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衣人一脚踢得很重,黄虎的下巴紫了一块,甚是疼痛。黄虎拾了支柴棒,拄在手里,向公路走去。上了马路,路上没有人,也没有看到王豹的影子,只见两匹马正在那边的麦苗田里悠然啃草。黄虎沙哑着声音叫道:“五弟,五弟!王队长,王队长,王豹,王豹......”
只有天上两只乌鸦的叫声,只有风吹树林的簌簌声。黄虎在马路两边搜寻着,发现王豹仰面躺在公路边的一条枯沟当中。
黄虎大惊,忙爬下沟扶起王豹,叫道:“五弟,五弟!”
王豹显然已经昏死了过去。黄虎伸手摸了摸王豹的胸脯,还好,王豹的心在微微跳动。黄虎用力掐着王豹的人中,王豹这才慢慢睁开眼来。
黄虎问:“五弟,你怎么了?”
“我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王豹茫然道,他呻吟着,坐了起来,揉着小腿,按着胸脯,显出痛苦的样子。王豹沙哑着声音说:“四哥,这次,我们真是栽惨了!褐衣人!是那个褐衣人!我与他往日无仇,今日无冤,他为什么与我过不去!哎呀,哎呀,我的腿,我的腰!”
“我又被那娘们咬了一口。”黄虎的手还在流血,他用手擦了擦血迹,“没想到风流镇的娘儿们这么烈,这臭婊子真是不要命了。”黄虎撕了一块衣服缠了伤口,怒道,“她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抓住她,先奸后杀!”
王豹问:“这么说,女人跑了?”
“被褐衣人抢走了。”黄虎说,“我们中了褐衣人的诡计。”
“中了褐衣人一棒,当时就昏死了过去!我真以为在阴曹地府里呢?”王豹问道:“四哥,现在,我们往哪里走?”
“还有哪里走的!”黄虎说,“上牛头山。”
“上牛头上,怎么向驹爷交待?”
“五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们这不是被人暗算了吗!可以肯定,是保安团焦世雄干的,焦世雄是只色狼,他听说风流镇有这么个好女人,怎么不心疼!褐衣人是焦世雄雇请的杀手。”黄虎说完,向马呼啸一声,两匹马听话的纵了过来。两人没有来时的利索,王豹在黄虎的搀扶下,是很费力的爬上马背。两人上了马,调转马头,往牛头山驰去。
牛头山大王叫名钱小句,由于这人腿脚很快,便被村里人唤着钱小驹。钱小驹出生黄土高原,那年西北遇着了千年不遇的干旱,钱小驹一家逃荒南方,没想到父母半路遇到疟疾,双双舍他而去,留着钱小驹流浪江南。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钱小驹被一农户收留,后来,与农户女儿结了婚。
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新婚媳妇患了天花,家里无钱治疗,不出一月,死了。钱小驹借了几块大洋,安葬了媳妇。还清债后,便与几个狐朋狗友劫了乡警备班,到牛头山安营扎塞了。
牛头山地势险要,远看真如一头大水牛站立,那高耸的牛角耸入云天。站在牛角尖上,可以看到几十公里以外的曲原县城楼。四只“牛腿”陡峭直立,只在“牛颈”中,一条羊肠栈道通向山顶。
去年,在吴啸的建议下,牛头山匪帮取了一个很中听的名字,叫做“牛头山人民自卫军”,驹爷为司令,吴啸为参谋长。自卫军下辖三个中队,一个警卫排。黄虎为第一中队队长,王豹为第二中队副队长。这两人,都是钱小句手下干将。
黄虎搀着王豹站在驹爷面前,把下山经过报告了驹爷,两人的创造能力的确很高。他们说,他们把潘家二少奶奶抢了出来,快到牛头山脚,被一队人马拦住。为首的一个大汉身材魁梧,他系着一件褐色斗蓬,从树梢而下,斗蓬张开,如一只从天而降的勇猛的老鹰。此人武艺高强,有万夫不挡之勇。两人说,他们拼死抵抗,终因寡不敌众,潘家二少奶奶被来人抢去......言辞中,两人体现了对驹爷的忠心耿耿。最后,黄虎请罪道:“司令,我与五弟没能把人带回,请司令治罪!
驹爷恨然道:“为首的魁梧大汉是谁?”
黄虎摇了摇头,说:“从没见过这么个人。真是力大无穷,气贯长虹,他能飞檐走壁,是武林中的顶级高手。”
“我们牛头山从未与这侠客谋面,他为什么抢我们的女人?他又是哪里的人呢?为什么与我们牛头山作对?”驹爷看了看身边的吴啸,意欲征询他的意见。吴啸坐在驹爷的左边,他身材魁梧,满脸正气。
吴啸原是曲原县的商户人家,三年前,由于曲原县保安团长焦世雄看上了他的媳妇,奸了她。媳妇不堪屈辱,一根绳索吊死在家中。吴啸一家把焦世雄告到县党部,徐县长以吴家抗税拒税之罪判了吴啸父亲一年徒刑。吴啸父亲气得跟了儿媳去了阴曹地府。
吴啸与焦世雄有杀父夺妻之仇,此仇不报,非为男人。一天晚上,吴啸提起狗头大刀,就要去报仇,路遇一个朋友。朋友再三劝说,吴啸才投奔了牛头山。
吴啸来到牛头山后,得到了驹爷的赏识。两年后,坐上了牛头山第二把交椅。去年,吴啸苦求驹爷,他要去曲原报仇。驹爷耐何不过,给了吴啸二十条枪。
也当焦雄命不该绝,那天晚上,焦世雄又去寻花问柳去了。只苦了焦世雄第三任夫人,成了吴啸的枪下之鬼。
牛头山土匪劫了焦世雄的家,杀死了他的老婆,抢走了他家的财产。焦世雄哪里甘心,便几次倾窠而出,围攻牛头山,而牛头山据险而守,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焦世雄几次出击,都损兵折将而归。
吴啸见驹爷看着他,愤然道:“焦世雄是个淫贼,听说了河口镇有个大美人,怎么会袖手旁观!”
“对,定是焦贼所为!”王豹附和着说,“我听褐衣人说,他是受保安团焦世雄的之托......”
“他妈的!”驹爷一拍案桌,站了起来,大声说:“焦贼,抢了我的女人,我与焦贼誓不两立!”他对吴啸道,“参谋长,明天杀下山去,打他的落花流水!”
吴啸劝道:“钱司令,当下局势混乱,日本人打到我们的家门口来了。整训军马,积攒钱粮,扩充军配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只有兵强马壮,有枪有粮,才有立足之地。”
“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驹爷气得满脸横肉涨得通红。
“司令,待我明天下山,探听虚实,如有机会,杀了焦贼,以泄司令心头之恨。”
“参谋长,我跟你一道去!”王豹第一个站出来。
“参谋长,我跟你一道去!”黄虎也说。
“参谋长,我跟你一道去!”几个中队长同仇敌忾,踊跃请战。
“有我一个人去足矣!”吴啸走到黄虎、马豹的前面,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劝慰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两位兄弟已经尽力了。把伤治好,会有立功的机会!”
王豹抱拳道:“司令、参谋长宽宏大量,王豹当涌泉相报。王豹一定不负重望,杀了焦世雄,以报伤臂伤腿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