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被海风吹得头晕脑胀,脚跟站到发麻,嘴微笑到抽筋的时候,这该死的欢送会总算结束了。
群众们撤退的速度向来是令人叹为观止的。一眨眼,站了一堤岸的白衣飘飘的弟子们都撤干净了。
我慢吞吞往回走。
“表哥。”甜甜的女声在背后响起来。其实未眠并不是刻意捏着嗓子说话,而是小女孩特有甜腻的声线。
我回头,看她提着衣角跑过来。
“你们和好了?”
“嗯。算是吧。”温馨得陪他睡了一晚,早上又生龙活虎得吵了一架,这也应该算和好了……
“表哥。你没向他道歉吧?”未眠难得用正经的口气说。
“这你都知道。”
“要道歉。”
这小孩怎么这么执拗。
“嗯。”我早决定了,当然要道歉。
“现在就去。”
我叹气。挣扎了好一会,终于问她:“要怎么说?”
“哎!就知道!你们两个,大——,笨蛋。这种事你让我教你?!我又没向人表白过!你不是自诩天下第一大蜜罐吗?拿出来当年你钓女人的魅力啊!”
“女人跟男人又不一样……”我小小声嘟囔。
未眠推了我一下,不重却很坚定。
“这一次别犹豫了。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够你浪费。”未眠轻轻说,温柔如同梦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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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得很慢,在林间狭长的小道,踩着破碎的树影。
漫天繁星密密的,深深浅浅的发着银色的光。太玄殿笼罩在星光中,带上神秘高贵的光晕。
踏进大殿,侍女齐齐恭敬地行礼。
我抬抬手,示意她们免礼。
清了清喉咙,问道“未凉祭司在哪?”
“大祭司正在炼药,请无邪祭祀稍等,我这就去通报。”一个仕女回答,说完就转身欲去。
“等等。不要通报了,我直接去找他。”
“可是……”仕女有些为难,“未凉祭司的药嗣是不准别人进入的。”
我挑眉微笑,“这个‘别人’不包括我。”
所有仕女都齐刷刷脸红,低了头。
顺着幽暗的长廊一直向前,影子在灯影中忽而被拉长,忽而又缩短。走了几百米才看到“飞香楼”——温未凉的药嗣。四层高的塔,四周烟气弥漫。每一层都灯火辉煌,在夜色中有些刺眼。
引路的仕女屈膝行礼,“大祭司在顶层应该可以找到未凉祭司。”
“嗯。知道了。”我很温和对她一笑,发现她言欲又止,“还有事?”
她偷偷抬眼,小心翼翼地问:“你和未凉祭司的事是真如传言那样吗?”
我抬手捋了捋垂到腰间的一缕长发,“嗯,差不多。早上跟他吵了架,所以现在来哄他。”
女孩眼睛立刻变成星星状,急急又一次行礼,然后像装了助推器一样飞快地跑了。
压抑了很久的思念,在清淡的药香中浓浓烈烈的升腾出来。
仍能清楚记起他掀开珠帘走出来那一刻倾国倾城的姿态;记得枕在他腿上睡觉时嗅到的令人安心的冷香;记得他替我摘锁表现出的巨大的动容和心痛;记得他背着光安静的睡脸;记得他喝醉了酒,迷蒙痛苦的眼神。
在爱中,蓦然回首。寻找和等待的一方都需要同样的耐心和默契。
我的确并没有太多时间,再踌躇下去。
穿过重重画屏,光线因为烟雾而有些失真。
温未凉一身宽松的长袍,站在一大堆花花草草中间,专心调配着药。
长发没有挽起来,而是随意顺着一边垂下,精细的五官背灯光镀上柔和的光彩。
我无声站着,静静看着他。
然后,他撩起袖子,开始解手上的绷带。深浅不一的伤口纵横交错在碧玉般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右手已经拿起了小刀,向还未完全愈合的皮肤上划去。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好像他那一刀是割在我的眼睛上。
痛到不能忍受。
我抓住他的手腕,刀尖划在我的手背上,皮肤发出细小的撕裂声,先是淡淡的血痕,然后大滴的血从伤口涌出。
温未凉惊愕睁大眼睛。“你干什么!”慌乱东翻西找碰翻了好些药篓,终于扯出为自己准备的绷带绑在我手上。
“这刀上有毒啊!碰到就会血流不止!你疯了!”温未凉对我吼,然后突然停住,心虚地别过脸。
我抬起那只没事的手,掰正他的脸。
“疯的人是你。谁允许你浪费这么多血的?”
他看着我,不说话。
“嗯?为什么这么做?”我温柔抚摸他冰凉的皮肤。
温未凉的睫毛颤了一下,终于说,“不这样做,如果你的蛊发作,你会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你早知道蛊的事?”
温未凉点点头。
我忽然就笑了,“没关系啊,我有天下最好的医生,有什么好怕的?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要不让我当吸别人血的寄生虫,还不如自己了断算了。”
“尤其。不能再看你那样自残了。”我轻轻俯在他耳边,不着痕迹吻了他鬓角的黑发。
“那有什么办法,我更受不了看你再痛苦一次……”
他后面的话被我挡住。
抬起他的下颚,轻轻吻上去。几个蜻蜓点水般的触碰,捕捉上他的眸子。一瞬间,沦陷了。
温未凉一只手穿过我的黑发,用力楼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开始解我的衣服。
我侧过头,更加深入的吻他。一次一次想要探寻得更深。细小煽情的声响从两人纠缠的舌间传出,无比撩人。
我的衣服已经滑到了肘上。
终于喘着气放开他的唇。“喂……你该不是想在这里,就地吧?”
温未凉已经开始解自己的衣服,声音因为情欲而低哑,“楼下有软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