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解释,在这件事上,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甘力风打断他的话,胡易爱倾阳,就像他爱蕊儿,他们都心照不宣,然而,他却娶了倾阳,对此,他还真觉得对不起胡易。
胡易蹙眉,眸中乍然见愠怒。“力风,她是你的妻子,不管你爱不爱,决定将她娶回去那一刻,你对她就有责任。“
其他男人觊觎他的妻子,不仅不怒,反而向那男人说对不起,他就真不爱倾阳吗?
“尽丈夫的责任吗?“甘力风问道,接着又说道:“你们见面了,她向你诉苦了。“
“你......“胡易语塞,他们是见过了,倾阳没向他诉苦,相反她还一个劲的说力风对她很好,婚后她幸福,可是他看得出来,力风对她很是冷淡,婚后她一点也不幸福,甚至还患得患失,对这段婚姻她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用说说甘断。一段婚姻如果用上维持才能走下去,那么这段婚姻会很快走到尽头。
婚姻必须由爱来维持,双方面维持或许有好结果,如果是单方面只会灭亡。
“胡易,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聊倾阳的事,而是邪的事。“说到东方邪,甘力风脸上划过一抹悲伤。
“邪的事?“胡易紧张起来。“邪出什么事了?“
甘力风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将他带去了晋王府,他本想一人去求证,但是有些事情,他怎么也想不通,更接受不了东方邪的死,所以带着胡易一起去。
晋王府,一片废墟,残火已经全被扑灭,那些滚滚浓烟也被吹散。
“这怎么回事?“胡易望着被火洗劫后的晋王府,这些天他一直将自己关在府中,除了一日三餐,不许任何人靠近他的院子,所以对晋王府突然着火之事毫不知情。
甘力风睨了他一眼,如果不是那震惊与疑惑的目光那么真实,甘力风会以为他是故意的,晋王府突然起火,整个帝都城的人都知晓,而偏偏他却没听到一点风声。
他都怀疑,自己是将他从胡府带出来,还是从天牢里带出来。
“邪要是知道,晋王府被火烧成这样,该有多心痛。“晋王府对邪来说,这里面有他跟西门疏的回忆,尽管那些回忆并不好,但至少西门疏在晋王府住了四年,所以他当上帝君后,晋王府依旧保持原状,没赐给任何人。
他记得絮儿还为晋王府之事,跟邪闹得有些不愉快,絮儿要他将晋王府赐给打完胜仗凯旋归来的将军,却被东方邪当场拒绝。
晋王府对邪来说很重要,甚至比皇宫还重要,可如今变成这样。
“他不会心痛。“人都死了,还心痛什么。
“力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胡易不解的问道,甘力风冷睨了他一眼,迈步走进去,胡易跟上。
力风说邪不会心痛,难道是邪让人放的火,他彻底放下了西门疏,还是永远放不下?
“这是谁?“胡易指着地上那具烧焦的尸体,几乎只剩下骨架,大拇指上那玉扳指,让胡易瞳仁一阵紧缩。
“邪。“甘力风冰冷的吐出一字,单膝跪在地上,颤抖的手想要去碰那具尸体,却被胡易阻止。
“有毒。“就那玉扳指便能确定他的身份,但是胡易只需一眼,便知这具尸体不是东方邪。“利器插进心脏而亡,但是,他不是邪。“
“什么意思?“甘力风也希望不是东方邪,但是西门疏对邪恨之入骨,她不可能对邪手下留情,还找来一具替身,倘若说是邪自己为之,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忘了,邪被人穿过琵琶骨。“胡易话音未落,甘力风视线就锁定在他右胸膛。
甘力风松口气,坐在地板上,将西门疏对他说的话,叙说了一遍,当然,在说的同时,必需说出借尸还魂这段匪夷所思的事迹。
胡易听完后,从震惊到疑惑。
甘力风视线落到一旁的匕首上,拿起来在衣袖上擦了擦,这把匕首是他送给东方邪的。“如果这具尸体不是邪,那么邪去哪儿了?“
“怪不得。“胡易没回答甘力风的问题,而是喃喃自语。
怪不得甘蕊儿看他的眼神那么犀利,如果甘蕊儿的身体里住着西门疏的灵魂,这一切迷团就解开了。
“胡易。“甘力风不悦的瞪着他,自己在问他的话,而他却答非所问。
“甘蕊......西门疏杀邪是真,邪想死在她手中也是真,或许在西门疏放火烧晋王府,有人将邪救走了。“胡易说道。
“那人会是谁?“甘力风又问道。
“不知道。“胡易耸耸肩,他是真的不知道,刚刚的话也只是他的推断,但是他相信他的推断是对的,不然为什么尸体被人换掉。
显然那个换邪“尸体“的人,不是他们熟悉的人,连邪被穿过琵琶骨的事都不知道。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没见到邪的尸体,就不能断定邪死了,西门疏当年死了,都还能借尸还魂,这世间的奇事谁说得准。
甘力风也不在多问,只要有一线希望证明东方邪还活着,他都不会相信东方邪死了,哪怕只是个念想。
“北苍国的离王突然又说温絮不是他们要找的公主,邪不在皇宫,温絮又失去北苍国公主的身份,淑太妃是不会放过她。“说完,甘力风起身离开。
温絮的下场,谁都可以预测到,他只是在给胡易提个醒,他跟胡易朋友一场,现在邪又生死未卜,三个好友中,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这份友情,他还是想维持下去。
胡易躺在地板上,望着烧毁的房脊,絮儿不听他劝,执意要一错再错,他真的无能为力了,对胡家的恩情,在他被关进天牢那几年就已经还清了。
就因絮儿才是胡家的人,而他只是胡夫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用自己的女儿,换来的一个男婴,他就觉得欠絮儿的,是他霸占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可是有谁知道,那时候他也才出生,什么事都不懂,他又知道什么。
在知道自己不是胡家人那一刻,他就没受到伤害吗?
就因这份恩情,对絮儿的愧疚与亏欠,所以他满足絮儿想要的一切,哪怕是爱情,为了守护絮儿的幸福,他也是一错再错,最后众叛亲离。
记得娘经常在没人的时候,经常在他面前叨念,“絮儿才是胡家的孩子,你一定要对她好一点,这是你欠她的。“
胡易手抚着额头,苦涩一笑。“娘,如果可以,我真不希望做胡家的孩子,太累了。“
胡易不知道他躺了多久,等他离开时,天色已经黑了,在离开晋王府前,他毁了那具尸体,毁尸灭迹。
这几年他在天牢里,东方邪有烦心的事就会找他诉说。他能体谅东方邪的心情,能体谅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因为太累,背负的愧疚太多,承受的也太多,身心交瘁,疲惫不堪,死是一种解脱。
夜袭人,一辆马车行驶在林间小道上。
“凤焰,你把夜明珠举高点,我看不到前面的路。“驾驶着马车的墨又一次开口。
“闭嘴。“凤焰冷眸一扫,冷若冰霜。
墨果真闭嘴了,没一会儿,又开口说道:“凤焰,你把夜明珠举高点,我看不到前面的路。“
凤焰忍无可忍了,将手中的夜明珠塞到墨手中,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马鞭,自己驾驶马车。
马车内,窝在端木夜怀中的西门疏目不转睛的盯着帘子,没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了,抬头望着端木夜。“墨是不是累了,故意惹凤焰生气。“
墨平时对谁都面无表情,如果不是她亲耳听到墨的唠叨,确定马车外坐着的是墨,她会怀疑是不是换人了。
“他是无聊。“端木夜捏了捏她的鼻子,凤眸里满是柔情。
“无聊?“西门疏眼角一抽,墨给她的感觉,你不开口说话,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开口对你说话。“我不觉得凤焰是个聊天的对象......木夜,墨不会对凤焰有意思吧?“
西门疏惊讶的坐起身,被子从她身上滑落,端木夜蹙眉,将从她身上滑落的被子拉高,包裹着她的身子。
端木夜很体贴,考虑到西门疏有身孕,在马车内放了很多床厚厚的棉被,还有柔软的枕头。
“他们是我的左右手。“端木夜说道,意思很明显,墨对凤焰有意思很正常,没有意思他才觉得不正常。
左手跟右手,不可缺一,缺了就是残疾。1aahl。
西门疏眨了眨双眸,说道:“墨面无表情,凤焰冷若冰霜,很难将他们撮合在一起,一点也没互补的感觉。“
端木夜嘴角一抽,极其无语当中,感情在她眼中,找伴侣要找个性格有反差的。
西门疏接着又说道:“这两人若是结合在一起,他们生的孩子随了谁都不阳光。“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端木夜低头,在她额角落下一吻。
重生后的她,变化真的很大,以前的她从不与人闲聊,他们在一起大多都是静静地坐着,而现在的她,喜欢找他闲聊,还喜欢八卦。
当然,他并不排斥这样的她,她在改变的同时,他也在改变,她的话多了,他的话也多了,她走前面,他永远跟在她后面,追着她。
他就如同她的影子般形影相随。
西门疏靠在他胸膛上,问道:“难道你要我担心,我们的孩子随谁吗?“
“这无需担心,无论我们的孩子随你,还是随我,均是人中龙凤。“端木夜很不要脸的说道,在他眼中,自己的孩子才是最好的,别人家的孩子,他不屑评论。
这次换西门疏无语了,他哪儿来的自信,他的孩子一定是人中龙凤?
而马车外,墨安静了一会儿,没多久又嚷嚷着。“凤焰,你慢点,王妃可有身孕。“
“你再说话,将你踢下去。“凤焰冷声威胁,墨又闭嘴了。
西门疏脑海浮现出,此刻墨正用一双委屈的眼神望着凤焰,顿时打了个寒颤,这也太有视觉冲击了。
“冷吗?“端木夜感觉到她微颤的身子,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又不敢太过用力,怕伤到她腹中的孩子。
“不冷。“西门疏摇头,真心不冷,她只是觉得......端木夜这种冷漠如冰的男人,在她面前都能柔情似水,面无表情的墨在冷若冰霜的凤焰面前,怎么就不能和颜悦色呢!
“累吗?要不要停下马车,休息一会儿再赶路,反正我们已经出了帝都城。“端木夜心疼她,怀有身孕,还要连夜赶路,舟车劳顿。
情势所逼,他不是一人,他担心她跟腹中孩子的安全,只能逃之夭夭。
淑太妃心思缜密,特别护子,她身边的王嬷嬷又对她惟命是从,王嬷嬷是他跟东方邪的师傅,武功深不可测,他跟东方邪联合起来才能胜过她,单打独斗,他不是她老人家的对手。
端木夜没骨气的逃,不仅仅是因淑太妃,也因王嬷嬷,那老人家凶残起来,谁也抵挡不住,若是以前,他不怕死,甚至是想死,死了他就可以去黄泉路上找疏儿了。
现在疏儿没死,她的灵魂在甘蕊儿身体里,又在他身边,不仅给他生了个儿子,肚子里还怀有一个,他怕死了。
他死了,谁来照顾他们母子?
况且,他也不觉得,淑太妃会放过她,淑太妃跟东方邪真不愧是母子,都喜赶尽杀绝,永绝后患。
“不累。“西门疏又摇头,见端木夜蹙眉,西门疏抬起手,将他皱起的眉头抚平。“别皱起眉头,多赶远点路,多一份安全,我跟淑太妃有四年的婆媳缘分,深知淑太妃的手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端木夜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一手搂抱着她,一手则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很了解她?“
“她的辉煌事迹,算不上众所周知,却心知肚明,畏惧她的势力大家心照不宣。“西门疏停顿了一下,在端木夜怀中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反正她也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她以前还是帝妃时,不可否认,她是受过很多苦,有几次都从阎王殿逃出来,先帝宠她,又是和亲公主,所以她成了众矢之的,与那些嫔妃们斗智斗勇,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她的手段最残忍,因为她对自己也残忍,为了嫁祸于人,不惜以自残为代价。“
甚至为了离间先帝跟皇太后的母子情,她不惜掐死自己的大女儿,嫁祸给皇太后,她一生中为先帝生了三个孩子,东方邪头上还有一个姐姐,却成了她对付皇太后的牺牲品,因此,她对倾阳特别纵容,其中多多少少是因对大女儿的愧疚。
西门疏想,她选择在佛堂,念佛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减轻自己身上的罪孽。17199131
“你怕她?“端木夜问道,这些事他也知情,若说她跟淑太妃有四年的婆媳缘分,他跟淑太妃就有十年的姑侄,岂会不知她的辉煌事迹。
没有谁生下来就残忍,环境因素,情势所逼。
就好比,有权能使人变坏,无权坏人变成好人。
淑太妃本就出身皇族,从小生长在后宫,被保护得再好也会受到熏陶。
“真心的怕。“西门疏微微偏头,脸颊贴上他的下巴,她对外人的手段雷霆,对自己家人却下不了手,一个为了嫁祸于人,不惜掐死自己的女儿,这母亲需要多狠心。
淑太妃有一个长处,她可以掐死自己的孩子,却不容许别人欺负她的孩子。
“不用怕,楚南国是我们的天下,她的魔爪还伸不到那么长。“端木夜闭上眼,将她牢牢圈在怀里,对淑太妃他心里还是有点发麻。
上次他敢出现在淑太妃面前,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只因他杀的人是木夜,而非东方邪,而且在木夜以到苍穹国的路程中,便被他杀了,然后取而代之,在苍穹国以质子的身份十年,是他端木夜,而非木夜。
西门疏汗颜,她还以为他会说,不用怕,有我在。
突然,嗖嗖嗖的声音响彻起。
马车也因此颠簸了一下,端木夜紧抱着西门疏,不让她因剧烈晃动撞着了,马车停下之后,端木夜挑开帘子,妖冶的脸阴沉着,狭长的凤眸阴冷地无比,骇人的惊悚。“怎么回事?“
端木夜的话音未落,不知道是谁,一支利箭嗖的一声射了过来,插在车帘木栏上。
以为还有箭射过来,端木夜反应特快,搂着西门疏躲回马车里。
“淑太妃的人追上来了?“西门疏第一应反就是淑太妃,她手中有一批暗杀组织,甘力风不是说,他们有半月的时间吗?
“看样子不是。“嗖嗖嗖的箭声响不停,而那些箭根本不是朝他们射,刚刚那支箭好像是意外。
听到他说不是,西门疏松了口气。
“躲在马车里别出来。“端木夜拍了拍她的肩,再次挑开帘子,同时又一支利箭射过来,险险的从端木夜身上擦过,他脸色愈加阴寒。
而墨却惊出一身冷汗,他都怀疑,这箭是不是专针对主子,每次主子一出来,就有箭射过来,他跟凤焰坐在外面静观了好一会儿,都没一支箭射向他们。
“怎么回事?“端木夜厉声一吼,浑身泛着阴森的杀戮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凤眸里满是冷冽。
“我们遇上山贼打劫。“墨指着前面那辆马车,被无数的箭羽射成了蜂窝。
“主子,管吗?“凤焰问道,这群人打劫完前面那辆马车,估计下一辆就是他们,一次碰到两辆马车路经此地,山贼是不会放他们过去。
“是打劫我们吗?“端木夜言下之意,事不关己,己不劳心。
墨斜瞪了凤焰一眼,这么白痴的问题,她也好意思问主子,她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主子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心肠,只有冷眼旁观的冷漠心硬。
凤焰连回瞪他都没心情,她这不是提前防患于未然吗?在这荒僻的林中,难道真要火烧眉毛了才救火吗?
端木夜放下帘子,回到马车里,重新将西门疏搂抱在怀中。
“你就不担心,他们劫完前面的那辆马车,再劫我们这辆?“外面他们的话,她也听清楚了,坦白说,她也喜冷眼旁观。
“等他们动手打劫我们的时候再说。“端木夜意志很坚,他就是不相助。
西门疏默了,静静地依偎在他怀中,听着外面传进来的嗖嗖声。
暗忖,那些山贼到底打劫的是谁,至于他们下那么大的血本吗?那些箭不要银子吗?
嗖声停止,数不清的马蹄声,伴随着山贼杀人越货时的呼喝之声响起。
“老大,你看。“一个山贼拿着马鞭,指着墨手中的夜明珠,墨仿佛故意挑衅他们般,将手中的夜明珠抛上抛下。
坐在他旁边的凤焰翻白眼,人家不是说,财不处露吗?眼前明明是山贼,他还这么嚣张的玩着夜明珠。
“用夜明珠当照明工具,马车内肯定有很多值钱的宝贝。“五大三粗的山贼头头,四下环视了一眼,确定那辆马车上只有两人,就算马车内还坐着有人,顶多也就四五人,而他们这里可有近二十人,人数比他们多几倍。“兄弟们,今晚我们好运降临了。“
身后吆喝声顿时响彻天际,这就是势气。
“金银财宝抢走,男的杀掉,女的带走。“山贼头头手中马鞭一挥,身后一群人手拿砍刀,立刻兴奋的冲上去。
“找死。“凤焰纵身一跃,长鞭一挥,如蛟龙般凶残,一鞭之下能解决几人,他们只有二十人,几鞭就能全解决掉。
墨没上前相助,这些山贼凤焰解决他们都绰绰有余,坐在位置上一边欣赏,一边玩着手中的夜明珠。
西门疏挑起车帘,目光没被凤焰华丽的鞭法吸引,反而被一个山贼抓住的小姑娘吸引走了全问的视线。
“别看了。“端木夜担心她吹到冷风,冬季的深夜外面很冷,拉着她的小手,将窗帘拉下,挡住冷风吹进,也遮住她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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