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巴黎‘春’暖‘花’开,任何一个巴黎人都不会想到在数百公里外的中欧,普鲁士和‘波’兰两国正从两面夹击着奥地利。
杜伊勒里宫中的路易刚与财政大臣杜尔哥和首相韦尔热纳伯爵等人开完会议,结果一喜一忧。杜尔哥十分自信地向他保证说“现在的法兰西有充足的资源进行一场消耗战争”,然而,刚得到的来自东印度公司方面的报告上却说“东方的清国和缅甸已经被成功挑起矛盾,东印度公司也成功与清国结盟”。
1762年至1769年,清国与缅甸曾陆陆续续展开了四场战争,每一次无不是清国以占优势的人力、物力出征缅甸,结果被缅甸打得大败而回、损兵折将。最后,两国虽然停战,但停战的原因却是清国粮草耗尽、能战之将大量折损,刚被缅甸征服的暹罗复叛、缅甸无力再度与清国僵持。
路易曾授意东印度公司适当挑拨清、缅两国关系,以求得这两国能再度开战,而令法兰西可从中取利。因此,掌管东印度公司外‘交’事务的博伊斯?图伦先是采用支援暹罗复国者郑信的策略成功将势力延伸入暹罗,再是通过郑信与清国建立联系,甚至在1780年年初成功贿赂了正在云南执行公务的清国皇帝乾隆的宠臣和珅,从而得知了乾隆皇帝也对十年前便中止了的清缅之战耿耿于怀,一心想要再度开战。
清缅再度开战本与法兰西无关,即使东印度公司牵涉其中亦不会损害法兰西的国库和东方殖民地,然而,东印度公司掌管着东方的贸易,一旦开战,东印度公司必然会将大量资源投入至战争,而贸易便可能受到影响。在欧洲即将进入大战的情况下,路易并不希望会因此而导致财政收入下降,故而对此忧心忡忡。
杜尔哥和韦尔热纳伯爵之后,迪昂和诺埃伯爵便出现在了路易的面前。
全部内阁大臣聚集的内阁会议仍然定期召开,但这样的内阁会议已经流于形式,路易更为习惯随时召集某位或某几位官员至宫中,对某件具体且紧要的事务进行商讨,而后立刻做出决定。因此,除了召见迪昂和诺埃伯爵以商讨外‘交’、军事事务外,杜尔哥、韦尔热纳伯爵等人也是经常入宫的人士。
路易如往常一样,坐在迪昂和诺埃伯爵的对面。他双手互搓,凝望了一会儿对面的人后,语气严肃地说:“‘波’兰和普鲁士同时对奥地利宣战,并也同时派了军队进攻,但是,奥地利居然以舍弃部分领土的方式成功‘抽’出了一支军队去抵挡‘波’兰人,这样的战略不是皇帝约瑟夫二世能想出来的。在奥地利,这样的人只可能是玛丽娅?特蕾莎。”
他最为忧虑的还是这件事。当他听闻奥地利被两面夹击时,也曾经为奥地利的未来而手足无措过,但是,当奥地利的危机解除后,他反而为这一惊人的战略而感到了一丝惊恐。虽然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但他知道,唯有经历过四面楚歌的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的玛丽娅?特蕾莎有这样的本领。
诺埃伯爵点了点头,说道:“您说得可能是对的。驻奥地利大使发回了报告,报告中说‘约瑟夫二世在战争开始后便将自己关在房间,现在所有的事务都由躺在病‘床’上的玛丽娅?特蕾莎与考尼茨亲王掌管’。”
迪昂接着说道:“维也纳流传着‘‘女’王陛下已经召回自己的第二个儿子托斯卡纳大公利奥‘波’德’,而在维也纳的人也刚送来了秘密的信件,说是在维也纳见到了托斯卡纳大公的身影。”
路易不以为怪,说道:“约瑟夫二世既然已经无法再处理政务,那么换一个有能耐的人上来也正常。我曾经和托斯卡纳大公利奥‘波’德接触过,相比起约瑟夫二世,他更像他的母亲玛丽娅?特蕾莎。至少那份捉‘摸’不透,令他们有点像。”
他当初的那一趟维也纳之旅,不仅见识到了子孙昌隆的哈布斯堡家族,更是为每一位哈布斯堡家族成员都归了类。在玛丽娅?特蕾莎众多之‘女’之中,他觉得只有托斯卡纳大公利奥‘波’德、帕尔马公爵夫人和玛丽?安托瓦内特有玛丽娅?特蕾莎的遗传,其他人则一个不如一个。
诺埃伯爵不比路易的轻松,他若有所思道:“陛下,玛丽娅?特蕾莎能在病中掌控维也纳和奥地利,可见她的权威还未消失。她在这个时候从佛罗伦萨召回利奥‘波’德大公,其中会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路易皱起眉头,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诺埃伯爵道:“约瑟夫二世并没有子嗣,他死后将会是利奥‘波’德大公或利奥‘波’德大公的儿子继承神圣罗马帝国皇位。玛丽娅?特蕾莎‘女’王会不会想快一点,直接绕开约瑟夫二世,让利奥‘波’德继承哈布斯堡家族的一切。”
神圣罗马帝国和奥地利、匈牙利、‘波’西米亚等哈布斯堡家族领地是两部分。它们虽然在一个家族名下,但并非归属于同一人。玛丽娅?特蕾莎从不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但她却因为掌控着哈布斯堡家族领地而成为影子皇帝,令她的丈夫和儿子两代皇帝都成为了她的傀儡。因此,神圣罗马帝国由约瑟夫二世继续担任傀儡皇帝,哈布斯堡家族领地则由利奥‘波’德来继承,这一点并非不可能。特别是当这两个身份最终都会流入利奥‘波’德及其子孙名下时,一切就更理所应当了。
路易不置可否,没有直接回答。
正在这时,房间‘门’突然打开,只见生怀六甲、大肚便便的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及她的‘侍’‘女’团走了进来。
迪昂和诺埃伯爵急忙起身行礼,路易也匆匆地走了过去,将正怀有身孕的王后小心搀扶。
玛丽?安托瓦内特怀孕四个月,她也因此在杜伊勒里宫长住了下来。
她一本正经地对路易说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路易心中奇怪,便点了点头同意,接着给迪昂和诺埃伯爵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二人便机灵地退了出去。同时,玛丽?安托瓦内特也向她的‘侍’‘女’团挥了挥手,也令她们退了出去。此时,房间中只有四个人,路易、玛丽?安托瓦内特、艾德里安娜和‘女’扮男装的秘书官让娜。
玛丽?安托瓦内特从来都将艾德里安娜当做“自己人”,故而什么事也不隐瞒,至于那位让娜小姐,她则是将其当做透明人一般,故而也就对其无视。她语气凝重地说道:“路易,这几日梅尔西伯爵总是入宫来见我,你有什么打算?”
路易一听便皱起了眉头,愤然轻喝:“早就让他好好等着了,居然还去找你。”
梅尔西伯爵不止一次入宫,前几日找的是路易,而后才去找了王后。他入宫的目的便是游说法兰西援助奥地利,然而,纵然法奥两国有着盟约,却因为路易想借着奥地利来消耗一下普鲁士,援助一事也就被暂时放下了。
腓特烈二世虽然老迈,但他那“欧洲第一名将”的头衔仍然让路易忌惮三分,加之普鲁士陆军天下闻名,路易还真的不敢远征中欧,直接与那位军事启‘门’g老师‘交’手。此时,正好奥地利拖住了普鲁士,与普鲁士打起了僵持战,他也正好能作壁上观。
路易懊恼得便是梅尔西伯爵去烦恼正怀孕中的玛丽?安托瓦内特,他并不希望玛丽?安托瓦内特在怀孕中不得安宁。
玛丽?安托瓦内特说道:“路易,我觉得你应该适当地履行同盟义务。你在前两次战争中夺取了大量土地,连巴伐利亚选帝侯之位也在你的‘操’纵下给予了茨魏布吕肯公爵,你这一次就不能去帮助我的兄长吗?”
路易面‘色’一僵,凝视着玛丽?安托瓦内特问道:“告诉我,你还是法兰西的王后,并没有被梅尔西伯爵说动。”
玛丽?安托瓦内特嘴角的皮肤一‘抽’,神情恍惚地说道:“我当然是法兰西王后,我也是为了你。你夺得了想要的,如果在这个时候不出手帮助盟友,以后法兰西会被怎么看待,你又会被欧洲人如何形容?”
路易只见她说话时那明显说谎和掩饰的神情便心生气愤,因而也就不顾她说了什么。
他长叹了一声,好言劝道:“玛丽,我是法兰西国王,所以我必须对这个国家负责。一切将由我来决定,包括出不出兵,何时出兵。”
玛丽?安托瓦内特听见这话便知内在深意。
这是路易在告诉她:“我才是国王。”
接着,玛丽?安托瓦内特便不再说什么,失望地走了。
当王后的身影淡出后,让娜趁着四下无旁人,说道:“陛下,我觉得王后陛下说得有道理,您和法兰西的声誉十分重要,况且,还有中欧的均势战略。”
路易深吸口气,嘲讽般地说道:“我真是不应该把一个对王后存有非分之想的‘女’人放在身边。你如果想要向王后献殷勤,那就应该在她还在这里的时候,而不是现在。”
让娜心中一怔,顿时也不知为什么,就是想要辩解。然而,语不择言,她突然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了。
不过,路易虽然连续拒绝了玛丽?安托瓦内特和让娜,可仍然起了出兵援助之意。只是在此时,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