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一脸成竹在胸的骄傲,和嘴角淡淡的笑意,秦焕岩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心上轻轻挠了一下,像猫爪,让他心痒难耐。
他没有继续礼服的话题,而是语带迷恋地喃喃道:“思哲,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回绝:“谢谢秦总抬爱,我无福消受。”
不仅无福消受,她一刻钟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因为秦焕岩的眼神不太对劲,她怕留久了又被霸王硬上弓。
于是留下礼服,转身走了。
他起身想要追出去,可女人前脚刚关上门,他的手机接着就“叮铃铃铃”地把他拽住。
如果是其他人,他还能一边打电话一边冲出去,但是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范明明”三个字。这个名字对他而言,现在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都忘了到底有多久,他没有听到过明明的声音,更忘了有多久没有见过明明的脸了。
该死……他竟然因为顾思哲而忽略了明明。
电话接起,话筒里传出了女孩久违的软糯声音,“岩哥哥,你在忙吗?”
小心翼翼地,生怕打扰到自己的工作,是明明一贯的作风。
听到她的声音,秦焕岩也不禁柔了声:“没有,我最近有点忙,没有时间去别苑,明明身体怎么样?”
范明明听着他依旧温柔的声音,本来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岩哥哥的声音里显然多出了些她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东西。
疏远,是的,岩哥哥居然开始疏远她了!难道是因为顾思哲那种下贱的女人?
尽管内心愤怒地开始燃烧,但范明明还是甜甜笑着,乖巧地回答:“明明最近很好。岩哥哥,今晚有空吗?来别苑吃饭好不好?”
“好。”他一口应承下来,然而还是自责,自责最近对明明的冷落,他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把明明一个人留在别苑那么久。明明从小就乖巧懂事,从不粘人,如果没人注意,她可能就永远那样乖乖地呆着等人想起。但是,他居然因为这样就把她疏忽了。
她本来就身体不好,像个易碎的娃娃,需要自己日日夜夜的守护才能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可最近,他都在干什么……
心中的烦恼逐渐放大,盘踞了整个心胸。
他伸手接通秘书室,交代宋萧萧,“今天六点半提醒我下班。”
这次绝对不能再爽约了。
下午去和人谈投资案的时候,他整张脸都是阴鸷的,吓得对方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好几个分贝。
他们都以为秦焕岩都价钱不满意,于是自我降价,一降再降……那个总经理都要哭了。
直到身边的宋萧萧提醒了一下时间,秦焕岩才缓慢地“嗯”了声,“莫总,接下来的事情,宋秘书会跟进。合作愉快。”
被叫莫总的男人如得大赦,连声道着“合作愉快”,目送秦焕岩离开。
吃晚饭的时候,范明明很开心,一直拉着他叽叽喳喳地说最近自己的身体状况,还很高兴地给他展示了自己的画作。
刚回国的时候,秦焕岩怕她闷,特意请了老师来教她画画,她学得用心,很快就在别苑四处都摆起了画架,有模有样地画着。每次他来,她就会把画拿给他看。
他都不知道,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他的明明已经画了那么多了。
一张一张地看过去,都是别苑的风景,或者她想象中的别苑外的世界。
在看到其中一幅有人的画时,秦焕岩翻画的的手蓦地停下。
画里的风景是海边,金色的沙滩,雪白的海浪,还有一整排高大的椰树,是典型的南国风情。
而处于这样美景中的人,一男一女,一高一矮,甜蜜地依偎着,坐在一个树枝圈出的大大的心里,眺望沿着水天交界处渐渐下沉的夕阳。
那是他曾经给她描述过的未来。
等她病好了,带她去看海看山看一切她想看的风景,住在海边看日出日落,走在山间观奇花异草。
这是他答应过的未来。
心底的柔软被触动,几乎是不自主地,秦焕岩的手就抬起,将身旁的范明明搂在怀中,饱含歉意地在她头顶呢喃:“明明,再等等,我一定会把心源拿到,然后实现我们说过的所有事情。”
范明明埋头在他胸前娇羞地应了个“好”,眼底却闪过他不曾见到过的狠毒。
这幅画不是她画的,她唯一不会画的就是人。
不过,她专门找来这么一幅画,为的就是提醒秦焕岩,他自己说过的话,可千万不能因为一个顾思哲就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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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岩哥哥,”重新占据了重要地位,范明明的心情十分愉悦,她扑闪着圆圆的大眼,笑着摇晃秦焕岩的手臂,“明明周日想出去买颜料,你可以陪明明吗?”
看着女孩充满期待的笑脸,秦焕岩张嘴差点就要答应了,可是周日……他在心里轻叹了一声。
大手抚上范明明小巧的脸,他低声哄着:“周日我有事,明天我让人去买好,送过来给你好不好?”
期待转瞬变成失落,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不悦,她只是懂事地点点头,小嘴轻轻啄了一下他的侧脸,道“岩哥哥有事的话,这样也可以。但是不要太累哦~”
“嗯。”
因为太久没来,秦焕岩今天在别苑留到很晚,直到他陪着范明明睡着了,才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离开。
而范明明在他走后,一双大眼立刻睁开,半分睡意都没有。
她起身走到窗边,目送秦焕岩的身影离开后就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你去帮我查一下,岩哥哥周日有什么事。”
在路上,秦焕岩一再想起明明的笑脸,可同时,耳畔又响起另一个女人的声音,那个声音对他说“秦总,麻烦把这个在顾思遥的婚礼上播出来”。
周日很快到来。
依着顾思遥一贯挥金如土的习性,婚礼是在A市最大最古老的教堂里举行的,光是教堂,一个小时就要十万,更别说其他的装饰和婚纱了。
婚礼还没开始,大家都在教堂外的草地上。
这草地,听顾松柏说,好像是前一天专门请人来除过虫,又修剪过,所以现在看来十分整洁,像是假的塑胶草地一样。
在草地四周,是多个手工搭建的红玫瑰半圆门,一个紧贴着一个,在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芬芳。
高级的粉色网纱成簇,做成许多花球,用紫罗兰色的绸缎缚起,绑在沿着红毯两边的栏杆上。
还有餐桌上精致的餐点,都是由三星级的米其林大厨亲自掌勺制作的,色香味俱全。
所有的东西,都只有一个字,那就是“贵”。
“时间快到了,进去吧。”秦焕岩抬手看了眼手表,在身边提醒她。
她还没看过瘾似的,柳眉高挑,“这么快?”
他抬手帮她把垂下来的刘海拂到耳后,笑得邪魅,“怎么?你害怕了?”
“不,是太期待了。”
她也要让顾思遥尝尝什么叫做丢人,不然恐怕她这辈子都不会长记性。
今天来的都是A市有头有脸的人,大多数是顾、林两家的合作伙伴,他们都知道顾家这个小女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订婚宴就已经高调得全市皆知来了,这场婚礼指不定会斥资多少来打造。于是人们就更加期待看到新娘的婚纱了,纷纷讨论、估计着整场婚礼的造价。整个教堂都洋溢着一种激动而好奇的气氛。
在全场人的翘首以盼中,着一袭雪白婚纱的顾思遥终于慢慢出现在门口,但是转头去看这身婚纱的人全都惊呆了,一时间难以置信的惊呼声在教堂里此起彼伏。
不是高级定制的婚纱,甚至连名家设计都不是。
就是一件随便在哪家婚纱店花个几百块都能买到的普通婚纱。
怎么会这样?
同样惊讶的还有顾思哲,教堂、装饰的排场那么大,为什么会是这种婚纱?
难道是……
她转过头去看坐在身旁的秦焕岩,想要开口问他一个问题,却又想到周遭都是人,不方便,于是快速拿出手机打出一行字:
林氏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秦焕岩垂眸看了一眼问题,她怎么会知道?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茫然地摇头,接过她的手机,打了另一行字:
你怀疑他们把钱都花在了排场上,不够钱买婚纱?
听起来很牵强,但是这是顾思哲现在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可能。
男人把手机放回她的手中,低声说了三个字,“不可能。”
这件婚纱的出现肯定另有原因,不过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们也不想继续讨论下去,该他们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
婚礼进行曲一遍遍地在教堂里重复着,顾思遥像是没有看到周围宾客吃惊的目光,巧笑倩兮地一步步踩在红毯上,走向站在神父前面的林浪生。
那眉眼,要是不注意看她眼底的怒气,还真的就是新娘在婚礼上该有的娇羞。
林浪生那两个大嫂,为了让她在婚礼上出丑,竟然当着她的面,装着不小心的样子把她专门找法国著名设计师设计的婚纱扯破了。
情急之下,害得她只能穿着这么一件地摊货出来丢人现眼,想想都气不打一处来。
在顾思遥的气恼过程中,顾松柏已经将她的手转交到林浪生手上。
神父见状,便开始了他的开场白:“各位,我们今天在这里出席这位男士和……”
“哲哲,我需要顾家的支持,只有这样我才能在林家站稳脚跟。哲哲,你能体谅我吗?”
婚礼进行曲不知怎么的就停下了,在功放的音响里出现林浪生深情不悔的声音。
现场立刻炸开了锅,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种看好戏的激动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