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镇运送粮食的人马还没出发,当天傍晚,一支部队急急开到了河口镇,紧接着,从曲原县城方向来了十几辆大卡车,从车上抬下来的都是重伤员。
后来的几天,从曲原县城方向,从曲河南面,又陆续来了不少国军。一时间,所有空余的房屋都住着了军人。
32军退守河口镇,军部医院驻扎在潘家宗祠里。
现在,风流镇外围布满了岗哨,河口镇全镇戒严了。
郑国忠、韩小六与何为等人送粮食路过潘家宗祠,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喂,喂!”大家朝祠堂内看去,一个军人跑了出来。
“宋狗娃,是你呀!”韩小六跑上前去,打量着这矮小的军人,热情的拉着他的手,“兄弟,你的伤好了吗?”
“好了!”宋狗娃拍了拍胸脯,昂首挺胸的走了几步,“你看,怎么样?”
“真的好了!”韩小六说,“兄弟,今天,我请客!走,跟我一起到风流街溜溜!”
“哪里是风流街?”宋狗娃一双幼稚的眼睛望着韩小六。
“去了就知道了。”韩小六拉着宋狗娃的手,“我们走吧!”
韩小六与宋狗娃路过王雪梅小百货店的店门前,韩小六掏出了几张纸币,要买几个糖果宋狗娃吃。王雪梅认出了宋狗娃,对他叫道:“这不是狗娃吗?哎呀,十几天不见,长高了,阳光了,精神了,......小六,不用付钱,算我请客......狗娃,到我家里坐坐!”
韩小六带着宋狗娃进了王雪梅的店内,王雪梅摸着宋狗娃的头,高兴的说:“狗娃,我们真是有缘呀。我真想你在河口镇里不走呢!”王雪梅搬了一条凳子让他们坐下,“狗娃,你的伤好了吗?”
“好了。”宋狗娃答,他环视了这个小店铺,目光落到正坐在柜台前的一个小女孩子的身上。这小女孩十岁上下,她扎着两上小辫子,一双瘦小的手正整理着一个个小硬币。小女孩长得俊俏,一双大眼睛特别有神。
王雪梅从厨房内拿出两上馒头,递到宋狗娃的手里,宋狗娃迟疑了一会,王雪梅说:“吃吧,比你们的的馒头要好吃。”
宋狗娃接了,咬了一大口。
王雪梅对女儿道:“凤子,倒碗开水来。”
女孩子听了,连忙起身,往卧室走去。
王雪梅看了一眼女儿的后身,对宋狗娃说:“狗娃,记得我跟对说的话吗?你看我这女儿,长得不错吧,到我家倒插门,亏不了你!”
“哎呀,嫂子,你说对了!我看真顶般配的!”
“狗娃,你愿意不愿意?”王雪梅看着他问。
韩小六马上说:“狗娃,赶快答应呀!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宋狗娃听了,脸上立即带着女人的羞涩,他垂着头,慢啃着馒头,以掩饰心里的忐忑。王雪梅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宋狗娃更不好意思来。王雪梅笑过之后,说:“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的。你是个军人,怎么说离开就离开呢?我只不过是逗你,别当真!别当真呀!”
“嫂子,你可不能反悔呀!狗娃也这么大了,别总把他当成小孩子了!他可是个军人呀!”
“婚姻是前世缘分。”王雪梅问韩小六道,“你与沈红艳的事怎么样了!”
“别谈了!”韩小六摆了摆手,显出沮丧的样子,他顿了一会,展开眉梢,问王雪梅道:“大嫂,我哥哥的伤势好些了吗?”
“你去卧室看吧。”王雪梅说,“你们郑家的人,还没狗娃厉害。你看狗娃,只几天,走起路来,就像没伤一样。当兵的就是不一样!”
宋狗娃被王雪梅夸得坐立不安,凤儿端了一碗开水走了出来,递给宋狗娃,宋狗娃接了开水,看了凤儿一眼,看到她那又大又圆的眼睛正看着他,宋狗娃连忙避开了凤儿的目光。
“喝口水,别噎着!”凤儿嘻嘻笑着说,大大方方的。她见宋狗娃这忸怩的样子,倒觉得这小军人真的好玩。
宋狗娃接了开水,喝了几口。
韩小六拍了拍宋狗娃肩膀,对他说:“军爷,慢慢吃,慢慢聊,我进去有点事。”
韩小六走进卧室,看到哥哥卧在床子里。韩小六问道:“哥哥,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好,没有大碍。”韩小五撑着坐了起来,问韩小六道,“听说我们又要替军队送粮食?”
“不需要送了。”韩小六坐在哥哥的旁边,“军队已经驻扎到风流镇里来了。”
“这么说,又后退了。”韩小五愕然道。他接着发起牢骚来:“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几百万军队,不堪一击,真想不通!”
韩小六说:“听说日本人使用了毒武器。”
韩小五说:“毒武器就没东西对付吗......三少爷有什么打算?”
韩小六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三少爷是怎么想的。”
“到底是留在风流镇还是回到郑家堡?”韩小五问。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走一步看一步吧。”韩小六站了起来,对韩小五说,“你好好养伤,等伤好了,三少爷定会有安排。”韩小六说完,出了卧室,告辞王雪梅。
宋狗娃走了不远,回过头来,看到凤儿还站在门口。凤儿扎着两个小辫子,她身体单薄,一只孱弱的右手正向他挥舞着。
“狗娃,看上了,舍不得离开这小女孩?”韩小六问。
宋狗娃没有做声。
“狗娃,想不想喝酒?”韩小六又问。
“我的伤还没完全好,不能喝酒。”
“那我带你去吃肉。”韩小六挽着他的脖子,“想不想吃肉?”
宋狗娃仰头嘻嘻笑了一会,他咂了咂嘴唇,点了点头。
“那好呀,我今天就让你吃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