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贤白了江澎浪一眼,拉住孙可心的手。
“小兰,你看看我这儿子,永远与众不同,连介绍人都是这么的特别。真拿他没办法。”摇着头假笑。
孙可心气呼呼地瞪着江澎浪。
“哎,都别站着,来,都坐下。”阴贤一手一个女孩子到了沙发边坐下。“小浪,去叫阿姨倒茶。可心,吃只香蕉。小兰,你也吃一只。”拿着香蕉给飘雪。
“谢谢伯母!”飘雪接过香蕉慢慢放在一边。
孙可心耍开小姐脾气,给嘛嘛不吃。
阴贤还真好耐性,哄着劝着孙可心,终于让她接住一只橘子。伺候完“公主”,她回头来打量“民女”,感叹就像撞击礁石的海浪——这模样,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也不过分,可惜出身贫贱,又没有受过高等教育,即使有大把的金钱也去不了那个“贱”字。江家怎么能有个卑贱的花瓶媳妇?图她什么,钱吗,可江家并不缺钱哪!
“小兰哪,现在的经济这么萧条,你们搞服装的前景不怎么乐观吧?”
“暂时还可以,将来就难说了。不过我想,服装永远都在更新,只要经营得法还是有出路的。”不卑不亢。
“是吗?那我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声音尖了,阴贤的眼神也冷了。
“哪里。伯母是关心我呀。”飘雪赶忙拉过,这未来的太后可得罪不起!
江澎浪用托盘端着一壶茶回来。
阴贤摆好杯子,江澎浪一一倒上。
“小兰,品品,这是上等的龙井,雨前的。”阴贤很内行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好的伯母。”飘雪端起茶杯小小呷了口。
“可心,怎么不吃?要不喝茶吧。噢!看我这记性,忘了你爱吃樱桃。”阴贤端过去盛着樱桃的果盘放在孙可心手边。“吃吧,你常叔叔从山东带回来的,我特意给你留的。”取走孙可心手里捏碎的橘子,推推樱桃盘子。
江澎浪坐在飘雪旁边,拿起一只橘子,扒皮后一分为二,先给飘雪:“尝尝,新品种,很甜还无籽。”
飘雪接住橘子,秀秀气气地掰了一瓣送进嘴里。
孙可心脸都青了,使劲捏碎一个个硕大的樱桃。
阴贤不忍看,别过脸正好碰见江澎浪和飘雪分吃橘子,她的心咚地一下,丝丝凉意慢慢爬上了脊背——这小子从十七岁起交女朋友,从吃到玩都是女孩子在伺候着他,可现在却调过来了。看来,他动了真情,忘了我的约法三章。
“小兰,你跟小浪是高中同学吧?”她明知故问。
“是的,伯母。”
“可惜呀!你们要是大学同学就没问题了。”叹口气,仿佛真惋惜。
“妈,这几天忙什么呢?晚饭都不回来吃。”江澎浪急忙插话。
“我能忙什么?不是离婚就是结婚。”说着她忽然怔了下,接着便兴奋不已。“对了,我给你们说个案例。”
“算了妈,你的那些案例没有几个好的,听了就扫兴
,还是别说了。”
“你是太高兴了,还是太紧张了,我看你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清楚吧?”阴贤摇摇头,转对飘雪。“我不是老王卖瓜呀?我这个儿子,要貌有貌要才有才,是非分明可以说百里挑一。可是,这一年多他完全变了,说话没轻重,做事没分寸,事事被他搞得乱七八糟。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做任何事不是脑子一热就能做的,‘周全’两个字要时刻得想着,决不能给别人留下话柄。像市委宣传部尚部长,他女儿偏偏看上个养鸡的专业户,父母劝说阻拦她就割腕自杀。没办法,依了她吧。哼!结果怎么样,结婚半年不到就离了,害得尚部长走路都不敢抬头。养了这样的儿女就是孽呀!我看我们家小浪也快步尚家千金的后尘了,我得想想是不是该找块布把脸给蒙上了?”
江澎浪蒙了,呆呵呵地看着他妈。
“伯母您过滤了,您的儿子会是您永远的骄傲,这一点您无须质疑。”飘雪微笑地瞥了江澎浪一眼,心却簌簌地哆嗦着——这就是爱?这爱也太叫人悲哀了!刚刚还在海誓山盟信誓旦旦,此刻却这般的噤若寒蝉!可笑,真是可笑之极!
“这一年中,他可能有些迷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做了一些不‘周全’的事。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今后他一定会听您的话。”
“小兰,伯母可是‘给个棒槌就当针’喽?”开心地笑——没想到事情解决得这么顺利?真是白白担了半天的心。“小兰,伯母还有件事要拜托你,不知你肯不肯答应?”
“伯母您请说吧。”飘雪竟然一丝不乱,仿佛一个无关的人。
阴贤瞟着飘雪微微颤抖的手,暗暗生气——哆嗦成这样了还笑?真是打肿脸充胖子,好,今天就让你笑个够。
“就是小浪和可心的事呀。”
“够了妈,请你不要乱说了好不好?”江澎浪像一只奄奄一息的狼,用尽全身之力吼了一嗓子,声音不小,但却没有多少震慑力。
“你吼什么吼,难道我在乱说吗?过去的几年间,出双入对的你和人家少走了吗?连市委看大门的老初头都知道可心是我们江家的准儿媳妇了,你还有什么可吼的?”
江澎浪瞠目结舌,像一个木雕。
孙可心的柔媚和揣摩男人心思的能力远远地超出了她的年龄,凡是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守住“防线”,江澎浪不是超人。
阴贤找一切机会撮合江澎浪和孙可心。一次酒后,他没把持住,虽然在关键时刻惊醒过来,可也给孙可心留下了黏上他的理由。
“你没话说了?冲动任性,这都无可厚非,因为你年轻嘛。可是不能因为年轻,做完了事就不负责任吧?可心哪里不好了,家世、学历、工作,你上哪去找啊?这些年她连第二个男人的手都没有碰过,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好不好?”表演得够透彻的了。
“我再说一遍,我的女朋友是兰飘雪。我们的感情坚不可摧,你就尽管说吧,影响不了我们。”说完像要证实自己的话,他情义绵绵
地拉住了飘雪的手,心却不由一悸——她的手怎么这么凉啊?
飘雪默默地看着江澎浪,眼神好似寒冬里冰雪。
“阿姨,你看他呀?”孙可心委委屈屈地不让了。
“没事,他说着玩着。”阴贤赶紧呵护。“你看小兰,这小子就会欺负女孩子,连我这个妈都愧得慌!你们是同学,就替我劝劝他吧。孙主任就这么个女儿,宝贝着呢!我可不敢让她受半点的委屈呀。”
“你干什么,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妥协了吗?不可能,没有用的。你拆——”
飘雪呼地站了起来:“好的,我会尽力去说服他。”看了眼落地大钟,她冷漠地说:“打扰了这么半天,告辞了,我忽然想起还有事要办。”说着向门走去。
阴贤立即热情相送:“在这儿吃顿饭吧,我都叫阿姨准备了。”
“不必了。公司还有事。”拉开门出去,她头也未回。
江澎浪愣了下,然后跳起来去追飘雪。
阴贤哐地一下关上了门,拦下要冲出去的江澎浪。
出了江家的门,飘雪像一个被废去武功的武士,哆哆嗦嗦地扶着楼梯扶手,迈着软绵绵的脚步,趔趔趄趄地到了楼下。
她的脸色惨白,眼神迷乱而哀伤,嘴唇僵硬地微笑着,脚步不稳地走着,使对面来的人不知不觉地停住了脚步。
飘雪走到另座楼下时,江澎浪追上了她:“飘雪,你能不能听我解释?”拦住她,焦虑地看着她问。
飘雪挥开他的手,后退两步,用平静得近乎呆板的声调说:“我们本就不该有这一段,好在现在还不算迟。”
“你不是要分手吧?”他急迫地问。“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事,都是我妈胡诌的。”伸手想去安慰她。
飘雪冷飕飕地笑着,又后退一步,冷硬地谴责:“我不想做第三者,可你偏偏让我做了第三者,你到底是何居心?”
江澎浪急得直摆手:“谁说你是第三者了?她根本就不是……这都是我妈她,她她……”
“停,你还是去和孙可心解释吧,我可不想听。”心凉了。身为男人,畏畏缩缩敢做而不敢当,也太没责任感了。即使被这样的男人爱着也没意思!
“你不相信我?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不相信我却信她们?我和那个……真的没事,你要相信我呀。”不敢坦白,她是那么纯洁高雅,怎么会接受一个突然间不纯情的男朋友呢?
“你跟‘那个’有没有事我不在乎,也不敢兴趣,可有一件事我现在得说清楚了,你要听好。这一年多,我尽量去做一个恋爱中的女孩儿,什么也不想,确切地说是不敢想。其实我是在欺骗我自己,当然也在欺骗我周围的人。现在我累了,也厌倦了,不想再伪装下去了。既然要在一起,就应该全心投入,偏我做不到,让你一个人单方面的付出,这有点不公平,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早早地断了好,正好你妈妈给我们制造了这个契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