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即毕,他呼吸渐促,显然想要的更多。我提不起劲儿,倦倦地说:“不是饿了么,去让秋兰给你煮馄饨,吃完了再回来。”迪古乃默了一瞬,收回不安分的大掌,半搂着我轻叹道:“还记得是谁答应过我,不再和我置气?”
我抬眼望着他道:“是你逼我的,何况我又没把门锁住,是你自己不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罢,又狠狠把他往外推,“这个月可快活了!你心里巴不得我和你闹!”
他掩住我的口,我顺势咬了上去。迪古乃并不急于否认,只是轻轻摩挲我脸颊,淡淡道:“紫月和萧裕的事办完后,我带你出去玩一玩,散散心。”
我松开嘴,仰头问:“去哪儿?你有空闲?”他轻轻笑道:“合剌身体不好,今早宣布缀朝,日期不定,也当是给群臣放个假。”我道:“那你不用侍疾么?”
迪古乃语气微滞,“不用,常胜主动请旨,由他一人侍疾。”
我担忧道:“他分明是想制造与合剌单独相处的机会。你就不怕他进谗言?或是趁机把控朝政?毕竟朝事虽免,各地奏折还是会一如既往送进宫。”
他低头亲一亲我,将我紧紧搂在怀中,“不怕,好不容易闲了下来,怎能不带你出去走走。”说着吻上我的耳朵、颈脖,“宛宛……我好想你……还以为今日,你不会再给我包馄饨吃……”
心慢慢柔软起来,我伸手抱住他,感慨道:“便是再气你。这样一年一次的习惯,又怎会忘记?”当爱一个人成为习惯,又怎是想改就可以改掉的。
他面露喜色,捏一捏我鼻头。我犹豫道:“其实不出去也罢。我觉得你还是留在京城里好,万一有什么事,也好及时应对。”
迪古乃白我一眼。一颗颗解开襟扣,“你不用担心,爷自然安排妥当。”我无奈一笑,又问:“那咱们去哪儿玩?”他道:“去松峰山。”
我惊呼道:“去孛迭那儿?”
他点点头,将我的寝衣从被中扔下床,“嗯,不喜欢吗?”
我又惊又喜。笑道:“怎会不喜欢,听闻松峰山洞幽水妙、石奇山险,有天降仙境之美誉呢。”
迪古乃满意一笑,“你喜欢就好。”
我略一怔仲,这句话仿佛从前他也说过。
“哎呀。你真烦!”出神的瞬间,他早已脱去彼此衣物,揽起我的右腿……
“你不吃馄饨了?”
“先把你吃了再说。”
“不吃饱哪儿有力气。”
“那你就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力气。”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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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剌如今,愈发不思朝政。病情虽有好转,他却不顾众人劝止,每日嗜酒如命,与如花宫娥们追逐嬉戏,不分昼夜,不顾场合。
紫月在二月份嫁了出去。风风光光,十分体面。
三月底,合剌依旧不理政事,把所有政务都甩手给了常胜。兀术曾严加斥责,后来便不再管他,自己也悠闲地呆在家里。常胜虽帮忙理政。最终决策还是得请示兀术,倒也不怕他能生出什么幺蛾子。
四月初,北方的天气开始有所变暖。我与迪古乃,迫不及待的坐着马车,往那人间仙境驶去。
事先给孛迭送去了一封信,免得他到时候吓一跳。听说雨莲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今年估摸有五六岁,小名唤作羊蹄。这样的名字,也只有孛迭能想出来了。
人人都能生!
迪古乃突然问:“脸色这样差,不舒服么?要不要下车休息会儿?”我摇摇头,强颜欢笑道:“没有,我很好。”他蹙眉,握住我的手,“宛宛,带你出来,是想让你开开心心,可你——”
我绽开笑容,搂住他的胳膊,叠声道:“我很开心啦,你别老是胡思乱想。”他看我一会儿,将我的脸贴在他胸前,“宛宛,答应我,永远不要对我隐瞒心事。”我环住他腰身,点头道:“嗯,我才不跟你隐瞒,我得烦死你。”
他哈哈大笑,胸口一起一伏。我暗自叹了一气,把那些愁思都给压了下去。
我并非不懂,他特意带我出来玩,为此牺牲的代价必然不小。这几个月,京城中的贵族们有大把时间一同聚会狩猎、击球比武。有心者,谁会错过如此良机,不去结交能臣谋士、反而携一妇人离京游玩。
万一这段日子,常胜等借机清理迪古乃的势力……
我究竟是忍不住,开口问迪古乃:“咱们就这样离京,不会不妥吗?”他用力搂紧我,沉声道:“宛宛,你还在担心?”我正欲回话,他忽然捏住我下颌,生气道:“你不相信你夫君的本事?”
真是个骄傲的男人。
我仰面,亲昵说道:“行啦!我信你。”他目光放柔,抬起我下颌,低头印下一吻,“这便对了,你是我的女人,只有享福之命,不必左右操心。”
马车猛地一颠,我还来不及回亲他一口,人差点从位置上甩了出去。迪古乃扶住我,朝外道:“怎么回事?”
阿律道:“爷,路被人堵了。”我理一理鬓角,问道:“路堵了不会绕开么?”他回道:“他们人多,把路全堵了。”迪古乃脸色一沉,我起身道:“难不成是遇上了响马?”说毕,想起马车后面那两箱珠宝绸缎,不由得紧张起来。
阿律正待回话,忽听见有女子在哭泣哀求,旋即又响起一片打骂声。我掀开帏帘,向窗外探出头,果然有七八名大汉,正围着一名少妇拉拉扯扯。有位老妪,跪在旁侧不停磕头。
我看向迪古乃,他出声道:“阿律,去问问,让他们开个价,把人带回来。”我惊诧,迪古乃并未掀帘查看,他怎么就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难道光凭声音就猜得出么?
我微笑道:“还以为你会置之不理。”迪古乃刮一刮我鼻头,无奈道:“我本不愿理闲事,可你必然不会撒手不管。”我“嗯”一声,双手并放于膝盖上,等着阿律回话。
最后没把人等回来,反而等来一个彪形大汉。
阿律被对方扣住,我们的马车亦被团团围住——果然遇上了响马!
迪古乃道:“别出来。”我抓紧他胳膊,“你当心点,他们若是要财宝,给他们便是,咱们也不在乎。”他没有回答,头也不回下了车。
秋兰和茗儿随后上了车,我急切地问:“外面如何?”秋兰倒还算镇静,“爷正和他们说话,他们似乎想把后面的珠宝全部要走。”茗儿素来胆小,更不曾遇过这样的事,哆哆嗦嗦的偎在秋兰身边,不敢抬头。
可迪古乃这家伙,完全把我的话给抛在脑后!
不到半会儿,车外已传来打斗之声。茗儿“哇”一声吓得大哭,秋兰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内心焦灼担忧,又不敢掀开帏帘,怕迪古乃瞧见会分心。幸而十来分钟过去,外头渐渐回归了平静。
茗儿双腿发软,瘫坐在车内。我和秋兰跳下马车,双双惊得张大了嘴巴。
迪古乃站在木箱前,从中取了一块丝绸,一丝不苟的擦拭着手中沾了人血的佩剑。附近地面上,几名大汉横七竖八的躺着。此次随行的四名扈从,拿着粗绳,将还没断气的大汉捆绑在一起,拖去了路边的大树跟下。
秋兰声音颤抖道:“娘子,奴婢……奴婢害怕……”我安抚道:“别怕。”可自己亦是心口跳个不停,不敢再看。
迪古乃他……下手如此狠毒……
他擦拭完毕,将佩剑收入鞘中。整个动作,没有停滞,一气呵成。仿佛刚刚,他取的不是人命,而是野兽树木。表情冷硬淡漠,黑瞳幽深如寒潭,毫无一丝温度。
待他抬头走来时,我深呼一气,道:“不过是批想劫财的响马山贼,何必——”
他打断道:“我不准任何人妄图威胁我,即便是几块碎银子,他们也休想拿走。”我欲言又止,他放缓了脸色,拉着我离开这片血腥之地。
“大官人……大官人等等……”
我惊诧转首,之前的少妇和老妪,正蹒蹒珊珊地往这边跑来。那少妇衣着朴素,白白净净,秀眉俊目,确是个标致人物,难怪会被响马盯上。
老妪一靠近,便“扑通”跪倒在地。我和秋兰一怔,急欲扶她起身。老妪不肯起身,对着迪古乃磕头道:“大官人好心,就收了俺这苦命的孙女吧。”
迪古乃一言不发,仿佛有几分不耐烦。我无奈,只好低头向老妪道:“老人家何故如此?那响马已被我家郎君制服,您的孙女不会再被人抢走,您赶快回家去吧。”秋兰跟着附和,示意那少妇扶她奶奶起来。可少妇只是一味哭泣,没有任何动作。
老妪继续哭诉道:“哪里还回得去……俺这孙女命苦,丈夫被北庄的几个家丁给打死,还要强行把她抢去给管家做小妾……今日孙女偷偷逃出庄子,却又遇上了这群……你说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秋兰气愤道:“竟有这等事!”我悄然叹气,贫民百姓的性命,何曾被律法保护过。
---------------今天是俺生日,各位官人郎君娘子,出来冒个泡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