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黑笼罩着整个城市。韩戟和胡介没逃过古仁那帮亡命之徒。
鲜血染红胡介的脸。这一次,韩戟真正体会到死亡的恐惧。亮晃晃的西瓜刀反射街灯异常冷锐。
胡介说:“兄弟,带着它换点钱,拿着钱回去做个普通人,开家像样的店铺过日子。这些梦想本该由我们两个人一起来实现,不过我看我是没什么机会了。原谅我带你走上这条路。古仁由我来对付,快走!”
韩戟说:“不!要走我们一起走。要死兄弟陪你。”
韩戟说完将那包东西往臭水沟里扔去,说时慢那时快,韩戟抓起胡介手中的西瓜刀向那包悬空的东西一刀切过去。天空像下着粉尘的雨,纷纷扬扬令人着迷。
古仁一刀刺向胡介的胸膛,背后的弟兄都惊叫不已。这次胡介再也不会挣扎着说些临终的废话了。韩戟手中的西瓜刀“呯呤”砸在地。古仁没放过韩戟不反抗的机会,又一刀下去正好从韩戟的脖子上划过。
韩戟脑海只剩一个念想:“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古仁什么也没得到。两条命换来平和的心态,站了许久和自己的兄弟扬长而去。
北方袭来异常冰冷的空气。韩戟的尸体很快冰冷,地上的血迹也已经被风干。乞者站着凝视两具尸体片刻,眼神不甚凄迷惨烈。空中顿时白色纸张纷纷扬扬飘散开来。没有墨迹,没有污点。白得像两人刚出生那般纯净。纸雨中两具尸体都躺得很安静。
有人在哭,哭得很绝望。只是在背地里,不敢动静太大。而这个人就是我。
“韩戟,我的好兄弟。我要走了,我愿牺牲一世迷离换你一梦甜美。我这一生沧桑,愿换你多一次悬崖勒马想象。别了,我的好兄弟!我的梦!”
韩戟眼睛迷离,脑海空白。看着胡介身影模糊逐渐远去。
我站在楼顶尽情地去想象,想象死亡的模样,想象说书人的痛苦,想象爱情,想象事业,想象家庭,想象梦想。我擦干了眼泪。高楼,有多高?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站在楼顶我像蚂蚁那么渺小。我知道,我没睡好。我想闭上眼睛入睡。站着入睡。
好吧,天黑了。还是深夜。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好吧,天有点冷。我穿着工衣工鞋还是有点冷。不过我心如止水又有什么关系?不去想象打哆嗦就没事。
好吧,我的行为是有点异常。但我绝不是想从这里跳下去。我只是想看远方,想透一口新鲜空气。
这栋大楼实在很高。高得我必须得改口叫它大厦。医院综合楼的大厦。
我睡不着,这很奇怪。所有人总是越刻意想去得到的东西都有我这样的失望。我只能闭上眼静静地听。
风声很大,我已经很努力刻意屏蔽了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可我不想就这么跟着浮动。
“爱我的人,在乎我的人,我爱的人,我在乎的人,你们好吗?我失忆了。在一场关于你们的梦里,我失忆了。”
我清晰地听到说书人用铅笔划过白纸张的动静。我依稀能看见这几句话跃于纸上。
我睁开眼睛,我惊呆了。
穿着红色外套红色高跟鞋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我旁边。
是的,这世界是科学的世界。我不相信有鬼,也不相信恐怖惊悚的小说和电影。
女人说:“我叫莎璃。我陪你一起跳下去如何?”
我退后了几步,而且还栽了一个很弱不禁风的跟斗。这表现我还是心里有些害怕的。
我不敢看她的模样,我怕,我怕她伤害我。害怕看到这个叫莎璃的女人张牙舞爪地朝我走过来。哟不敢看。
“你是谁?”
我的问题问完了。没有回答。除了冷风肆虐我得不到任何信息。
我仔细看,原来是幻觉。根本没有什么穿着红色外套披头散发的女人。
我深呼吸平静了。只是觉得莎璃的名字好像很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这名字。
“我叫颜叶,你的吉他还给你!”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又从我背后传来。
我回头,还是个女子站着。不过分明不是那个叫莎璃的女人。
颜叶抱着吉他和曲谱本朝我递来。城市的灯火中我模糊看得她老熟与年龄不大相称的面颊。
我表示很莫名其妙,不过还是伸出双手准备接过吉他和曲谱。而就在这一瞬间,颜叶消失了。就像科幻片里虚无的灵魂不知去向。
我知道了,也终于想起一些事来。我想,某个人也应该出现了吧!可是我身边却再也没什么动静。反而几道闪电划过夜空,然后是雷雨争相到来。
我淋湿了自己,我生病了。没人关心。我躺在病床上想着医药费的事。一个人,静静地,就那样静静地想。令人高兴的是,医院病例证明书到手了。这下领班不会有异议了。旷职不成立!
我掏出笔记本和笔,脑海中越来越清晰着一些影像。
“医生说你需要休息,需要镇定,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个年迈的老女人对我临床的男孩说。说话间我已经看得老女人的泪水横流,心里不甚撕心裂肺。
“妈妈,我做了很多梦。梦里我不停地死而复生……我这样说您相信吗?”男孩费力说道。
老女人从走廊推着说书人朝我住的大病房走来。
“说书人,别傻了。妈妈相信,妈妈相信就是!妈妈想着那单人病房闷得慌,给你换个人多的地方。新坏境,这样说书人就可以找人说说话,不闷!说书人以后要乖乖吃药,乖乖听医生的话,就很快会好起来了。妈妈还等你考上大学光宗耀祖呢!”
我所在的病房有六个床位。都有编号,而我正躺着的正好是一号。其他五个都躺有病人。
说书人,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呢?我知道他是谁了。
老女人将说书人抱到二号床位,和我正好相邻。
对于老女人的话说书人嘲讽地笑了,对老女人说:“我为什么要听医生的话呢?”
老女人想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儿子居然还是没有长大,连这种很弱问题也要问。
老女人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和蔼地说:“乖, 说书人,乖。听医生的话,医生是治病行家,说能治好就能治好!这是在医院嘛!”
说书人笑道:“我以为这么神的‘人’应该是金钱吧!我们家没那么多钱治我的双脚。我想回家。妈妈,带我回去吧!我想家。是什么命就忍了就是,说不一定还是一场梦!”
我压抑不住眼泪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