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香有点反应不过来的呆愣住,眼睛一直看着柜门,这个柜子看起来挺结实啊。
“四郎不在吗?”身后传来陆礼随意淡然的语调。
添香机械的回头,陆礼已经进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立在她身后。
“还成,你还活着。”陆礼不咸不淡的说着,转身坐下,桌上的茶本是为陆乔准备的,这会儿陆礼倒了一盏,茶温刚刚好。
添香定神,缓了缓终于认清目前的情况,手按着桌案也跟着坐下,提醒自己尽量不去看柜子,已经在那里了再想也没用,顺其自然吧阄。
“这个是什么意思?”陆礼掏出信笺,展开推到她手边。
是自己写给他的信,具体说应该是连环画,陆礼的指头此时正落在最后一副图上。
添香咽了口唾沫,待心跳没那么快了,回道:“是当归,一种中药材。哦”
“有鬼,惩规,打鬼,当归。”陆礼一个个的点过,脸上带着一份沉稳从容的浅笑,抬眼看她,“当归,你的意思是……?”
她承认,紧急关头的时候她第一个想的是同意与他合作,可风平浪静了她又踟躇上了,毕竟他合约的期限太久了,一辈子啊,那是到她死都不能再脱离陆家,赌注之大如何能不让她反复无常?
“反悔了?”陆礼斜睨她。
添香不置可否的抿了抿唇,“一辈子的事,我总要想清楚
。”顿了顿道:“或许我们可以调整一下合约的期限,一年怎么样?”
陆礼手臂交叉的横在胸前,身子向椅子被靠,看着添香的眼神温和中带着不能忽略的薄怒。
添香舔了舔嘴唇,晒然一笑,“其实……也可以两年,嗯……三年?”她不能得罪他,彻底惹火了陆礼,以后周氏的魔爪再伸过来她找谁帮忙?陆四爷吗?连面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一辈子。”陆礼淡淡的吐字,立时将添香还想游说的话噎住。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拜过堂,拜过祠堂,如今又怀有身孕,只要掌握孩子出生的时间,完全可以说是早产子,那孩子就是嫡长子。且不说你做为将来陆家的主母是何等风光,只说孩子,嫡长子代表什么我觉的你应该更深入的了解一下。”陆礼抿了口茶,并不去看添香的反应,继续道:“而你现在的处境有多糟你该深有体会,之前你以陆家少夫人的身份想要逃离陆家已经很难,如今还带走陆家嫡长子,随你想,看有没有这个可能。”
“……”对于谈生意,添香好像还是没有陆礼这根老油条在行,几句话都说到她所思虑上的事情上去了,可问题是兄弟共妻嗳,她将扮演那个‘妻’的角色,一旦协议达成,她就不止是陆礼的妻子,还是其他三兄弟的,且时限是一辈子……。
“还要考虑多久?”陆礼似随意的看了她一眼,体贴的诱劝道:“其实想想一个女人,孤身一人出去,就算没有陆家的为难,只怕也不好过吧,何况女人总归是要嫁人的,你觉得陆家是龙潭,怎么就肯定别人家不是虎穴?再说我们总算是熟识的,目的明确,相处起来应该并不难。”
“这……”添香皱眉,心思稍微有点活动。
陆礼为她把茶盏斟满,“如果生活在陆家算是危险投资,我觉的你也应该试试,危险越大回报越大,只要我们赢了,将来的陆家便是你与孩子的安乐窝,何乐不为?”
“可是……”投资的理念陆礼用的恰到好处,她动心了。
“没有什么可是,你本就与小昭、小乔感情甚笃,我们也不算初识,而小白……呵,更为单纯,再好相处不过,我们四兄弟也算样貌端正,气度不俗吧,与你相配未有辱没,如果你还是觉得哪里不如意,大可提出来,在我四兄弟能力范围内,尽可满足你
。”
添香不由的挑眉,陆礼这后边的话可有点像王婆卖瓜了,想沉下心思再想想却被这话惹的差点发笑,道:“也就是说我可以无止尽的提附加条件?”
“可以。”陆礼的目光迎向她,经验告诉他,付出的多回报必然也不少。
“我要自己的院子,我要自由分配时间,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我要亲自抚养孩子。”添香一连气的说完,好像跑完惊世骇俗的长路,涨红了脸瞪圆了眼睛,紧张且不安的看着他。
“好。”陆礼一直看着她,等她说完,似乎不再有下文,他才温和笃定的点头。
这是什么?她说了什么,他又应了什么?
她说那些不单单是附加条件,是将一辈子托付出去,像赌注尘埃落定,突破了根深蒂固二十二年的从一而终的婚恋观念,然后说完她自己都在诧异,原来答应下来没那么难的。
生意谈成了,陆礼心情愉悦,从他笑意盈盈的双眼里就能感觉到。添香则还是有点忐忑,不知道具体不安在哪,总之是脸色彷徨。
“你还不走?”眼瞅着天色越来越沉,添香又瞥了眼陆礼那副云淡风轻的小人得志样,突然有些恼怒的下逐客令。
陆礼不以为然的把余下的茶喝了,虽平生无数次在生意上战胜敌手,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能说服添香他由心底往外的有成就感,嘴角的笑痕不似平时若有似无的挂着,而是浓墨重彩的漾着。
“你不打算详细的说说你的附加条件?一会儿我摹合约的时候也好写清楚。”陆礼说着招手,远远站在珠帘外的小林子跟有心灵感应似的忙哈腰的进来,陆礼吩咐道:“把东西拿进来。”
小林子点头应“是”。
添香不在意的扫了小林子一眼,略微沉吟道:“也好,先小人后君子。”然后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着如何能说的条理清楚,认真道:“我要一处自己的院子,轮宿的规矩改成固宿,在我方便的时候挑选丈夫留宿在我那里,不许让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不许欺我骗我,不许干涉我做我愿意做的事,不但不许干涉还要尽力支持我,以后生了宝宝不许以各种理由剥夺我亲自抚养孩子的权利,你们的职责不是把孩子培养成状元,而是要保护我能陪着孩子健康平安长大成人
。”
亏了陆礼还能耐心且仔细的听完,思索片刻,不由的严肃道:“你说的全部都是有违惯例,一,妻子没有私自建有院子的,这不仅仅是个住处的事,而是涉及到个人财产的问题,就算你没那个心只怕族里也会有异议,说法便是你垄断财权、汲汲营私;二,自古没有让丈夫轮宿的事,这样做大为不妥;三,你想独自做一些事,就算与陆家利益不相悖,恐也难行;唯独最后一条还可以存侥幸心理。”
添香的眉头已经快拧到一块去了,这会儿又说什么存侥幸心理,恼道:“什么意思?”
陆礼手指摩挲着杯沿,沉声道:“那要看族里是否要有培养孩子意思,如果有,孩子只能送去族里有专司人来培养继承人,所以最后一条,我也不敢保证。”
“那你还让我说详细的附加条件,这也不行,那也保不准,我觉得如果连这几项都不能有保证的话,合约还是免谈吧,原因很简单,仅这几样达不到已经无法让我有安全感,我真的不想提心吊胆的过一辈子,更不想等我不明不白死的那天会后悔今天的决定,一个人的追求不止是一顿饱饭一个完整的家庭。”添香看着陷入沉思脸上笑意消退的陆礼,坚决道:“凭我自己足以养活我和孩子,凭我一人足以让孩子感受到家庭的完整,我所求其实我自己就能办到,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可给我的,别说逃不掉舍不下那些没营养的话,相对比陆家阴翳的生活环境我宁可选择死亡。”
“你不怕死?”陆礼嘲讽的挑眉。
“我怕的是死不起活不成!”添香冷冷丢了一句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他幽静的双眸道:“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家的顶梁柱连这点承担都做不到还有什么资格许诺一辈子?”
陆礼捏着茶盏的手狠狠的收紧,他抿着唇,明知道这大抵是她讨价还价的激将法,可还是不能自控的动怒了,不假思索的冷声反问,“当初陆乔又给了你什么,你就豁出命的许给他一辈子?”
一下子冷凝下来的空气中传来“吱嘎……”一声细微的木质声响,沉怒中的陆礼未曾抬头,添香本能的望向柜子,就听他道:“拿进来。”
扭头,却是小林子捧着食盒进来,添香暗暗嘘了一口气,就见小林子把东西放下转身又退了出去。
添香不解陆礼怎么转眼就不高兴了,还咬出陆乔来,不禁也有点气恼,女人犯傻一次就够了,还能一辈子都犯傻啊
!撇嘴道:“如果不是陆乔我也不会进陆家,现在你抓着这个说实在是好没意思。”
陆礼这才察觉自己失态,掩饰性的抿了抿唇,伸手掀开食盒,顾左右而言其他道:“这是我在路上命人寻的梅子、杏仁、蜜枣和核桃,嘴没味儿就含一个,也别多吃,回头问问郎中哪个得益哪个不能多食。还有这个……。”他又打开一个小锦盒,添香探眼过去,红丝绒布上是一对白莲般剔透温润的和田白玉镯子,就见陆礼白净修长的手指点了点盒子沿儿,道:“听说玉能安神保平安,这个送你。”
添香没接,没说不要也没说要,只看了看便扭过头去。
陆礼只能是叹气,道:“你提的条件我会与他们说,总不会是强迫了你。”
添香还是不语,手却伸向蜜饯格子,捡了蜜饯送进嘴里,满足的含着,暗想陆家四兄弟要貌有貌,要才有才,搁到现代也是高富帅型的抢手货,天生的绩优股,给她一个都是老天爷打盹碰上的,如今一下塞给她四个,怎么想也是自己赚到了,何况将来还能因为他们而坐上陆家主母的位置,风光无俩,对与自己这个两眼一抹黑的现代人来说,将青春投资在他们身上也不算委屈了。
蜜饯很甜,瞬间溢满唇齿,很自然的吃了一个又去拈一个,就在她左右权衡一辈子的大事的时候,陆礼的手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她怔愣的看过去,陆礼温润一笑,将玉镯子轻柔的给她戴上,镯子穿过手掌的刹那好像有一支小羽毛拂过心尖,她整个人跟着打颤的心慌乱的酥麻。
陆礼像耐心的对着一个孩子,戴了一只手,又执起另一戴好,然后就势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良久,有些不好意的道:“放心,我会尽量满足你说的,总会有好的解决办法。”
“希……希望如此。”添香被他握的没出息的符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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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继续解决柜门内外男人们的问题。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