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家用完晚膳回到各自房间,事先跟陆婉婉商量好的何流想尽办法拖住何武,他对来历不明的叶子姑娘也是诸多猜疑,生怕冒失的弟弟惹出什么祸事。
陆婉婉拒绝了子枫牌牛皮糖的好意,只身前往“妖洞”探个究竟。她怀揣盐巴手拿糯米腰绑榕树叶,做足了准备对付表里不一的“女妖”。
“叶子姑娘,睡了吗?我来给你送点热水……”陆婉婉透过泛黄的窗户,望着模模糊糊的背影,只见满头长发披散下来,搭在瘦如削骨的肩膀上,活脱脱是贞子翻版。
陆婉婉心下一颤,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嗖嗖地冒了起来,难不成这叶子姑娘真是个妖怪?不能吧,她只不过随便说说而已,世上哪来这么多妖怪?就算是有,也不一定就让她给碰上,买彩票都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话虽如此,她仍有些后悔没有多叫几个帮手,万一遇见什么妖魔鬼怪,她必定得吓得魂飞魄散。不过,已经到了这份儿上,无论如何也不能打退堂鼓,大不了拼他个你死我活。
“嗯哼……”陆婉婉清了清嗓子,刻意无视心中恐慌,仗着胆子叩响房门,“叶子姑娘,我进来喽……”
话音未落,房门像是被人从里面拉开似的,“吱呀”一声完全向她敞开。陆婉婉顿觉头皮发麻,阵阵寒意穿过脊梁骨,迅速蔓延至四肢。
陆婉婉抬起的脚僵在半空,探着脑袋瞅瞅屋里的情形。昏暗的灯光忽明忽灭,墙上映出贞子的影子,贡丸似的脑袋若隐若现,一会儿像是漂浮在空中的大气球,一会儿像是桌子上跳动的兵乓球。
汗,管他是大是小,不过就是个球,有啥好怕的!
陆婉婉定了定神迈开脚步,一阵阴冷的夜风蓦地穿透她的身体扫向油灯。跳跃的火光挣扎了几下终于熄灭,突如其来的黑暗增添了恐怖的氛围,陆婉婉暗呼不妙,想逃却又动弹不得。
踌躇之间,陆婉婉忽觉一阵劲风袭向面门,下意识地撒出盐巴和糯米,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四六二十四,挥起榕树叶当刀剑使,卯足劲儿大打出手,把惊恐化作动力,引爆全身所有能量,不管对方是妖是魔概不放过。
狭路相逢勇者胜!陆婉婉这种拼命的打法关键时刻还是挺有用的,无处可逃无路可退,谁有胆量谁有士气往往就能出奇制胜。
陆婉婉发疯了一样使出浑身解数,被恐惧和愤怒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斗志:“有种的出来跟姐过招,少在那儿吓唬人,来呀,来呀……”
重又燃起的油灯渐渐安抚了狂躁的陆婉婉,她扶着门框站定,上气不接下气地打量着端坐在对面的叶子。
叶子不慌不忙地捻着灯芯,头也不抬地轻笑,狡黠俏皮的样子就像卡通版的京剧花旦脸谱:“陆姑娘,你打招呼的方式真奇特啊,我还以为你要把整间客栈都拆了呢!”
陆婉婉深吸口气扔下榕树叶,笑意盈盈地走上前去,伸手拍去叶子头上的盐巴和糯米:“彼此彼此,叶子姑娘喜欢装神弄鬼,我当然要奉陪到底!”
簌簌落下的盐巴带走了叶子的笑容,她水眸微凛银牙紧咬,猛地钳住陆婉婉的手腕将她按在桌上:“不知好歹的蠢货,就凭你也想多管闲事,不想死的话,就别插手本姑娘的事……”
陆婉婉顺势纤腰一扭,反将叶子压在身下,单手扣住她的脖颈,气死人不偿命地甜甜一笑:“呦,好水灵的姑娘啊,看这皮肤像嫩豆腐似的,掐一把就能滴出水来,难怪能把没见过世面的男人迷得晕头转向。小丫头,奉劝你别打什么鬼主意,我会时刻盯着你的。”
叶子恨恨地瞪着她,用力掰着她的手,不甘心地挣扎:“老女人,偷袭算什么本事,我一时大意而已,你还不放手?!你只不过侥幸赢我一回,有本事放开我重新比试……”
“呵呵,你当我傻啊!”陆婉婉好笑地捏着她光滑的脸颊,“我松手好让你有机会使诈?凭你那点脑容量,也只能想出个‘卖身葬父’的伎俩!拜托,出来行骗多动动脑,苦肉计早就过时了,装可怜玩悲情已经没有市场啦……”
陆婉婉总算找到个比她更干瘪的姑娘,怎能不把握机会讽刺一番,戏谑的眼光扫过叶子平坦的胸部:“不过嘛,你这小豆芽想来美人计只怕没人上当哪!听好了,今天你是落在我手上,赶明儿要是被坏男人盯上,保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叶子挣扎无果索性放弃,微眯着眼冷笑了声:“老女人,你不知道男人都是狼么?哪有什么好坏之分?可悲啊可悲,看来你到现在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啊!告诉你,女人越老越不值钱,越老越没人要……”
陆婉婉脸色一沉,忍不住戳几下她的脑袋泄愤:“姐好心提醒你,你这丫头不领情就算了,反而这么多废话,真是不识好歹!好,我也告诉你,像你这么早熟的女孩,患妇科癌的几率是正常人的四倍,到时候有你遭罪的!还有,我只有十八岁而已,青春年华风华正茂,不是什么老女人!”
“别拿青春往脸上抹粉,你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了!”叶子得意的笑,笑得陆婉婉怒火升腾,“十八岁的女人孩子都两三个了,你还真当自己是妙龄少女?嫁不出去的老女人在十四岁的妙龄少女面前炫耀青春,说出来让人笑掉大牙!”
“你,你才十四岁?”陆婉婉讶异地不知该说什么,“你十四岁就已经那啥了?好家伙,这下得癌的几率飙升到八倍啦!”
“女人就是女人,没有不在乎老不老的!”叶子嘲讽地讥笑道,“什么矮什么高都不重要,不是么?!”
“不是矮,是癌……”陆婉婉纳闷自己怎有心情跟她较真,“算了,现在不是纠结年龄的时候!我问你,你处心积虑混进来,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叶子摇了摇头,不以为然地冷笑:“你们不就是隐贤山庄的弟子么,本姑娘才不稀罕跟柳老头混,要不是何武那傻子紧缠着我不放,我才懒得跟你们玩呢!”
“柳老头?”陆婉婉不相信她的鬼话,“你胡说什么呢?我们这儿没有姓柳的先生!”
叶子怔了怔,轻轻扯了下嘴角:“原来你不知道柳老头是谁,可见你只不过是个下等学徒!有能耐你就杀了我,别在这儿磨叽!”
下等学徒!听到这个熟悉而耻辱的词儿,陆婉婉不禁怒火中烧,掐住叶子脖颈的手也加重了力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谁?说!”
叶子小脸涨得通红,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过去,这才真的怕了,匆忙摆手:“冷静……老、嗯,陆姑娘……我不会与你们为敌……何武,那傻子偷偷摸了我两下,我一时气不过才想整他……”
“去你丫的,你又不是黄花一朵,何武摸你两下还不跟挠痒痒似的,跟姐装啥纯情!”
“手下留情!我、我那么说只是为了气你……咳咳……我还没行笄礼,怎会自毁清白……”
“你要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还会当街行骗吗?逗姐玩呢?找死!”
“没有,没有……我急需一笔钱,才会出此下策……家师叶霆风与你们庄主柳老头是挚交好友……你若不信尽可去问周先生……”
“柳老头?隐贤山庄,庄主?”陆婉婉稍稍松开了手,免得假戏真做弄伤这个讨厌的丫头。叶子狼狈地大口喘气,再也不复之前神气的模样。
陆婉婉想来想去觉得漏洞百出,拎起叶子的衣领丢到榻上,怒其不争地叹了声:“你这丫头怎么就不肯说实话呢!好吧,就算庄主真姓柳,可是他的朋友绝不会是江湖上的小人物!你年纪轻轻到处行骗,说谎话脸都不红,功夫差得一塌糊涂,连我都打不过还敢混迹江湖。叶子啊,你自己想想,什么样的师傅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闻言,叶子居然脸红了,她故作平静地撩起乱糟糟的长发:“出来混靠的是手段,姑娘家长得美就是本钱,谁说非得功夫好来着!”
陆婉婉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出来混早晚都要还的,强中自有强中手,永远有人比你棋高一筹!你走吧,就算何武有不对的地方,也是被你迷昏了头,我不跟你计较,你也别再记恨他了!”
叶子鄙夷地睨向她:“你凭什么撵我走?本姑娘高兴待哪儿就待哪儿!”
陆婉婉笑靥如花,伸出拳头在她眼前晃了晃:“凭我的拳头比你硬!不服气出来单挑啊!”
叶子愤愤不平地咬着唇,无奈技不如人难逞一时之勇,怏怏地整理好衣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么说,你算是欠我一个人情了!以后可要记得还哪!”
“还你个毛线!”陆婉婉懒的理她,打着呵欠走了出去,“能走多远走多远,别再让我看见你,除非你想被我扁成猪头……”
叶子抚着酸痛的脖颈,冲着她的背影不服输地叫嚷:“老女人,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打败。我警告你,求天求地千万别来求我,除非你跪下来舔干净我的脚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