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从愤恨中抽离,整个草坪依旧是与方才一般的寂静,但这寂静却是不同,竟是有种惊恐害怕的感觉,抬眸看龙墨刑,他的脸分外阴沉,甚至将他的风流与放浪完全覆盖了过去。
“呼啦!”一声,他赫然起身,看了我一眼沉脸离去,琅琊走过我的身旁,也是阴沉地看了我一眼,紧跟他主人而去。紧接着,太监宫女匆匆起身,离开了这片草坪。整个草场静地只有他们踩在草地上“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恩?气氛有点不对啊。
难道我唱得过于沉重了?难道应该唱《国歌》比较好?或是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站起身,遥看龙墨刑阴沉而疾步的背影,真没想到他居然还能上战场。看来,阿七只是告诉了我一部分事实。他似乎……漏了很多重要的东西。
回头间,方见众人缓缓起身,他们都是同样的表情,就是不安地看着我,然后躲我躲得老远,甚至是莲雾,都躲在了远处乐女之间。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琴楚容缓缓起身,抱琴站了一会,抬脸看我,似想说什么,却是咬唇转身离去。在他转脸决定不理我的那一刹那,我从他眼中看到了挣扎,琴楚容给我的感觉也越来越奇怪,似乎他心里有什么事情让他挣扎地很厉害。
带着迷惑回到玉清泉的房间,她房里的宫女已经褪尽,桌上还留着龙墨刑给她的礼物。她见我回来,立刻问我怎样?
我说我完好无缺地回来应该是没事了,只是太子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她变得更加担心,问我详情。我就将自己的歌再唱了一遍。没想到她听完后竟也是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她惊吓的表情吓到了我,让我再次心里忐忑。
她回过神,咬了咬唇,却是第一时间看看窗外,然后压低声音对我说:“满月,你闯大祸了!这次太子出征,是为吞并乌鸡国!”
登时,我石化。感情是圣龙侵略别人啊!我彻底唱反了,这不就等于是在唱反歌?!
“咕咚。”咽了口口水,难怪龙墨刑的脸色会那么难看。一想到王权专制年代,念首反诗就要杀头,我的心就开始悬起,心里满满只想着一个人,就是:阿七~~~我又闯祸啦~~~你快来给我擦屁股~~~
“你……不知道?”她干哑着嗓子困惑地看我。悬起的心跳了一下,露馅了,只能打死不承认。我低下头,凝重不已:“我……知道……但……知道地并不详细……只是……很讨厌打仗……”这次是真凝重,不再是演戏。现在只能将回答模棱两可化了。
“哎……”玉清泉沉重地哀叹一声,低哑着嗓子,“这场战事源于六年前四公主远嫁猢狲国。可是,她却被刺杀而死,于是,战事由此开始。猢狲本为小国,便集结周边小国对抗圣龙。但都被皇上一一剿灭,吞并,本以为战事会因此而结束,却没想到只是刚刚开始。”说到此处,玉清泉竟是咬紧了牙,语气中透出一丝愤恨,难道……抬眸看她,她已经面露怒色。
“皇上开始以各种理由挑起与邻国的战争,然后将之吞并。三年前,开始由太子四处征战。六年来,圣龙已经吞并了六个小国成为圣龙的附属国,边境百姓民怨四起,而那些亡国子民更是心怀愤恨,战事总是不断。圣龙已经不再是为四公主报仇,四公主的死,不过是给圣龙一个侵吞天下的理由!”
“清泉你……”我担心地看向她,现在这些话若是给旁人听到,非同小可。她对我说,如果不是及其信任我,便是她心里也很反对战争,将我视作知己。
清泉缓了缓神情,长抒一口气恢复镇定:“朝内现在分成主和与主站两大派系。可是,主和的官员总会莫名地被罢官,或是被冷落。我娘本是卯月国的子民,皇上攻城有一个习惯,一旦攻下第一个城池,便会屠城,所以……卯月国的战事让娘亲至今无法释怀,父亲就是因为在酒醉后,在酒楼唱了一首反战的歌,而被捕入狱……”
“原来!”难怪玉清泉在讲起圣龙和皇上时,会心怀愤怒,会将我视作知交,是因为我和她父亲一样,唱了一首反歌。
我果然知道地太少了。
没想到那位看上去如此亲和的皇帝大叔,却有着这样的野心和残忍之心。浑身不由得因此冒出一身冷汗。可是,这样就能判定皇帝大叔是坏人吗?那秦始皇呢?铁木真呢?我们一直在旁观历史,觉得他们统一天下是卓越成就。而今身处其中,却觉得,这并不是一件让人值得骄傲,至少是高兴的事情。想想那些惨死在战争中的百姓,想想那些王国的人们,心中沉重不已。
而屠城呢?屠城是将帅常用之举,就连项羽也不例外。因为屠城会让人害怕,惊吓,挫伤后面敌将的士气,使后面的战事越发容易。同样的,也会激起更加巨大的民愤。
初见皇帝大叔时,直觉他和蔼可亲,却没想到在他那张温柔笑脸之下,却隐藏着如此一颗冷酷之心。
最最没想到的,就是玉清泉的父亲原来是因为一首歌而入狱。那我呢?瞬间,我脑中一声炸雷,那我刚才当着龙墨刑的面唱那样的歌,定会连累箫家!
完了完了,惨了惨了。
在政治上,哪有对错?王权年代,皇帝说的就是真理。现在哪里还顾得上皇帝大叔打仗该不该,统一天下对不对。先保自己才最重要,即使保不了自己,也要保全箫家!
我哭丧着脸起身,玉清泉拉住我的手臂,疾呼:“满月,不要再做傻事。”
不错,我就是个傻子。每件事都2B到家。作为箫家子女,不可能不知道朝中局势,像这种事,估计茶馆里的大爷大叔都知道。可是,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不行,我得去找龙墨刑!不然等他来抓我,就一切太晚了。就像他说的,时机错过,补救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