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嗯了一声,又道:“你怎么不在皇帝身边守着?”
“乐妃在那边,臣妾来陪陪母后。”皇后轻声道。
太后横了她一眼,“让哀家怎么说你好?这么多年了,也不如一个新入宫的乐妃。皇帝那边你总是不肯多花点心思,你要知道,在这深宫里,帝宠就是一切。”
皇后轻笑,“母后知道臣妾从不在乎这些,况且,皇上对臣妾一直都很好。”
太后哼了一声,“知足不会不好,可你到底是皇后,如今守在皇帝身边的,除了你,旁人都不适合。”顿了一下,她又道:“再说乐妃在那边,哀家也不放心,这个女人背景复杂,死了都能复活,真不知道她是人还是妖孽。如今连梅妃那妖孽都要一力保下,连吉儿都帮着她说话,哀家这心里,就跟吃了一只苍蝇般恶心难受。”
皇后想为毛乐言辩驳几句,不过也知道不管如今说什么,太后都不会听得进去,只得道:“景王一向谨慎,想来他帮着乐妃,也是有原因的。”
太后岂会不知道?如今皇家的处境如何,她一清二楚。只是固执地认为,这一切邪佞事件,都是乐妃出现之后才发生的,和她到底有无关系,还真难说。
皇后瞧了一下太后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对了,母后,今日莫将军来探望皇上,带来了一件东西,竟是一枚假的玲珑玉佩,是在静王的旧部下那里搜来的,他交予臣妾,让臣妾送来给母后瞧瞧,这个玉佩的仿真度有多高。”说罢,便从怀里取出玉佩,递给太后。
太后勃然大怒,“玲珑玉佩乃是我皇家圣物,静王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制造假的玉佩?”她取过来,仔细端倪了一下,哼道:“果真是假的,真的灵珑玉佩,龙鳞上有一个小小的缺口,不认真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先帝曾经不小心把玉佩摔在地上,所幸玉佩玉质坚硬,只是损坏了一丁点,当日先帝为了此事,还愧疚了许久。”她把玉佩掷于地上,哐当一声,玉佩断开两边。
皇后一惊,心头顿时复杂起来,果真被乐妃猜中了,皇上身上的,竟然是假的玉佩,那转呢的玲珑玉佩,如今何在?
她虚笑一声,道:“幸好他不知道真的玉佩已经缺失了一点,否则,还真的被他瞒天过海。”
太后冷笑一声,道:“岂会这么容易瞒天过海?这玲珑玉佩有灵力护身,能保在位者不受邪魅入侵。这假的,是一点灵力都没有,不过是俗物一件,哪里可比圣物?”
皇后心惊胆战,难怪皇上最近总是不好,大概是因为圣物被偷换了的原因。只是谁这么胆大包天,竟然敢偷换皇家的圣物?此乃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她不敢透露些半点,只遵照太后的要求,说回去守着皇帝,便急急告退了。
回到永晖殿,把情况跟毛乐言说了,毛乐言虽有心理准备,但是当知道玉佩真被人偷换了,心中还是一阵震惊,毕竟,能近刘渐身的人不多,都是对他死忠的人,到底是谁偷换的?
她想了一下,对皇后道:“此事先不要声张,我会暗中调查。”
皇后点头,又道:“皇上身边的,除了李元,便是几个贴身的太监,只是玉佩连本宫都不能接近,想来他们也是无法接触的。而且伺候皇上起居饮食,皇上基本只相信李元一个。”言下之意,除了李元,能接近他的就只有他身边几个死忠的大臣莫离庆王等人。
毛乐言心头涌上一股淡淡的痛苦,她不愿相信玉佩被人偷换了,因为,这意味着他身边出了内鬼。这个内鬼无论是谁,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莫离和庆王相携入宫,两人都一脸的凝重。毛乐言知道定然是出事了,只是此刻不好细问,他们二人问了皇帝的情况,都是一脸的关切,毛乐言看不出端倪,只退了出去,在殿外站着,一会好问问什么事。
两人看了皇帝后出来,见毛乐言站立在殿外,神色若失,便知道她有事相询,庆王瞧着她的黑眼圈,关切地道:“你要保重身体,皇上如今不好,好多事情还要你处理。”
毛乐言忽地抬头,眸光有些锐利地看着他,庆王见她如此,怔了一下,“怎么了?”
毛乐言别过脸,缓缓地摇头,“没事,就是心里有些不痛快,对了,朝廷出了什么事吗?”
莫离震惊她的观察力,道:“没错,龙山县日前发生地震,灾情的折子像是雪花片般飞来京城,这一次灾情严重,得马上拨款赈灾了。”
“救人如救火,如今相爷和景王监国,跟他们商议去啊。”毛乐言急道。
“景王已经派了将士前往灾区协助救灾,但是,赈灾银子那里,却有了异议。”莫离吞吞吐吐地道。
“有什么异议?这救灾的银子,是最不能迟缓的。”毛乐言蹙眉问道。
莫离面有难色,道:“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第一时间召六部开了紧急会议,因为受灾面积大,所以初定的赈灾银子是两百万两,但是户部尚书却说因为太后老人家千秋岁将近,之前太后曾经提过要在南郊兴建一座行宫,用以避暑,那地段已经圈了起来,附近的百姓也得了赔款,搬走了,工匠购买了石材,如今正打算动工。若是往日,这两样事项是可以同时进行的,但是你也知道大战刚停,朝廷经费吃紧,一时半会,怕是凑不出这么多银子来。适逢如今刚开春,还不到收缴赋税的时候,漫说凑钱,眼下就有一笔笔的开支要花费出去。”
毛乐言明白了,思忖片刻,问道:“那太后那边是什么意思呢?”
庆王叹息,“哪里敢回太后?太后身子又不好,若再让她知道如今大战刚停,又发生了地震,天灾人祸一并来,定忧思万分,伤了凤体便不好了。”
“那户部的意思是拨款多少?”毛乐言问道。
“五十万!”
毛乐言一愣,两百万和五十万相差太远了,压根不是一个概念。她怔愣了半响,道:“此事,你们再好好商议一下,尽可能地多拨款,还有,大灾难当前,人心定会慌乱,可有人前往灾区平定民心了?”
“丞相已经收拾行装,打算今夜连夜出城了。”莫离道。
毛乐言点点头,眸光如炬地瞧着两人,道:“他如今病了,朝中许多事情,还得仰仗你们,有什么事,你们多出点力。”
庆王道:“这事儿,不必你说,咱们都会,你好生照顾皇上,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会的。”毛乐言静静地道,顿了一下,她又道:“对了,太后那边命人传话,要把玲珑玉佩上去佛堂供奉几日,说是为皇上祈福。”
莫离默默地点头,“玉佩有灵性,送去供奉也好,还真希望能多聚一点灵气,让皇上度过这一劫。”
毛乐言有些忧伤地道:“只是玲珑玉佩的灵气一直都是护着皇帝的,玉佩离身,皇帝便有灭顶之灾,所以,我担心送去祈福,反而会伤害了皇上。”
庆王面容陡变,愣了半响,道:“谁说玉佩离身,就有灭顶之灾?”
毛乐言瞧着庆王,心中陡然一沉,只是强装无恙地道:“玉佩乃是皇家圣物,玉佩丢失,首当其冲受到牵连的,就是当今天子。之前玉佩丢失过一次,你知道的,那一次,皇上在西山受了重伤,后来玉佩回来,他自然也就没事了。不过幸好太后只是要送玉佩去祈福,玉佩还在皇宫之内,那应该是没事的。”
莫离见庆王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庆王摇摇头,“没有,只是之前虽然知道玉佩是圣物,却不知道原来对皇上是这么重要的。”他略失神地晃了晃头,道:“本王还有点事,要去办一下。”说罢,就急匆匆地走了。
毛乐言神情复杂,对莫离道:“你去帮我跟踪住显,不要让他发现。”
莫离狐疑地问道:“为何要跟踪显?”
毛乐言叹息一声,“你先别问,照我的话去做吧。”
莫离虽心存怀疑,但是知道她这样说一定有道理,便应声道:“好,我去跟着他,皇上这边,多劳你费心了。”
毛乐言瞧着莫离,声音有些乏,道:“莫离,我希望,你对皇上,一直都是忠诚的。”
莫离正色道:“我对渐,不仅仅是对皇帝的忠诚,更是对朋友的情义,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毛乐言复杂地摇摇头,“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心里害怕,莫离,去吧。”不知道为何,她心里就是笃信莫离,她相信莫离不会背叛刘渐。相反她和刘显相处的时间比较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他刚才的反应,心里就莫名的害怕起来,怕最后,他会是背叛皇上的那个人。
莫离是带着薄怒走的,他颀长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很长,毛乐言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慌得一塌糊涂。
赈灾事宜,毛乐言跟皇后说了一下,皇后便下令后宫缩减开支,并且动议各宫的主子捐出自己不太喜欢的奢侈物,因着如今皇帝病重,各宫都在为自己以后而忧心忡忡,所以,皇后下令要捐献,大家都愿意积德,拿出好些物品,最后筹集的银子虽然不多,但是,也好歹起了个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