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熙皓回到云家,家丁们都看到了随行的“侍妾”陆婉婉,纷纷奔走相告卖艺女出身的小妾很有本事,不仅找到了下落不明的云少爷,还把他收拾的服服帖帖。
云熙皓离家出走这档子事是李管家三令五申要严守的秘密,下人们自然晓得嘴巴严实点儿才能活得顺坦。不过,如今云熙皓回来了,情况可就大不一样啦!
他们不光要说还要大肆宣扬,让所有人都知道云少爷带着小妾回来了。云老爷高兴,下人们也就有好日子过,说不定还能捞到不少赏钱。这些生活压抑枯燥的家丁丫鬟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争相议论卖艺女是如何收服云熙皓的。
有人说云少爷没碰过女人,女人主动宽衣解带投怀送抱怎能坐怀不乱?有人说卖艺女人品低贱,讨好男人的本事练得比刀剑还好,几番云雨自然将云少爷搞定!有人说云少爷尝过女人的滋味一发不可收拾,回来之后肯定还得再纳几房妾室!
还有人说……
露白透骨的说法越来越深入越来越难听,有些涉世未深的家丁丫鬟羞红了脸起身要走,看见人家口沫横飞满面通红,又怕错过什么精彩的内容。殊不知这些只是毫无事实根据的猜测和臆想,他们听了也是白听。
李管家不请自来,陆婉婉并没感到意外。她和云熙皓回来的消息必定传得沸沸扬扬,神通广大的李管家没听说反而奇怪了。
陆老爹和香嫂看见阴阳怪气的李管家,不免有些紧张,两人双手紧握盯着外面的一举一动。陆婉婉拜托魈老儿留在房里陪他们,一个人出去跟李管家较量。
数月不见,陆婉婉出落得更水灵了。李管家不由自主想起下人们讨论的荤段子,手捂着嘴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陆姑娘回来了啊,几天不见人出息啦,怎么不跟少爷一起去见老爷?哎呦,谁不知道你们好上了,害什么羞嘛!”
陆婉婉看他笑得暧昧,跟着笑了起来:“是啊,几天不见你转性啦,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的,是不是跟男人好上了?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陆婉婉想骂他“变态”怕他听不明白,还是“转性”这词儿比较浅显易懂。看他捏着兰花指笑得花枝乱颤,第一反应就是他变态了。
李管家怔了怔,莫名其妙地眨眨眼睛,待他反应过来气得七窍生烟,嗓门也尖锐了许多:“臭丫头,你不就是个穷卖艺的吗?别以为搭上我家少爷就能在我面前摆谱,你不过是个卑贱的小妾,等我家少爷玩腻了,你连狗屁都不如!”
“你这么说,是不是以为自己就是狗屁啊!”陆婉婉笑得肚子疼,没想到男人骂架比泼妇还没品,她要是输给他这辈子就闭嘴好了,“死变态,你在云家做几年管家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你在谁面前趾高气扬?你对谁呼来喝去?你就不怕丢了饭碗吃糠咽菜?”
李管家蹭去下巴的唾沫星子,恨恨地瞪着她,邪笑道:“云少爷的侍寝小妾,我没说错吧!听好喽,我虽是云老爷花钱雇来的管家,却也总比你强!你休想仗着云少爷撑腰为非作歹,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就算你日后给云家添个一男半女,云老爷也不稀罕!云老爷连六少爷都不在乎,更何况是你这个小妾!像你这种便宜货,一百两银子算你祖坟冒青烟了!”
“我警告你,别想跟我过不去,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李管家面目狰狞靠近她,指指她身后那两扇紧闭的房门,“你爹看我脸色过日子,明白吗?你想在云家过几天安生日子就得学会安分守己!学学其他几位少爷的妾室,她们争着给我送礼让我照顾!我看你还不晓得吧,云家上上下下都归我管,云老爷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少爷们有时候还得听我几句哪!不知死活的东西!”
陆婉婉笑意吟吟地望着他:“啊,我明白了,李管家在云家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除了云老爷没人敢跟你过不去,对吗?”
李管家哼了声,脸上隐约露出得意的笑容:“算你识相,不过晚了,我这个人没啥度量就爱记仇!谁要是不对我的心思,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陆婉婉看着好笑:“我见过的人不多也不少,像你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倒是极品。好吧,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和我爹压根没想过在云家讨生活,你的一厢情愿只怕要落空了。还有,我会记住你说的话,我很明确地告诉你,今天这趟你没白来!”
陆婉婉不怒反笑,也没一反常态求他照顾,李管家心里渐渐没底,这种情形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臭丫头,逞强好胜对你没有好处,说大话也救不了你的命。”李管家没占上风继续发威,“少爷只能护你一时,等他把你睡够了,你就只能哭着鼻子跟你爹讨饭去了。”
陆婉婉留意到有人从门缝里偷看,不耐烦地摆摆手:“死变态,今天我心情好没工夫跟你吵。你把香嫂的卖身契拿来,我要给她赎身。”
“赎身?”李管家瞪圆了眼,难以置信地掏掏耳朵,“我没听错吧?你要给香嫂赎身?哎呦喂呀,你自己就是云家买来的妾,还敢大言不惭替她赎身……”
陆婉婉抽出几张银票成功地堵住李管家的嘴巴,她轻蔑地睨向他:“废话少说,卖身契拿来,跟你打声招呼是给云家面子,你别给脸不要脸。”
李管家掏出嘴里的银票,盯着上面的数字眼珠子都不会动了:“这、这是哪儿来的?熙皓少爷给你的?”
陆婉婉懒得解释,只想把他撵走:“该干啥干啥去,云家雇你来要你做事的,不是让你在这儿发呆!”
李管家攥住银票,怒气难平地指着她叫:“你得意不了多久,你给我记着!卖身契在我手里,我绝不会让你如愿!”
李管家冲陆婉婉发飙还不解气,扔下银票伸长脖子喊话给屋里的人听:“姓陆的,你养了个小娼妇,又勾搭个老娼妇,你家都是一群下贱胚子……”
电光火石之间,鬼魅般的白影破门而出,脚尖正中李管家胸口,踹得他口吐鲜血狼狈至极。
“谁下贱,你下贱,你才下贱,你最下贱……”魈老儿接连几脚踢向倒地不起的李管家,恨声道,“该死的畜牲,你说谁下贱,我老不死不杀你,我要天天折磨你,把你打到半死明天接着打……”
李管家以为大白天见鬼,吓得四肢抽搐原地打滚,他没看清这老头儿从哪儿冒出来,只知道这几脚快把他的五脏六腑踢碎了。他想呼救,血却往喉咙上窜,他想求饶,整个身子却不听使唤。
陆婉婉虽然觉得解气,却也不想魈老儿在云家制造命案。吓傻了的陆老爹和香嫂回过神来,匆忙上前拉住魈老儿:“别打了,大哥,别打了……他是云家的管家,云老爷知道了不会放过咱们的……”
不提云老爷倒也罢了,魈老儿踹得更起劲儿:“打得就是他家的狗腿子,他来我一块儿打……”
陆婉婉领教过魈老儿的脾气,古怪又火爆刁钻又另类,不能以常人的标准来看他,他从来就不是个按牌理出牌的人。
李管家被揍得直翻白眼,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人命。陆婉婉灵机一动上前劝道:“义父,您知道他是个畜牲,为个畜牲双手沾血不值得啊!他能死在您的脚下是他祖坟冒青烟,这等荣耀您可不能便宜了他!再说,如果他一命呜呼就没意思了,见他一次扁他一顿,这样随时解气才过瘾嘛!”
魈老儿想了想,认同地点点头:“还是我闺女想得周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万一哪天手痒了脚懒了,想找个畜牲练练腿脚,总不能在街上随便拉一个吧!”
魈老儿收回脚,陆老爹和香嫂连忙扶他进屋:“大哥,您快进屋歇歇,畜牲的事儿您就别管了……”
李管家被人骂作畜牲连屁也不敢放,捂着肚子哼哼唧唧,惊慌失措地爬到角落,确认自己不在魈老儿的视线范围,才恶狠狠地小声嘀咕道:“姓陆的,老子不会放过你们,总有一天我会逮着机会修理你们……”
陆婉婉嘲讽地看着他,淡道:“我义父会千里传音的功夫,你躲得再远他也听得见……”
李管家没等她说完,连滚带爬地夺路而逃,他可不想被白发鬼踹死,他的好日子还没到头,百十号人等着他呼来喝去,这种高高在上的快感他死也不愿意拱手让人。
血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滚出几步与人撞个正着,李管家刚要破口大骂,但见那人俊美清秀风度不凡,赫然正是云家六少爷云熙皓。
云熙皓看着这幅摸样,不由愣住了:“李管家,你这是怎么了?”
“少爷?熙皓少爷哎!我、我刚才摔了一跤……”李管家拖着哭腔,无比真诚地仰望云熙皓,就像见着金山银山一样,“你可回来了啊,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吃得好吗?住得习惯吗?哎呦呦,你瘦了好多,心疼哪!我和老爷都想死你了,你有没有见过老爷?我带你去见他?”
云熙皓眼里只有陆婉婉,无奈李管家盛情难却,只得安抚几句:“劳烦李管家担心,我已经见过父亲了,他想见见我属意的妻子,我这就带她过去。我看你摔得不轻,快去看大夫吧!”
李管家眼前一亮,立刻换上笑脸:“这点伤不碍事,你看中了谁家的小姐?哪位千金小姐这么有福气呦!少爷哪,你这样做就对了,卑贱的小妾再纳几房也比不过正儿八经娶个正室!走走走,我跟你去请那位小姐,咱们绕道走吧,这儿附近有脏东西……”
陆婉婉笑眯眯地走过去,云熙皓开怀地唤了声:“婉婉,父亲想要见你呢!”
陆婉婉甜甜一笑,跟云熙皓手牵手一起走,李管家张口结舌心尖儿发抖,呆愣片刻惶恐不安地追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