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碎峰阁的副阁主。
老兄。我就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很久了。
我信步,从楼梯走上擂台。古往今来第一人。有人窃窃地笑。
他也不拔剑出鞘。反拿着剑鞘,高傲地说:“我今天剑不出鞘,你尽管动手。”
噢。好啊。于是慢腾腾把剑拔出来。
直愣愣戳过去。
“啪”他稍一使力,剑从鞘中反出,剑柄结结实实打在我手上。
剑脱手,“咣当”落在地上。
“好了吧。我可以走了。”
“捡起来,继续。”那柄剑冰凉的剑锋架在我脖子上。
垂下眼,没有人看到我冰冷的光从眸中掠过。
我回身,把它拣起来。还没拿稳,又被打落。
“啪啪啪。”剑柄一下下毫不留情打在我的手背上,用的是巧劲,看起来不重,实际每下都是用了狠劲。一道道红印浮现在手背上。
其实,每一次我都看得清楚。故意不躲开。
人的忍耐是有限的。
我蹲下,左手拾剑,换了左手。
再一次,那剑柄打来,我稍一侧手,不着痕迹地躲开。下一刻,已变换了手势,轻轻一卷,剑从他手中脱出,再下一刻,反手使力,我的剑将他的剑打飞。
剑转着圈,“刷拉刷拉”飞出悬崖,没影了。
所有人都呆了。我的手势太快,只觉得眼一花,剑就飞了。
我斜睨他,眼神极度不屑,“你可以下去了。”
一片哗然。
碎峰阁副阁主,被吊车尾一招挫败。
跟漩涡鸣人打败日向宁次一样,超级大逆袭。
然后,骚乱中第二副阁主断喝一声,一个乱七八糟华丽的翻腾转体三百六十度站到台上。
“刚才师弟一时轻敌,着了你的道,这一次,我让你……”
他还没说完,我已经一剑横扫过去。
紫色的宽袍飘荡而起,剑气陡然从细薄的剑身中咆哮涌出。
我的动作极慢,很有君临天下之势。
他将剑横在胸前革挡,却被我强大的剑气连人带剑打飞出擂台。
“废话的人。自动滚。”我偏头,笑了笑。瞬间,虚空中妖冶的大丽花怒放,世间所有美丽都在妖冶中黯然失色。
曾有人说,端庄的美,带来至多是庸常的满足;而放纵到邪恶的美才能让人在震撼之下感到虚弱。
这次。众人都默了。
火鹤兰上台。
三十三阁主,十二战将。全体愕然。
今天的“三月论剑”真是冷门不断。十几年未曾出现这样的情况了。
火鹤兰看我的眼神明显是有怨恨的。即使他隐藏得再好。
这就是所谓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好啊。我正好没有让你完好无损下去的想法。
剑尖向地。
风卷起,衣袂猎猎,发飞卷。
众人只觉得眼一花,殷无邪方才站的地方已经被一剑劈出一道数尺深的长长裂口。
火鹤兰一剑砍下,然后一飞冲天的仙鹤一般,攻向像上腾起躲开的我。
他瞬间已在眼前,顺势一腿把我从天上踢下来。
退了几步才站稳。
不是我衰,我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使招一点章法都没有,稍微落在下风也正常嘛……
今天为了我男人的面子……我跟你拼了。
又一次近身,几下力量十足的拼杀,虎口都震得微微发麻,因为在剑身灌入内力,火鹤兰应该不只是手麻而已。又一次正面的迎击,我虚晃一招,动若脱兔,一剑挑伤他的小臂。不料他在步法凌乱情况下还能控制身形,反手刺入我的左肩。
剧痛。
互相狂砍N刀。满场鲜血飞溅。超级惨烈。
你砍我!我再砍你!后翻,从他剑锋下躲过,剑尖灵蛇般游走,划伤他的手腕,血立刻汹涌而出。却不料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返身一脚,踢伤我的手腕。两人的剑同时落地。
拼他个鱼死网破。
台下已经沸腾了。
你那点内力,跟我徒手打,找死。
哼。是么。看看是谁找死。
噼里啪啦——眼神交战——
火鹤兰看上去瘦瘦的,力气大得吓人。所以肯定不能拿这身缺钙的骨头跟他硬碰硬。哼哼,今天让你见识一下太极的博大精深。
武当两仪掌。研究国学的爷爷教过我。
摆出太极的经典架势。
他进攻,的确,不仅力量十足并且技巧华丽。
以静制动,以天下至柔制天下制刚。
几下化解了他的进攻,最后一掌带出强劲内力直灌入他筋脉。虚空一掌,貌似毫不着力,火鹤兰往后退了几步。内伤。
其实,碎峰阁真正利害的是暗器。就像章小徊的桃花镖。
如今火鹤兰被逼急了,大概也要出杀招了。
当浓重的煞气从他眸中浮出时,惊觉不妙,身体不自觉向后掠出几丈。
他的暗器竟然是至柔至韧的冰蚕丝。透明的丝线如无影无形的刀刃,四面八方袭来,它们划破空气发出恐怖的摩擦声。
第一根划过耳际,第二根划破了面颊,第三根从胸口勉强错过,第四根竟是在身后,差点懒腰撞上,一个后翻闪过。
太恐怖了……差点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家……
温未凉已经从位子上站起来。被未眠拉下。
火鹤兰抬头,双眸如前年寒潭。
手指微动,再次有丝线尖利的鸣叫声,一根两根……九根。
一招解决吗?好啊。
一瞬。无形的丝线如吐着信子的巨蟒,嘶吼着袭来。
不退反进,没有退路,不如放手一搏。
殷红的血飞溅,凝在丝线上——它们现了形。
左臂被贯穿,竟然并不太疼。生死关头,谁管它疼痛?
终于够到那把剑。脚尖挑起,左手持住。
尖利的摩擦嘶鸣声。
我用尽剑招,终于将那些丝尽数缠在剑身上。
的确刃如牛筋,不断地摩擦,却没有断裂,剑反而有扭曲的迹象。
就这样僵持住了。
血顺着丝线慢慢凝结,聚拢,然后滴下。落在碎石地面上,荡起一小圈灰尘。
火鹤兰的情况也好不了哪去,内伤已经很重了。
我绝对,要把你打趴下。
奇经八脉,气海丹田,真气疾走。迅速凝结这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浪,汹涌着呼之欲出。
内力一涌而出。
所有人都明显看见,空气似乎被压缩了一下,形成一股气浪,顺着剑身,丝线直扑向火鹤兰。
砖石被整块掀翻,狂风骤起。
我双手无力垂下,剑从手中滑落。疼痛慢慢苏醒。
差一点就杀人了。如果不是那时候西王母出手。
虚空中抬起神的右手——杀声之手——玉掌盖落,化解了狂潮,只在台上留下一处半径两米的清晰掌印。
忽然就笑了。忍住疼痛,高傲抬起头,背脊笔直。我伸出一只手,挑衅指着西王母。
很长时间以后,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举动。
似乎是一种反抗。我告诉她,你支配不了我。
这个动作。究竟有多大的代价。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我不去抗争。
可是。即使至尊宝有月光宝盒,他握着紫霞的手,还是松了。一开始,有些事就注定,非人事可更。
后来,未眠宣布,我从此离开三十四阁,进入东殿。
于是。成了第四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