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秦公子除去外衣。”
我飞快转脸看着温未凉,他拿着木匣中,摆弄里面的二十四根金针。
秦牧杨看了看我的脸色,然后低下头慢慢宽衣解带。
这这这……好不容摆脱了个火鹤兰,现在又来了个秦牧杨。伤得有这么重吗,非要针灸?就算针灸,非要囧囧服吗?隔着衣服不能扎啊!
温未凉低垂着眉眼,神色难得严肃,捧了针放到秦牧杨面前,问,“我可以下针了么?”
秦牧杨说:“公子若要害我,又何苦救我。我信得过公子。”
温未凉站到他身后,抬手间,我看到他食指异色闪动。针尖擦过他指尖扎入秦牧杨的大囧。
温未凉手指动作快的惊人,瞬间,无根针各就其位。他情旋针尾调试。
第一根,碧螺苴。第二根,孔雀胆。第三根,七步倒。第四根,漫桃香。第五根,九香续命丹。
我忽然觉得手心发冷。四种毒,每一种都可以立刻夺人xing命。偏偏四种毒又是相生相克,一时半刻又不会让人死,再加上九香续命丹的延缓作用又可以拖一段时间。
半刻,温未凉手收针,不着痕迹擦掉针尾那一点诡异的颜色。
“不知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我一愣。据未眠她们说,我从前在江湖名声扫地,八面树敌,要是把真名报出来,搞不好要露马脚。
秦牧杨见我若有所思,接着说,“公子若是不想透露我也不勉强。只不过,两年前,在鄙庄,我见过一个姿容与公子恨相似的人。那人是家兄的挚交,所以……”
“我一直避世而居,不曾有幸结识秦少阁主。”
“当年,我也只是惊鸿一瞥,大概是认错了。而且,公子的气质与那人确实有很大差别。”
我微微一笑,“天色不早了,公子早些休息吧。我已经遣人送信给天涯海阁,相信很快你就能平安返回了。”
“二位的恩情,秦某记下了,日后一定加倍保还。”
温未凉走到我身边,揽了我的腰往外走,“我们做生意的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报酬的事,我们自己自然会索要。”
十五日后,天涯海阁使者前来。四人白衣翠剑,一路策马狂奔至儇佻楼前,惹了路人不住侧目。
我倚着栏杆,在高楼上一路看他们由远而近。
“来得倒是快。”
“你把那书信写得字字带血,耸人听闻,人家能不急么。”温未凉笑,从小炉上拎起茶壶,熟练在四个碧玉小茶盏里斟满茶。
我蒙上准备的面纱,当然是为了防止被旧敌认出来,站到温未凉身后。
四人推开竹扉,坐到温未凉对面。
“您就是温未凉温公子?”为首的白衣男子问道。
温未凉不置可否,浅浅狎了口茶。
白衣男子见他不理不睬,继续说,“二公子在贵府叨扰数日,不知二公子现在情形怎样?”
“噢。好得很,乐不思蜀了。”说完,意味深长笑笑。
几人都听出他弦外之音,神色冷峻几分。
“我们这次特地来接二公子回去。”为首人开始还是态度礼貌,现在有些咄咄逼人。
“那我的条件呢?”
这四人一路风尘,五日行了千里,已经是一肚子牢骚,现在在一个无名小辈面前又要低声下气,更是愤怒,“哼。温公子真是狮子大开口,一下就要一座城。我们天涯海阁何时被人要挟过,更别提被你这样的人。”
温未凉也不生气,依旧歪歪斜斜坐着,叹了口气,“那几位是没诚意谈了?”
坐在左手边的男子从进门就一言不发,密切关注温未凉和我的一举一动。可是并没感觉到温未凉有深厚功力。他们四人也是天涯海阁一等一的高手,江湖上什么样的厉害角色没见过,而温未凉举止轻浮,一个青楼老板,花街名柳,他更是不把温未凉放在眼里,见温未凉出言不逊,便起了杀心。
“我看,没诚意谈的是温老板吧……”
话音没落,中指上看似装饰实则凶器的银质小鸟爪直取温未凉咽喉。
没有意想之中铁抓穿喉而过的撕裂声。
对面立着的人宽袖摆了摆,一双露在外面的秋水黑瞳浮上笑意。
四人顿觉强大的压迫感,不禁冷汗直下。
左手边的人觉得脸上一湿,一滴水顺侧脸滑下。
杯中溅起的茶水。
“先生,您的茶脏了,该换了。”我弯腰拿起他面前的杯子——里面躺着一只精致的鸟爪。
“温先生,我们实在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
“那沧州的心脏——碎叶城的事……”
“我们实在做不了主,必须听从阁主吩咐,只能烦劳温先生一同前去天涯海阁。”
“嗯。好啊,我正想领略一下天涯海阁北国风光。”
四人再次吃惊。这人对于深入对方根基丝毫不放在心上,似乎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