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马车里,唯墨懒懒地躺在软榻上。思虑浮动中她掀开窗幔,视线范围内搜寻过郝连成的影子。
没见着人。
兴许陪着那个粉衣姑娘吧。
思来想去,唯墨凑身上前几步,隔着门帘对着驾车的秦川道:“秦川,今日真是辛苦你了,劳驾你为我驾车。”
“王妃言重了。能为王妃效劳是秦川的荣幸。”秦川身后瞧了眼,咧嘴一笑。
“……那个粉衣姑娘是什么人呀?”
“哦,是我家王爷的爱妾。”
“爱妾?”
“是的,府上人都唤她顾美人。”
难怪呢,能够自由出入王府,还能随意近得了郝连成的身。“王爷那么喜欢顾美人,怎么不封她个侧妃做做?”
“这个,秦川就不知晓了。不过顾美人的姐姐曾是王爷的侧妃。”
还有这等事!怪了,从未听闻府上有位侧妃娘娘呀。“那侧妃娘娘如今去哪了?”
“几年前命丧琮州了。”
“是嘛。”琮州,那地方在祁国西南,临近镇远侯封地。虽直属王庭管辖,传言因为镇远侯的关系,不大太平。“那为何……”
“王爷吉祥。”
唯墨正欲开口,只听得帘外秦川正问郝连成安。
“嗯。我进去瞧瞧王妃。”
郝连成要进来?!
唯墨刚闪回到榻上,郝连成已是掀了门帘探身而入。
“怎么样,墨儿你还好吧”郝连成瞧了一眼唯墨的脚踝,随即在她身侧坐定。他邪笑着,似乎带着几分关切的意味。
不由泛起一丝暖意,唯墨下意识地白了郝连成一眼道,“死不了,还真得谢谢王爷厚爱了,什么事情都能凭白无故的把本小姐牵扯进去。”
“谁让爱妃你不顾一切的冲出去的,本王不是叫你不要乱跑么”郝连成耸耸肩,随口一搭,“看爱妃锐气十足的没什么大碍,本王就不扰你了。”
“慢。”
“别告诉我,是爱妃舍不得本王!”唯墨的“挽留”让郝连成一时有些欣喜。
唯墨两颊泛红,粉拳往身下的软垫一锤,“少来啊,我可不是你内庭里的大美人。”
郝连成无谓笑笑,眼神中大有饱含乐趣的味道。
“王爷,我只是想向你弄清楚些细节。”
“细节?”这丫头有点心思,他知道她一定猜疑出了什么。
“是,细节,很多细节。”唯墨故意说得一字一顿,“王爷你早有准备,为什么不知会我一声?怕我演得不够逼真坏了王爷的好戏?起初我还当王爷真性情,什么游山玩水,骗人的吧。”唯墨声音越发的弱下,胸口蓦地闷得她难受。
“没骗你。”
郝连成简单的回复让唯墨觉得可笑。“还说没有,王爷既然设计好了一切,何苦让我毫不知情地喝去那被下了药的酒,何苦让我在山洞里作那笑死人的‘生死诀别’。”
真是丢尽颜面。以为要被乱箭射死的一刻,她竟然还主动抓过郝连成说什么“一起走吧”。
如今看到郝连成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对了,还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瞧见唯墨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似乎还有欲哭的冲动,郝连成一时间竟是不忍。
“别占我便宜,请王爷自重。”感觉手被突然捧起,唯墨紧张地想要抽回,无奈竟被郝连成紧紧握住了。
“冤枉,我还不是担心你。与其让你被吓着,倒不如顺其自然。再有,我又不是神仙,起初也不知道那山里人家就是镇远侯身边之人啊!”郝连成邪魅一笑,玩味道,“至于那酒,本王早有提醒,是你自己不领情罢了,怪不得本王!”
“担心我?王爷不觉得这理由太冠冕堂皇了吗?”
说得跟真的一样!他怎么可能会担心她?经历这了这波事,她倒是越发地认清楚,自己在郝连成身边是个什么位置了。
“好,就算如此,那我就好奇了,王爷进去后从哪看出了他们是可疑之人?若是之后才看出的,山洞里出来的救兵又怎么解释?再有,那‘早有提醒’和我的‘不领情’从何说起?恕唯墨愚昧,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呢。”
“爱妃真想知道?”
“那是自然。就是死,也得让人死个明白不是?”唯墨忿然兼挑衅的话语让身侧的郝连成笑得更开了。
“墨儿可还记得你不小心弄湿了那红衣女子的衣袖?”
“有什么问题吗?”
“外边的粗衣麻布没问题,可袖口处不小心露出的红绸衣却暴露了她的身份。试想,山里人家怎么会用得起如此贵重的宫廷绸缎。”郝连成顿了顿,接着道,“直到开了那酒,我就更加笃定了推测。那酒,是产自镇远侯封地的湘君醉,在京都极少能喝到。”
感叹郝连成心细如发。可这些却不能抹掉郝连成欺骗她的事实不是。
“唯墨,我早有埋伏不假。”
唯墨脸色一变,又欲抽回手腕。“到底是承认了。你过分!”
“听我说完,可我……”见唯墨怒意未平,郝连成倒也松了她手。他玩世不恭的神情中竟添了几分认真道,“有心带你出来赏秋却也不假。”
唯墨瞬间一愣。
开玩笑,她才不会相信郝连成的鬼话。是为了借她随行,好让敌人以为他毫无防备,借机引蛇出洞吧。“这么说来,唯墨还得感谢王爷的良苦用心了!”
“如果你愿意。”
唯墨冷冷一笑,不解道,“王爷还没回答完我的问题呢?”
“爱妃如此聪慧,真的想不起来了?”
“你什么意思?”郝连成的戏谑让唯墨一阵心虚。那天郝连成到底说了什么?
唯墨努力回忆着。郝连成有提醒她么?
……
……
“夫人有孕在身,别太贪杯啊。”
“夫人有孕在身啊?”
“啊,是啊,但小酌上几杯应该没有问题的。”
……
噢,不!
唯墨脸色猝变,她仰起头不可思议道,“是你那句让我觉得极度过分的玩笑话,你说我有……”困窘中,唯墨争辩道,“说得那么隐晦,还真当我跟你心有灵犀啊!明明可以直接凑我耳边说清楚的,你分明就是故意整我。你无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