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军上尉吴迪现在的生活很规律,通过在部队的系统训练,他的散打功夫又有了很大的提高。)只是,部队不比学校,虽然他和未婚妻何玉珠都在新州市,但一个是陆军,一个是武警,平时见个面都很困难。
吴迪作为教练兼运动员,他的付出明显超出别人。但他并不觉得辛苦,因为他喜欢搏击。吴迪的父亲去世较早,相比之下,吴迪的独立意识和生活能力都超出了常人。只是在2004年的年底,他也遇到了一个让他伤神的事情。
一天,他接到了母亲从老家白河县沙坪村打来的电话。母亲说她得了一场重病,希望他能尽快回去一趟。吴迪就请了假,带上何玉珠一块儿回到了家乡。
回到家,吴迪看见母亲正坐在院子里的大黄楝树下翻看吴迪小时候的照片,旁边还坐着一个陌生的老头儿。吴迪有些纳闷,母亲不像是生病的样子,还有眼前的这个老儿是谁,他以前从未见过。没有见过吧,看着又有些面熟。
母亲一看到他们进了院,连忙站起上前拉过何玉珠的手说:“玉珠,你也回来了!”
何玉珠也笑着对老太太说:“阿姨,听说你病了,吴迪和我都很担心。”
老太太也张开没有牙齿的嘴巴笑了:“我的病不妨事,不妨事。来,快坐下。”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将身旁的两个木头椅子擦了擦。
吴迪进门后,就将身上背着和手里提着的两个包包放在了树下的那张石桌子上。
眼前的这个陌生男子虽然没有说话,但已经站起了身。他的两眼不住地打量着吴迪,脸上露出一种满足和幸福的光芒。
大家都又坐下后,老太太说:“儿呀,快见过你东方伯伯。”
吴迪就又站起了身,走到老汉的跟前,一边让烟,一边握手。两个人在握手的时候,吴迪感到老汉的手心里似乎有一层细细的汗珠。这大冬天的,怎么会出汗呢?
母亲和何玉珠在厨房里忙着做饭,吴迪就和东方老伯坐在院子里聊天。吴迪因为搞散打的原故,现在已经不抽烟了。而老汉则是一根接一根地抽。老汉不停地问这问那,好像对吴迪的一切,甚至是生活中极小的事情都很感兴趣。而吴迪问道他的一些情况,老汉则回答的很少。吴迪只知道这个东方老伯曾是一位跑长途的老司机,常年奔走在川藏线上。不过,老伯的老家是在湖北荆州。他说他和吴迪远在四川康定的外婆家很熟,他原来跑川藏时常落脚在吴迪的舅舅家,那个时候,吴迪的舅舅在康定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宾馆。
吃饭的时候,老太太显得很兴奋。她特意把吴迪上次回来时带的两瓶“汾酒”拿了出来,让吴迪陪东方老伯喝几杯。
吃罢饭,东方老伯说他先出去溜达溜达,让他们母子们说说话。吴迪这才明白,这位东方老伯晚上也是准备住在家里的。这就很奇怪了,在他看来,这位东方老伯毕竟还是一位陌生的人。
老汉出去后,母亲踌躇了很久,才说出了隐藏在自己心里20多年的一个秘密。母亲的话,让吴迪听罢感到极为震惊。
吴迪知道,母亲的老家在四川的康定,可母亲从来也没有带他到四川去过一次,这曾经让吴迪感到很困惑。母亲说,她们家就住在川藏公路的旁边,家里经营着一个还算不错的宾馆。因为那个东方杰是汽车司机,习惯在他们这一家宾馆歇脚。时间长了,母亲就和这个东方杰相爱了,并怀上了小吴迪。东方杰在吴迪还没有出世的时候,就已经给他起好了名字——东方晨曦。
但两个人的相爱并没有带来幸福,而是带来了一串串的噩梦。
吴迪的外公早就将母亲许配给了同村的一位孙姓人家,当东方杰前来提亲时,遭到了吴迪外公的坚决拒绝。有一次,母亲和东方杰两个人差一点就成功地私奔了,可惜在最后关头被那一家孙姓的人家发现了。老孙家这些天其实时时都在留意着母亲,就是怕她趁人不备和东方杰远走高飞。
在双方扭打的过程中,东方杰失手将孙家的后生推下了悬崖。人虽然没有死,却变成了瘫子。东方杰也因为伤害罪被判入狱10年。
孙家的后生虽然废了,但仍*着母亲和他成亲。吴迪的外公因为自家理亏,也只好同意了。孙家男人不是东西,因为他是一个废人,他就经常打骂母亲,把母亲的身体拧得青一块紫一块。
为了保住身体里的东方晨曦,母亲就在一天深夜趴上一辆过路的汽车逃走了。可是她并不知道东方杰一家在哪里,也不知道东方杰现在关在哪里。身怀六甲的母亲从此流浪四方。两年以后,怀抱着东方晨曦的母亲终于来到了白河县的沙坪村,一身病痛的母亲一头栽倒在了吴四方家的门前。
此时的母亲两个,在别人的眼里,那就是要饭的。老吴人不错,给母子俩吃的喝的,还找医生给母亲抓药治病。后来,在吴天然母亲段爱芳的搓合下,已经吃尽了流离之苦的母子二人就住在了吴四方家,东方晨曦从此更名为吴迪。吴四方这人不错,吴迪虽然不是他亲生的,但他依然十分疼爱小吴迪。后来,吴四方发现自己不能生育,他就把全部的爱献给了这母子二人。可惜好人命不长,就在8年前,吴四方被一场车祸夺去了性命。
10年前,东方杰就出狱了。他先是跑到康定去,可没有人能说出母子二人的下落。姓孙的一家一见东方杰来了,那是分外眼红,差一点没有闹出人命来。
接下来的10年间,东方杰跑遍了大半个中国,可是始终没有吴迪母亲半点音讯。
前不久,已经心灰意冷的东方杰在家里看电视时,有人指着里面正在比赛的一位年轻人说:“你看,你看,这个人胜利了,头盔去下来了。东方啊,你快来看,这个人咋就恁像你呢?你看,这个头,这鼻子,这嘴巴,这小眼睛,这不和你年轻时一模一样吗?”
大家都纷纷指点着说,像,就是像。你不是整天都在找你的老婆和没有见过面的孩子吗,说不定他就是你的儿子。
东方杰紧盯着电视看了看,真的很像是他年轻时的模样。他的心脏当时就咚咚地狂跳起来,管他呢,先到电视台去打听打听再说。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曲折的查讯,东方杰真的一路找到了白河县的沙坪村。他对自己的心上人说,如果吴迪认他这个父亲,他就留下来,或者把吴迪的母亲带到荆州去。如果不认,他就永远消失在他们母子的世界里。
母亲在讲的时候,流下了热泪。何玉珠一边听,一边竟哭出了声。这太感人了,这简直就是新时代的白娘子传奇。
吴迪一开始听得目瞪口呆,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后来,听着听着,他的眼泪也流下来了。母亲这一生是太不容易了,父亲吴四方也太善良了,而那个东方杰也太坎坷了。
面对两个已经上了岁数的老人,吴迪能说什么呢?他沉下了自己的头,陷入到了迷惘的思索中。
母亲问:“儿啊,你东方伯伯只等你一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