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于青更提前一步的是薄琴。
于青这边还在低头挽裤脚的当空,她那厢已经一手把书包抱在怀里,一手拎着脱下来的鞋子,大步淌了进去。
这下还杵在“岸边”的许友松立刻遭遇了一行人所有的目光洗礼——这“女朋友”都淌进水了,这个当人家男朋友的居然还在无动于衷。
许友松揉了揉鼻子,胡乱挽了两下裤脚,也跟在薄琴身后淌了进去。
他俩是挺怪的,于青边挽着裤脚边想,不管是那天酒店包间里的“疑似”矛盾,焉或是平时说亲近不亲近说不亲近偏又各种亲近的状态,反正看在她眼里,怪怪的。
如果让于青不厚道的形容,她觉得薄琴就像一个可以抹去许友松与小池之间矛盾的橡皮,因为薄琴这个模棱两可“女友”的出现,小池立刻放下了对自己发小的所有心防。
如果说许友松更在乎薄琴这块好用的“橡皮”,那还不如说他更在乎与小池关系的重修旧好。
艾玛,难道她无意中发现了什么“基情”不成?
于青扯了下嘴巴,对自己这种不负责任的胡乱揣测表示了轻视。
她把两条裤腿板板正正挽到膝盖以上,紧了紧书包带子,正准备往眼前的“汪洋”里迈,被人拽住了——是小池,他拽住了她,边朝前方一抬下巴,于青才发现许友松搀扶着薄琴居然又回来了。
薄琴弯折着一只脚,在水里一蹦一蹦的像只独脚鸡,脸色涨红,头比平时低的更低。
许友松帮她背着书包,向他们解释:“中间路段的沙子里有石块,她把脚硌破了,我带她去医务室先抹点药。你们过的时候一定不要脱鞋,石块很锋利,要小心。”
说着,扶着人往校内去了。
于青吐了吐舌头,眼前这片大路没想到被水淹后如此危机四伏。
瞧了瞧自己脚上的塑料凉鞋,方才发疯非要往雨里蹦跶的时候,一条扣袢已经“牺牲”了,此时正耷拉在脚面上,而且又没穿袜子……想想是有点不放心,于青正蹲下去准备把扣袢给弄紧一点,别待会淌到一半掉链子,肩膀就被人推了一手指头。
抬头,是小池,他正把自己的书包从背上取下来挂去胸前,瞥了她一眼:“我背你过去。”
于青:“……”
她张嘴就想说这么点水还能拦得住我?还要你来背?你再看不起我也不能这么看不起我啊!当我三岁小孩嘛?
但她眼角的余光偏偏瞥见了站在一旁也在“望洋兴叹”的陈曦和魏清香——他们两个肩并肩站在一起,在不引人注意的背后,陈曦的手指缠绵着对方几根手指,轻轻揉捏摇晃,好像在撒娇恳求着什么。
于青揉了把眼睛,站起身,妖妖娆娆的捅了人一粉拳:“你要背我?真是的,怎么好意思嘛……人家很沉的啦。”
战池:“……”
估计不太适应她这状态,憋了好一会他才脸色微红的憋出一句:“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沉。”
于青:“……”
大哥,给你个梯子你还真就上房啦?
战池挽起裤脚,他穿的是双运动款凉鞋,把于青的书包也给拿过来挂去胸前,然后往她面前屈起一条膝盖一蹲:“上来。”
于青有点纠结,旁边还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也在淌水,像她这样叫人背的……还真没有。
不过人家都蹲在自己跟前了,再纠结磨蹭怕是惹来更多眼球,于青一不做二不休,摩拳擦掌:“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哈,这后悔了可——”
他头都不抬:“哪这么多废话?”
然后……,她就跳上去了。
于青头一次觉得自己……挺轻的。
因为他实在太轻松了,胸前挂着他们两个的书包,背上挂着实在不能算小只的她……可连气都没多喘一口,步子稳健,呼吸匀平,而且他的背好宽阔呀,肌肉硬邦邦的,但是垫在身子底下又很有弹性……
鬼使神差的,于青荡在人胸前的手居然拧了一把。
啧啧啧,又韧又弹,果然爱运动的人肌肉都很Q,手感好极了!
“喂——”
他脖颈都红了:“你别乱动。”
得益于今天这特殊的体位,他的耳朵从没离她这么近过,于青近水楼台先得月——别说,这孩子长的真不错,连耳朵都生的好看,眼下薄薄的耳廓红彤彤的敲可爱,还是半透明的。
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叫起来:“嘿!小池!你这边耳朵上有个拴马桩!”
的确,在他左耳的耳屏上方,有个小小的突起,也就是俗话说的“拴马桩”,按老一辈人的说法,这可是妥妥的富贵相呢。
问题是他这个拴马桩生的小巧巧的一个,和他这么大个人形成一种反差萌,可爱死了!!!
之前因为身高差她从没发现过他还有这等好东西啊,此下忍不住就要伸手去捏:“好可爱!”
战池几乎要把人扔进水里!
摸了他的胸还不够,现在又来捏他的耳朵!!!
她,她,她,她这个女生怎么……
他浑身的汗都要下来了,后心汗湿,前胸怦怦直跳,本来她身子一覆上来,女孩子的的身体轻且软,就像驮着一朵云,虽不是很明显,但还是感觉到了软绵绵的两团,正热乎乎的贴在他后背上……他当下就脸红的可以,他之前没背过人,更休要提女生,不敢胡思乱想,只顾埋头淌水,可她居然又来荼毒他的耳朵!
他耳朵格外敏感,平时连他妈都碰不得,特别是她捏了之后居然又哈了一口气,一瞬间他浑身的汗毛都喷张了,手臂险些转筋,腿一软险些就要打个趔趄!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都与于青无干,她对他的一切反应全部懵懂无知,这回不是装的,是真的没注意,因为她正兴奋的揪着自己的右耳朵比划:“小池,你左耳朵上有个拴马桩,我右耳朵有个福仓!小时候我奶奶说了,长在耳朵前面的福仓是拿来盛大米的,长在耳朵后面的福仓用来盛糠。我的是长的前面的,是盛大米的!也是富贵仓噢!”
他没兴趣听她的什么大米仓还是米糠仓,只有急抢几步赶紧淌上“对岸”,于青从他背上跳下来,揪着自己的右耳朵非让他瞧:“你看,在前面的,盛大米的。”
他只能被动的聚精会神顺着她指点的方向去瞧,果不其然,几乎和他“拴马桩”同样的位置,只不过是在右耳上,她的耳屏上方有一个微不可查的小窝窝,小到什么程度呢?
他只能用嗤之以鼻来掩盖自己的心慌脸红:“还盛大米呢,这么点地方,也就能盛颗小米。”
她不服气:“小米也是米!是谷子!还是细粮呢!放十年前,可是要用细粮票才能买得到的!”
他还准备跟她打趣几句,就听身后“哎呀”一声!
原来是陈曦有样学样也想把魏清香给背过来,免得她弄湿鞋袜。要说也够体贴了,但魏清香始终羞涩扭捏,两个人厮磨了半天,最后魏清香终于勉强肯了,却眼看都淌到一半了,又不知道咋了,魏清香从陈曦背上竟然跳下来了!
这一下措不及防,陈曦也没抓紧,魏清香又没站稳,两人你扶我我搀你的好不狼狈,魏清香的书包都掉进了水里,周围人都跟看好戏般瞧着他俩。
魏清香窘迫的面色通红,连陈曦也顾不得了,抱起自己湿淋淋的书包低头夺路而逃。
于青和小池这边把瞧的分明,说实话,看魏清香那副窘迫的模样,于青不厚道的觉得……
还蛮开心的!
她掩嘴暗戳戳笑,被小池看了出来,捅了她一把。
于青干脆放下手,不厚道的大方表示:“多好玩啊!”
“你就是幸灾乐祸。”
她朝他吐舌头:“我就是幸灾乐祸了,怎么着吧?”
她这副赖子嘴脸实在是赖,想起方才水里受的苦,他忍不住伸手过去揪她的脸:“坏蛋!”
一边脸蛋都被揪长了,嘴里呜呜出声:“我就是坏蛋,怎么着吧?”
怎么着?
怎么着?真的很想啃她一口!
可又怕她疼,手下不敢多用力,揪一把后还要忙着又拿掌心捂,嘴里却也恨恨:“我能怎么着你啊,你就是我祖宗!”
于青揉着脸就大乐:“孩儿辛苦了!”
他忍不住就要笑,她也笑,两个人正稀里哗啦笑成一团的时候,于青的视线里迈入一双白色的皮凉鞋——
视线再往上,是白色的A字裙,再往上,是大红的短袖衫,再往上,是撑着一把透明雨伞的贝澎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