求你百步穿杨。”
程炎点点头,继续拿起弓箭练习起来。
当日的集训课程结束之后,学生们的射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进步,但同时手臂也举得快废了,一个个哀嚎地揉着双臂,筋疲力尽地往宿舍走去。
楚荆见状暗自摇了摇头:都说这鹿溪书院的学生是国家的栋梁,但这也太脆弱了。不为游艺会考虑,也要为朝廷的将来考虑,明天,得加大力度!
关于射柳,有说法是“将鸽子放在葫芦里,然后将葫芦挂在柳树上,弯弓射中葫芦,鸽子飞出后,以飞行高度判定胜负。”
我实在想不通射中葫芦后鸽子是怎么飞起来的,也想不明白飞行高度和射技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用这个来判定胜负。所以我就依自己的理解修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