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还没结束,牛泊成就被飞扬打翻在地。
这次,飞扬没用黑巾遮面。遮住面孔时,他是怕人认出怀疑他的动机。既然面巾被揭了下来,那就没有再遮的必要了。他打了人,心却一点儿也不舒服。惩恶扬善有时是需要用一用武力的,可是,若常常的用拳头去解决问题是很难让人信服的,更别说诱人向善了,偏偏他不肯对那些伤害无辜的人浪费口舌,结果他戴上了若是生非的头衔。老师们不怎么喜欢他,可也不敢拿他怎么样,因为他的妈妈是北中资质最深的教导处主任,爸爸是克蓝地区公安系统大名鼎鼎的“铁”局长。他的成绩一直不佳,高一时还凑合,不是上等也稳定在中上等,自从升入高二就没挤进二十名之内。学习不好,偏他的人缘极好,那些软弱无能,老实厚道,没钱没势的同学都喜欢他。所以,每次选班干部他的票数都最多,所以,副班长一衔始终扛在他的肩上。
回到家,飞扬直接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上门也不开灯就躺在了床上。
“当当”两声敲门声,然后门开了灯亮了,毛丽珊走了进来。
飞扬马上用衣袖遮住了眼睛。
毛丽珊坐在写字台边的椅子上。
“飞扬,什么时候你能让我省省心哪?”
“又怎么啦?”不耐烦地问。
“刚才有个男生打电话来,说你又行了一回侠事,把人家打得满脸开花,爬都爬不起来了,这是真的吗?”
飞扬没吱声,拿开胳膊看着母亲,猜测那个打电话的人是谁。
“你万一失手弄出事来,侠事也变成了憾事了。”毛丽珊茫然地看着写字台的玻璃板下压着的一张大雪纷飞的油画。
“我有分寸哪。”又把胳膊压在眼睛上。
“唉!我真后悔让你学了武功。有些东西不是武力就能改变的,譬如人的观念、做事的原则。像米奇,你用拳头改变他了吗?兰飘雪一句话就改变了他,他现在比一个好学生差的只是成绩单上的数字而已。”
飞扬再次把胳膊拿开:“她说了一句什么话?”
“她说‘如果让米奇向我认错赔礼我立刻退学。”
“她真这么说的?”
“她也会这么做的。当时我在场,是她的眼睛告诉我的。所以,高剑让步我也没反对。事实证明她是对的,不是吗?”
飞扬坐了起来:“好了妈,我知道怎么做了。”
风和日丽,白云飘飘,几只燕子悠闲地穿着云破着絮,惬意中不失傲慢。
操场上,几个班级在上体育课,其中就有高二三班。
体育老师赵士杰言辞激烈地训斥着站得歪歪扭扭的学生,待到被“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折腾得大汗淋漓的学生站成一条直线时,四十五分钟的课时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这时,赵士杰才开始讲这节课的中心思想——跳高。
临近期末,各科都在为期末考试做准备,这节课也是为下一节的考试做铺垫。
“都明白了?好。开始练习吧。抓紧时间,快点儿?鲁雨林,你带男生到那边的沙坑。”赵士杰指指四个沙坑中的
一个。“对了,过来一个男生。”边说边带着女生走向靠边的沙坑。
“鲁雨林我去吧。”未等鲁雨林吩咐,江澎浪便大步过来站在比他矮半头的体委面前很自信地说。“我不用练了,一米六零也挡不住我。你若是不信,我可以马上试给你看。”
鲁雨林皱下眉,看着飞扬。
“哎,体委,我告诉你点事。”牛泊成攀住鲁雨林的肩,故做神秘地说:“昨天,我可亲眼目睹他飞跃饮马河的栏杆。那情景那镜头,简直比特技还特技,看呆了一群人哪。你笑?你敢不信?”他有些急有点火,推了下身边笑着的同学。“我若是撒一点儿谎就是你孙子。真的。那栏杆,”量了下自己的身体。“到这儿,有没有一米五?”
“你小子,皮子是不是又紧了?”等牛泊成咧咧到一米五时江澎浪才假惺惺地制止他。转回头他又对鲁雨林说:“你看何大力有没有一米五?”瞟着远处站在沙坑边发呆的何大力。
“你问这个干什么?”鲁雨林望着何大力。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江澎浪笑笑,接着突地飞跑起来,像一条银练,眨眼间便跃过了何大力的头顶,落在沙坑里。
何大力连声妈都没叫出来就坐在了地上。
飞扬等人立即跑了过去。
赵士杰大声喊了起来:“干什么呢?叫你们过来一个人怎么还不过来?”
飞扬扶起何大力,点点江澎浪冷冷:“你可以过去了。”
“不要紧吧?”鲁雨林拍拍何大力。
“没事吧大力?”飞扬揉揉何大力的头。
“没,没事。”何大力颤巍巍地答,短粗的手指在簌簌地抖着动。
“吓得不轻啊。”鲁雨林气咻咻地说。
飞扬的眼睛冒起了火:“回宿舍吧,大力。”
“可是,可是赵老师……”
“你不用管了。用不用送你回去?”
何大力摇摇头,蔫蔫地走了。
“太过分了!有什么可狂的?”鲁雨林低低地骂。
飞扬抿着嘴,一转头正碰见米奇担忧的目光,他立刻就走了过去,咬着牙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米奇尴尬地咧下嘴:“我?没有哇。”无凭无据,只凭感觉怀疑太没说服力,谁会相信?还是别添乱了。
这边,牛泊成被大家围住,追问江澎浪为什么跳饮马河的栏杆。
“你们还是饶了我吧,我的皮子可不紧。他那人可是说到做到的呀?”牛泊成扮小可怜儿。
“跟我们不说,难道你想跟高老师说吗?”
“你小子怎么婆婆妈妈的,到底是不是男人呢?”
“你们两个那么好,他怎么能来真的呢?”
“你快说吧,这里没有长舌妇啊。”
“……”
牛泊成调足了胃口:“好吧,这可是你们逼我说的,万一他翻脸你们可得给我搪着。”
“说吧你,这么罗嗦!”有人不耐烦了。
“昨天,我们俩溜出去洗澡,刚到饮马河桥头就听一帮孩子又哭又叫地喊救命。我俩跑过去
一看,我的妈呀!一个孩子时沉时浮地从上游冲了下来,直对着桥墩撞去。没等我叫第二声妈,江澎浪嗖地跳了下去。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跳下去的,但他绝对不是先攀上桥栏杆再跳的,如果这样那个孩子就没救了,当时那个孩子离桥墩只有五六米远。不一会儿,那个孩子被送上岸,毫发未损,就喝了几口汤。太惊险了!现在想想头皮还发麻呢。水那么急那么深,桥栏杆又那么高,要我的命我也没胆往下跳哇!江澎浪就是行,我算是彻底服了他!有胆有识,有勇有谋,将来一定能成气候!”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样子。
“成不成气候只有将来才能知道,现在就下结论是不是太早了?”有人不屑。
“呵!才子果然够胆量,换成了我怕是也不敢往下跳啊。”有人由衷称赞。
“……”
飞扬忽然想起江澎浪一次次的演说,一缕忧虑不知不觉爬上了眉头。黯然走到一边,面对着女生他坐在地上。
刘之全提醒大家,“都管好自己的嘴巴。既然英雄不愿意做英雄,咱们也别做小人了。开始练习吧,赵老师又朝这边看了。”
女生这边,已经跳了十几分钟了,可竹竿还是停在五十公分处。赵士杰又气又急,只能再来一次舌教,煽动、鼓励、激将轮番来,竹竿终于慢慢往上爬去。
飘雪越来越慌,生怕刮掉竹竿,偏偏十次有八次刮掉。每刮掉一次竹竿,烦恼就跟着增加一分,后悔也就随着增加一成——今天怎么就没逃课?
“大家加把劲儿,一米了,跳过去就达标了。快呀,张含书接上。其他人跟上。……”赵士杰兴奋地指挥着。
大家一个跟着一个向权威的竹竿跑去,竹竿不是被踢掉就是被刮掉,只有几个人跳了过去。赵士杰又生气了,冷冰冰地通告:“不跳过去一百公分就不下课。”
赵士杰是说到做到的人。有一天间操,一个很胖的女生在做跳跃运动时没做,被站在主席台上的他发现了。他冲下主席台,硬是把女生拽上了主席台,逼着她面对全校两千多人做跳跃运动,足足跳了十分钟。自此,再没有人敢不做跳跃运动,赵士杰因此也得了个绰号——赵无情。
“下一个,兰飘雪该你了,发什么呆呀你?”赵无情大嗓门喊过来不由你不跑。
飘雪向竹竿跑去。
芳菲正往回走,正面跑来的飘雪吓了她一跳,不由自主地又莫名其妙地她也跟着飘雪跑了过去。
“兰飘雪你倒是快点儿呀?”
“就这么个速度跳十公分还凑合。”
“咳!怎么好象饿了似的?”
“这么折腾能不饿么?”
“午芳菲你搅和个什么劲儿呀?”
“臭美呗,还不是想引起‘才子’注意么?”
“哎,你看看‘才子’那双眼睛像两只电灯泡似的照着‘冷冰冰’。”
“你是嫉妒啊还是羡慕哇?”
“哼!我盼着她快点儿摔个跟头。”
“你也太缺德了!她几时得罪你了?”
“你管不着。”
“哗啦!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