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保安团没有动静,郑国忠甚是不解,不知这生性残暴的焦世雄怎么甘愿受此屈辱,难道这魔头本质就是这么窝囊。
郑国忠请张策写了两封书信,一封向老爷子汇报河口镇郑家商铺的生意情况,一封反映曲原县土匪猖獗,民不聊生,曲原县保安团无所作为,要求省保安团敦促曲原原保安团上山剿匪。郑国忠派李有泉赶往省城,交给老爷子,望老爷子凭借与省保安司令部的关系,把反映曲原县治安混乱的信件递交上去。郑国忠还请了痞子阿四吃了顿酒,并给他五块大洋,请他劝说老秀才能到曲原县城费三寸不烂之舌,散布县保安团不剿匪不安民的言论,给焦世雄施加压力。
郑国忠就是这么一个倔强的人,受了牛头山钱驹儿的一肚子的气,他一定要钱驹儿加倍偿还。郑国忠谋划着保安团出兵剿灭牛头山,趁牛头山匪帮与保安团决战的时候,悄悄从牛头山西北的秘密小道上去,把颜如玉救下山来,有了这条秘道,凭借郑家一班年轻人的力量,就不怕事情成功不了。而焦世雄这些日子沉住了气,可郑国忠却沉不住气了。
这天,郑国忠带着韩小六一道到曲原县城打探情况,他们在曲原县城的郑氏商行帐房马先生的陪同下,来到了曲河大酒店。
进得店门,只看到一个老人站着说话,几人定睛一看,认出他就是风流镇的落魄老秀才。老秀才年轻风光,老来颓废。他现在是个多职业者,他做的事可多呢?测字算命,说书唱戏,行医行乞......艺多不养人,他是一样都不通。这天,大概听了痞子阿四的唆使,便到这大酒店里耍耍嘴皮子,混盅酒喝。
老秀才身材单薄,他穿着长褂,戴着眼镜,他神情飞扬,唾沫四起,讲得摇头晃脑,头头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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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沉鱼落雁之美,有闭月羞花之貌!徐县长听说有这么个美女,想纳为小妾,牛头山大王听说有这么个美女,想抢为压塞夫人,就连风流镇六十多的老举人也想买为姘头......要说该女美貌程度,跛子见了跑得快,瞎子遇到把眼睁,聋子见了张开耳,呆子也变明白人......”
“哈哈哈......”老秀才的话引得听众一阵狂笑,接着耍弄起老秀才来。
“秀才,你真不愧是秀才!”
“哪里有假。”
“秀才,你真是满腹文章!”
“那是当然。”
“秀才,你应该去考举人!”
“可惜现在不是满的天下。”
“秀才,接着谈吧!我请你喝酒!”
“好嘞!”老秀才更加得意起来,听众的情绪,极度激发了老秀才的创作灵感,他的头摇得更加规范,声音更大,唾沫喷得更远:“牛头山这次下山抢压塞夫人,只可叹潘家二少奶奶不愿意与草寇为伍,上天有成人之美之德,潘家二少奶奶嫁给了一位英俊威武的年轻人,这年轻人有潘安之貌,有子龙之勇,此人姓甚名谁?他就是我们曲原县保安队队长焦世雄!”
听到这里,大家发出一阵唏嘘之声。
“牛头山大王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他带着喽罗倾巢出动,埋伏在鸡窝岭里,把迎亲队包围得严严实实。一时间,保安队员人仰马翻,焦世雄见敌之不过,派杨大麻子与牛头山言和。杨大麻子跪地求饶道:大王,只要你放过我们的姨太太,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即使要我把我亲妈送到牛头山做压塞夫人,我也一定要做到......山大王哪里放过美人,他笑了笑对杨大麻子说,把你亲妈送到牛头山,我嫌弄脏了我这杆带肉的盒子炮,就是再添上你一个妹妹,我也不要!”
又是一阵叫好的声音。
老秀才得意的笑了笑,他非常激动的看了看听客,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大家知道,赵子龙单马救后主,成为千古佳话,而这次保安团焦团长丢了夫人又折兵,成为千古笑话......”
老秀才还要说下去,一个粗壮汉子气呼呼的走上前去,“啪啪啪啪......”壮汉一个厚实的巴掌左右开弓,打得老秀才转了几圈。老秀才费劲站稳脚步后,摘掉眼镜,左手提着,右手摸着被打得发热的脸,眼睛眨出白色的瞳仁。老秀才看着满脸杀气的粗壮大汉,面方嘴阔,满脸麻子。老秀才毫不含糊的问道:“好汉,我与你素昧平生,你为什么出手伤人?”
“混蛋!”粗壮大汉大骂一声,迅速从腰里掏出了一把盒子枪,把枪杆顶到老秀才的嘴内。
老秀才吓得面如土色,往后便退,生怕盒子枪要他的命。他退到柜台,以秀才的地位来吓唬人:“我是秀才,我是秀才呀......”
“你是清朝的秀才,现在是中华民国时期,你有什么理由摆秀才资格!”
“朝代变了,可我的学识装在肚里没有变。”
“你有什么学识,只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
“我讲的是事实,保安团这次是惨败在驹爷的手下。”
“他妈的,你的嘴不干净,就让你尝尝这家伙的厉害!”粗壮大汉打开了盒子枪的保险。
一个声音叫住了他:“杨队长,不得乱来!”
大家寻声看去,一个穿着蓝花绸缎的男子往外边走来,不少的人认得,这人就是焦世雄。焦世雄走到杨大麻子的旁边,把他手里的枪下了,关了保险,再递给他道:“杨队长,小心走了火了。土匪还不敢在曲原县出没,不要把枪杆子对准我们的平民百姓。”焦世雄打量着老秀才说,问道,“哎呀,你不是潘家的大伯吗?”
“正是!正是!”老秀才又显出得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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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可是亲戚呀!”
“我与你是什么亲戚,颜如玉姓颜,嫁给了焦府,如我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好,好,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没关系,就是没关系!”焦世雄笑着说,接着板起面孔,“老人家,你可知道,攻击政府,妖言惑众者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你不怕吗?”他对老秀才笑着,眼睛射出灼人的目光,盯得老秀才颤抖了几下。焦世雄笑过之后,拍了拍杨大麻子的肩膀,“杨队长,我们上楼去吧!”
老秀才受了惊吓,用手擦出额上的汗珠。几个中年男人嘲笑他,问杨大麻子的几巴掌打得怎么样。老秀才感慨说:“想当年,我也风光一时,没想到,沧海桑田,读书人落到如此境地。”老秀老对正在柜台内倒酒的掌柜说,“胡掌柜,我的喉咙嚗了,请给一盅酒润润喉咙!”
“得了吧,老秀才,你的喉咙好的话,我这酒店就得倒闭了!”
老秀才叹了口气:“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他说完,便垂着头要走出店门。
阿四不知什么时候钻了出来,拉去老秀才,对他说:“秀才爷,你怎么这就走了!你讲得太精彩了,我请你喝酒,润润喉咙。”阿四早就看到郑国忠,他把老秀才拉到郑国忠的前面,做了个讨钱的手势,谄媚的笑着,“三少爷,秀才爷几天没喝酒了,郑家的钱用马车拉都得拉上几天几夜,肯定不会在乎几个吧!”
郑国忠把阿四没办法,吩咐曲原商行的马先生掏了两块银元阿四,便与韩小六三人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