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缓缓抬起手,覆在她捂着自己嘴的手上,添香立时拿开手,却被他快速的握住,紧紧收紧五指,他的手掌有些凉,就这么执着的挣了一会儿,低低道:“我与上苍说,添香,我心悦你。
添香的心扑通扑通像有无数只小青蛙比着赛的跳水玩,一下一下的将她折腾的脸越来越红,自他握着自己的手的手指间流过酥麻的电流,毫无阻力的抵到心脏,不自主的咯噔一声,诺诺的想开口说什么,严肃的说应该要驳斥什么,可她翕合着唇瓣好几次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每到特别紧张或特别的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就犯了痴哑病,而这病尤其到了陆家之后更为严重,恐怖的是她如今发病已经不分场合不分对象了。
“可是怎么办呢?你已经嫁人了……
。”握着她手的男人好不心甘的说。
这话好像一道雷正中添香天灵盖,她猛然用力的抽出自己的手,身子趔趄的栽巍到一边,随即仿佛碰到怪物般的噌噌的往后蹭了两步,转身爬起来就跑。
陆白笑着看她,皎皎若月的眸子溢满温柔,眼瞅着女子‘乱滚带爬’的落荒而逃,他缓缓坐起身,喊道:“不是那边!”
远处的身子一顿,仓皇的左顾右盼,似乎是不缺准身后的人到底在喊什么。
陆白忍住笑,扁着唇,在她余光扫过来的时候将手一指,“塔楼在那。”随即就见女子朝着他指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跑去。他站起身,看着女子因刚才滚落草丛而散乱的长发,夜风带起发尾,飘飘扬扬的像丝带一样美好,他心里欢喜的又染上一层暖意,呢喃道:“其实周氏还是做了一件好事的,安排给我们兄弟的女人是真不错。”
到底是不放心女子一个人回去,陆白眼底眉梢含笑的默默尾随添香而去,直至在远处看她从后窗爬进塔楼才安心离开。
进了塔楼一口气跑到三层卧室,然后一头扎进被子里像鹌鹑一样闷住自己,没一会儿又猛的掀开被子大口呼气,脸很红,不知道是一跑回来风吹的还是刚才让被子闷的,总之红的像熟透的苹果,喉咙又干又痒,突然胃里翻动,她急忙摸索出痰盂干呕起来阄。
呕吐惹得她泪眼汪汪,身侧的窗子吱呀一声响,她恍惚的瞅过去,窗外除了银亮的夜色什么也没有,不,好像有个影像,像陆四不染凡尘的傻笑。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自己真的被同化了,不用几年,只几个月她已在执着的爱一个和博爱的拥有几个上左右摇摆不定,添香捧着痰盂缩着身子,长吁一声,“我心乱矣。”
翌日添香依旧抄经,如此数日她都在抄经,《般若波罗蜜心经》《妙法莲花经》《金刚经》,最后到《了凡四训》她都抄的极其认真,紫惠侍候在身前的时候会说轻声闲语几句几个院子的动态,重点对象亦落在大夫人周氏身上,近几日来陆家拜访大夫人的人似乎比往常多,终日门庭喧闹,把院子里迎来送往丫鬟侍从忙的团团转,因主子的事不好打听,只看着有异常却不知是什么情况。
又说,大爷出门处理铺子里的生意;二爷昨天夜里回了幽州;三爷整日的与几位表姐妹们在一处玩闹;至于四爷……,紫惠顿了顿,晒然道:“许是病去如抽丝,四爷除了在自己院子看看书哪也没去,哦,对了,今儿头午四爷出门送叔老爷离开
。”
添香一个静字错了好几笔,只得停下来,抬眼看向塔外,天空幽蓝,白云淡淡,晴朗的让人没法因天气而发一点脾气,她不由的轻叹,“怎么这样平静呢?哦”
自己怀孕不是周氏的眼中钉肉中刺吗?怎么没动静了?起初的两天还送保胎药,这几天全没了影子,就连和风都因为没由头和紫歆争执而变的蔫蔫无力,而越是这样安静,她越觉得不安,就像被人锁在笼子里的猎物,猛兽匍匐着懒懒盯着,却是随时准备来了兴致一口将其吞噬。
“都走了,还在的只有我和周氏。”添香干巴巴的蠕动着嘴唇。
这是事实,紫惠连宽慰的话都不知道捡哪句说了,就见少夫人若有所思的蹙眉,缓缓道:“佛曰:人无善恶,善恶存乎尔心。”突然转身道:“我写两封信,你务必把信送到大爷、二爷手里。”
“放心吧主子。”她连忙打包票。
然而添香却没马上动笔,只道再酝酿酝酿便没再提写信的茬。
晚上,添香支走紫惠找来玉顺,“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弄条墨鱼来。”
玉顺虽与和风交好,两人性格却天壤之别,和风有些大咧,玉顺则十分仔细,这几日她的一些发饰和小物件都是玉顺整理后收起来,添香便干脆指定玉顺给她梳发及收管她手头上的几样细软匣子及衣柜的钥匙,东西着实不多,就图省心。
玉顺稍迟疑了一下,便应“是”,转身退了出去。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玉顺果真弄了一条墨鱼回来,添香让他放下墨鱼自行退下,待玉顺走了,她连忙动手取墨鱼汁,用毛笔沾了快速写了两封信,将信腊封。转身把墨鱼直接丢到塔楼不远处的河里。
随即又在香鼎里多加香料,让桂花香粉把墨鱼的腥气遮掩住,然后坐在那儿佯装平常的喊道:“紫惠,紫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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