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章老狐狸(2)
当当当……
院子里兵器声当当响起,人影晃动,场面嘈杂,混乱。
八贤王推开沈靳,抽剑与沈望对决,“沈望,你今天绝不可能多这里踏出去。”
沈望举剑跳跃过去,如鹰隼的目光紧盯着八贤王,“如果要出去就必须从你尸体走踩过去吗?”当当当,两人从半空中打到围墙上,再打到院子里,又打到屋顶。
难分上下。
砰砰砰几声,院子里立刻被黑烟弥漫,咳咳咳……所有的人都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八贤王大喝一声,“别让他们跑了。”
这一定是沈望的救兵来了。
浓烟散后,院子里早已没有沈望他们的身影,八贤王愤愤的把剑掷在地上,双目淬毒的道:“可恶!居然让他们逃了,飞花,你带人去追,一定不能让他们出了东玉。”
沈望,你来了就出不去,就算逃过了今天,也逃不了多久。
八贤王扭头看了愣愣坐在椅子上的沈靳,轻道:“送公子回房。”
房间里,已有太医在等待,沈靳回房后,他们立刻重新给沈靳包扎。八贤王带着他们赶来时,沈靳已倒在血泊里,如果再晚一点点,沈靳就失血过多而死。
床上,沈靳双眼圆瞪,一眨不眨的盯着帐幔,云烟那些绝情的话一声声的撞击着他的耳膜,痛彻心扉,故现在就是太医在包扎伤口,他都感觉不到痛。
只剩心痛的感觉。
太医包扎完伤口,收拾了药箱就朝八贤王拱手,“王爷,公子的伤已缝合,静伤些日子就好了。”
“有劳太医了。”八贤王颔首,唤道:“飞雪,送送太医,顺便抓药回来。”
“是,王爷。”飞雪自门外走进来,伸手做了请势,“太医,请!”
太医颔首,提着药箱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二人,八贤王看着沈靳一动不动的盯着帐顶,心里就有一股的气,他上前坐在床沿上,指着他痛骂:“这就是你说的不再辜负我吗?你以前的豪情壮志都到哪里去了?不去一个女人吗?你若是站在最高的位置上,何愁没有女人?”
父子之间,哪来隔夜仇?
他当日气愤撂下狠话,走出这个别院就后悔了。
他本想过来看他的,可转念一想,他就有了一个拭探计划。他一直都怀疑的事情终于得到了证实,飞掣果然早已背叛了他。这次,让他最意外的是沈望居然在临安城。
这简直就是上天给了他机会。
女人就是祸水,看看沈望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再看看现在一厥不起的沈靳,他对这句话有太多深刻的了解了。
“忘了她!好好的身子养好,你等着,爹一定把最好的东西夺回来给你。”八贤王见沈靳还是不动,又道:“等你成功了,你想把她抓回来,她还能逃得了?你想把她留在身边,她还会不愿意?这世上,哪个女人不想做一天世间女子都羡慕的人?”
沈靳眨了一下眼,锦被上的手紧攥成拳。
八贤王见状,心中一喜,又道:“你放心!待那时,她一定会后悔的。”
“真的吗?”沈靳声音沙哑的问道。
“真的!”八贤王笃定的点头,“你一定要相信我。她在身边一直都在挑拨咱们父子之间的关系,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我打下的江山只会给你,不会再有其他人。”
沈靳闻言,不由一怔,问道:“那个孟夏呢?”
他觉得八贤王对孟夏是不一样的。
“留不下,就弃。”八贤王一脸冷肃,“我想通了,那样的人,留不得。我马上下去安排,最迟明天就带着她去乐亭,如今沈望还在东玉境内,大晋那边是群龙无首,一个小皇帝不足为惧。现在就是出兵的最好时机,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双眼骤亮,沈靳激动的握紧了八贤王的手,“对!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嗯,你好好养伤,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
“好!”
沈靳点头。
“你安心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你。我要走了。”
“你……”沈靳喊住了他,看着八贤王满目的期待,他终究是喊不出那个字,只是叮嘱了一句,“你保重。”
“嗯。”八贤王心里涌起淡淡的失望,但他们能这样,他也满足了。
起码不用再针锋相对了。
……
临安城,城门紧关,所有人不准进出。
从昨天半夜到天亮,官兵组队严密搜查,满城的百姓人心惶惶的,听说大晋的摄政王带着人来刺杀东玉帝,结果人跑了。
临安城,有人的地方就对这事津津乐道。
街边,小摊里,五位衣着普通的人正在食用汤面,小摊老板送上最后两碗面,乐呵呵的道:“客官,您请慢用!”
老板是一对中年夫妇,摊里没有其他客人了,夫妻二人就坐下来休息。
“来暖暖手,这天冷。”男人往手炉里装了炭,提过去塞进妇人的手里,妇人推了回去,“我不冷,你自己暖暖身吧。瞧瞧,你这衣服单薄的,唉,你拿着吧。”
男人笑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挺好的,这是你三年前给我做的,我喜欢穿。”说着,又把手炉给她推了过去。
“孩子他娘,你的体质怕冷,你暖着。”
他们家的日子不好过,一套衣服常常都是新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身上这套衣服,他还能再穿三年。
“我?”妇人扭头看着他,然后拉过他的手,两人一人一边贴着手炉,“咱们一起暖着。”
“好!”男人咧嘴笑了,两人相互依偎着,共同抱着一个陶手炉。
沈望扭头瞥了一眼,看着他们夫妇二人脸上幸福的笑容,十分羡慕。
什么样的生活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
而他的夏儿呢?
现在在哪里?
“二叔,现在封城了,咱们该怎么办?”青梅放下筷子,轻问。
他们五人易了容,扮成一家来临安投靠亲戚的人。穆大夫和云烟是一对老夫妇,沈望是中年男子,青梅和流光则是老夫妇的一双儿女。
沈望收回目光,眸光微敛,“没有办法,只能等城门开放。”
“可是……”
青梅还想要说什么,沈望却冲着她摇摇头,她只好不再说了,重新拿起筷子,然后又放下,长叹了一口气。
她好想夫人啊。
也不知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吃好了吗?”云烟问青梅。
“好了。”青梅一点胃口都没有。
云烟点点头,示意穆大夫结账,穆大夫点头,取出荷包从里面取出铜钱,“老板,结账。”
“欸,来了。”老板连忙起身,笑眯眯的道:“客倌,一共是三十文。”说着,他的面色一变,看着每个碗都还剩了一大半的面,不安了起来,“客倌,这面不合口味?”
“不是!老板给的份量多,我们的饭量小,吃一半就饱了。”穆大夫笑着解释,数了三十文给老板,“这里是三十文,老板你数一下。”
老板笑着就拿去给妇人,“你收着。”并不数。
“不用数了,客倌不是那人。”老板憨厚的笑着,“各位好走!”
五人在城里瞎转来到城门不远处。
沈望微眯起双眼,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朝城门街口两端密密麻麻的老百姓瞥了一眼,便有了决定,“咱们也去那里等着。流光,你和我去贤王府门口探视,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八贤王一定会去乐亭,咱们到时就想办法和他一起混着出去。”
“那我们呢?”青梅问道。
“你们就在那里呆着,等我们的信号。”
“好!”
除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青梅扶着穆大夫往人群中走去,为了避人耳目,她还关心的唤道:“爹,你小心一点。来,咱们就在这里等着。”
“好好好,闺女乖。”
三人找了个角落,拿着包袱垫着坐。
旁边有个妇人看了过来,问道:“你们也准备出城?”
“是啊,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开城门?”云烟声音暗哑的笑着应道,隐去自己的声音。
那妇人也是愁眉苦脸的,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花布盖着的竹篮子,道:“就是啊,我家婆婆生了病,我好不容易凑了银子来城里抓药,如今却是出不去。唉,这还让不让人活啊。”
说着,她就长叹了一声。
云烟安慰她,道:“你也别急,应该很快就开城门了。”
“我看未必。”那妇人看了城门那边一眼,“我听说大晋的贼人刺杀皇上,如今就藏在临安城里。如果没有抓住他们,恐怕这城门一时半会是不会开了。”
大晋的贼人?
云烟面色一变,随即又恢复成一张愁苦的脸,“这也只是朝廷的说辞,也不知是真是假。你说吧,那大晋若是想要打我们东玉,这也不该直接来刺杀皇上啊?你说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骗咱们老百姓的?”
周围的人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便一起低低的聊了起来。
“这位大嫂,我觉得你说的对。这事咱们什么都不知道,朝廷说什么就是什么,再说了,人家大晋没有傻到派一点人就来杀皇上吧?”
“我也觉得这位大嫂说的对。”
“我听说,这次八贤王护主有功,八贤王说的话,咱们怎么能不信?”
“你这傻呆的,你没有听到最近有谁谣言在传,说八贤王有那个心思,他还在乐亭那边开矿,打兵器呢?”
这人一说,其他人立刻来了兴趣。
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先恐后的问着。
“这消息靠谱吗?”
“怎么不靠谱?我家远房亲戚以前犯了事,人本在牢里关着的,可这次,他突然回来了。他说他们牢里的人全都被带到乐亭的矿场去做苦力,那死的人啊都堆成山了。”
“这事我本也怀疑,因为我家堂叔的儿子也回来了,他说了,我们都不相信。现在你这么一说,看来这事假不了。”
立刻就有人附合。
云烟几人一听,心中一喜,心想,这下应该会有转机了吧?
城门前,关于八贤王想要谋反,私自在乐亭开矿打兵器,随时准备起兵谋反的事情就不径而飞。
流言四起。
八贤王,司徒格意图谋反,在乐亭私开矿场,私建兵工场,还私自把牢里的囚犯拉去采矿,打制兵器,造成尸骨成山。这次八贤王又造出大晋刺杀的谣言,意图掌控临安城。
朝堂上,弹劾八贤王的奏折满天飞。
皇帝司徒瑜闻之不动,依旧沉迷欢色,对百官的奏折置之不理,一再强调八贤王是手中并无兵权,不可能有那样大逆不道的心思。
议事大殿下,百官黑压压的分两派而跪,一方力保八贤王,一方让皇帝查明真相。
殿中喧哗,只差没有打起架来。
皇帝端坐着,冷眼看着他们吵架。
殿外有太监匆匆跑进来,“启禀皇上,八贤王求见。”
皇帝一改刚刚的冷漠,连忙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道:“宣。”又吩咐一旁的太监几句,太监点头,立刻下去安排人搬一张椅子放在大殿中央。
百官面面相觑,不明白皇帝的意下为何?
八贤王从外面进来,他身后还有两个侍卫押着一个满脸红疹的女子。
百官们愣愣的看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家都在这里弹劾他,他却风轻云淡的走了进来。
八贤王进了大殿,立即跪下,“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嚯的起身,匆匆从龙位上走下来,亲自扶起八贤王,指着一旁的大椅,道:“皇叔,快快请坐。”
百官们有的忧,有的喜。
猜不透皇帝怎么好像变了个似的,以前,皇帝不会这么对八贤王啊。
八贤王笑着行礼道谢:“谢皇上盛恩。”然后,在百官们的惊奇的目光下,撂袍坐了下来。
皇帝回到龙位,看向由两个侍卫押着女子,问道:“皇叔,这位是?”
八贤王起身,指着孟夏,道:“启禀皇上,此女子就是赫赫有名的孟三少。”
“什么?”
百官齐唰唰的朝孟夏看去,谁都没有想到神秘的孟三少居然就是眼前这人。前不久,有传言,大晋摄政王的未来王妃就是孟三少,也是那个时候起,天下人才知道孟三少原来是一个女红妆。
众说纷纭,大家都是猜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能让不近女色的大晋摄政王一再破冰,打破以往的种种不可能。
他们都听说,如今大晋摄政王就在临安城,难道是为了来救这个女子?
百官们忍不住的交头接耳,轻声议论起来,忘记了他们是来弹劾八贤王的。
皇帝问道:“皇叔,就算她就是孟三少,可皇叔抓她来这里是?”
八贤王冷冷的瞥了孟夏一眼,应道:“回禀皇上,此女子是大晋摄政王的未来王妃,她蜇伏在咱们东玉多年,其目的就是为了打探咱们东玉的军情。”
此话一出,百官皆惊。
她竟是细作?
皇帝用力一拍桌面,喝道:“来人啊,拖下去砍了。”
“慢着!”八贤王拦了下来,看着皇帝,道:“皇帝,此女子还有些用处,现在杀不得。”
“皇叔,你说说,她还有什么好处?”
八贤王微微笑了一下,眸底满满都是冷绝,“天下人皆知,大晋摄政王对她是情深意重,如今大晋对咱们虎视眈眈,先是在多年前就派出孟家在咱们边界做细作。昨夜还胆敢来行刺皇上,这足于说明他们大晋的野心。”说着,他单膝跪下,义薄云天的道:“皇上,臣请旨带兵出征,攻打大晋,以示我们东玉国之威。”
八贤王的话如此在议事大殿里投了一颗炸弹,众官们纷纷出声。
“皇上,请三思!”
“皇上,行军打仗,劳民伤财,一旦打仗,那百姓则是苦不堪言啊。”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皇上,大晋之事还未查清,不可贸然出兵啊。”
“皇上……”
八贤王那边的人,则在收到八贤王的暗示后,也纷纷表达自己的意思。
“皇上,大晋欺人太甚,若是我们不趁着这个机分出兵,以后待到他们兵强马壮之日,咱们东玉就被动了。”
“皇上,八贤王为国为民着想,臣等佩服。刚才八贤王的提议,臣等附议。”
“臣也附议。”
“臣附议。”
一时之间,百官两极分化严重。
孟夏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疑惑重重。
皇帝她四年前就面见过,可以前看着稳定一些,富有主见,但是今天再看,他似乎凡事都听从八贤王的意思,就是官员们提出异议,他也是第一时间就看向八贤王,似乎是在等八贤王给他提示。
这到底是怎么不回事?
她觉得眼前的皇帝,不太对劲。
皇帝冷眼看着百官们吵着,一句话也不说。
“皇上,皇上……”
突然,一位老太监脚步凌乱的跑了进来,扑嗵一声就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道:“启禀皇上,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她……”
“朕的皇祖母怎么了?”皇帝惊问。
可孟夏却觉得他的担忧并不是由心而发的,更像是在……在演戏,因为,他听到这个消息后,没有真正的着急失态,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似乎这个消息他等了很久了。
这一下,孟夏就更加的疑惑了。
这个皇帝真的不太对劲,可她又说不出来,因为她并不是对皇帝很熟悉。
“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老太监一脸是泪,似乎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口。
“朕让你说,若是不想说,你就说别了。”皇帝发狠。
八贤王也急声追问,“沧公公,你倒是好好的说话啊,太皇太后怎么了?”
沧公公抬头,泪流满面,“太皇太后自上回病后,现在病是越来越重了,刚刚太医说,太皇太后大限已到。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八贤王呵斥。
沧公公吸了吸鼻子,道:“太医说太皇太后中毒了,这毒是慢性的,常年累月终于毒发了。”
“中毒?”皇帝愣住了。
八贤王也愣住了。
大殿上,百官们全都愣住了。
太皇太后那是什么身份,怎么有人敢给她下毒?
孟夏瞧着八贤王看着自己的目光闪过一丝狠厉,心中不由一惊,难道这事他又把自己给算进去了?
皇帝急急的走下来,看着八贤王,道:“皇叔,咱们一起去看看皇祖母吧?”
“好,咱们这就去。”
皇帝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看着百官们,道:“你们在这侯着,这个女子由交你们看管。”
“不行!”八贤王摇头,“让人把她押着,一同去淮安宫。”
皇帝听了,立刻就点头,连想都没多想就认同,“来人啊,把这个女人押到淮安宫去。”
“是,皇上。”
侍卫应了一声,推搡着孟夏往外走。
孟夏被他们推了一下,差点摔跤。心中愤怒难平,可却只能忍着。那晚,八贤王似乎早有准备,竟把软筋散放在香炉里,她又一次中了招。
八贤王让人把她易容了,从别院带到贤王府,关在密室。
直到今天,他把她带进皇宫,这让她大感奇怪。
他为什么要押着自己来皇宫呢?
他不会没有目的。
从刚刚在议事大殿听到的那些,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攻打大晋。只是令她不解的是皇帝的态度,皇帝似乎完全听从他的安排。
一路苦思冥想到了淮安宫。
淮安宫里,人心惶惶,太监宫女愁眉苦脸,惨愁的气氛浓郁,压得人心沉重。
孟夏被人押在院子里,她眼珠轻转,看着宫殿的门窗,走廊,那些图案很熟悉,全出自她的手。当年,她从这里走出去后,她就盛名远传。
可以说,这里就是她成名地方。
太皇太后就是她成名的关键。
皇帝和八贤王一起进了淮安宫,宫殿里浓郁的药臭味扑鼻而来,皇帝皱了皱眉。
“叩见皇上。”
“平身吧。”皇帝挥手,急步往内殿走去,里面的十位太医见他来了,立刻行礼,“微臣叩见皇上,见过贤王。”
“你们都起来吧。”皇帝远远瞅了床上的太皇太后一眼,问道:“众爱卿,朕的皇祖母身体情况如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医们暗暗相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
“回禀皇上,太皇太后这是中了慢性毒药,已经有了四年多了。”太医说着,小心翼翼的瞥了皇帝一眼,又道:“太皇太后,已经毒气攻心,怕是熬不了几天。”
“怎么会这样?”皇帝急步走到太皇太后的床前,满脸忧伤的坐了下来,握紧了太皇太后的手,道:“皇祖母,你醒醒,你看看晋儿。”
太医上前,轻声提示,“皇上,太皇太后如今已晕迷,神智已不清,怕是没法来皇上说话。”
“什么?”皇帝站了起来,扭头看着太医们,大怒,“朕让你们立刻去查,查出皇祖母究竟是中了什么毒?如果查不出来,你们一个个就给朕的皇祖母陪葬。”
撂下狠话。
太医们齐齐的跪了下去,不停磕头,“皇上,太皇太后中的毒已经查出来了。”
“查出来了?”皇帝问道:“谁人做的事?朕要灭了他的九族。”
太医指着宫殿墙角的木雕,道:“就是那木雕。”
木雕?
皇帝顺着他们的手指看向,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你先别急,你先听太医把话完。”八贤王劝了一句,皇帝终于缓和了一些,语气也没有那么慑人了,“你们慢慢说来,朕要很清楚这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太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谦让,终于在皇帝又要失去耐心时,他们才有一个人开口,“回禀皇上,太皇太后中的毒就从这个木雕上散出来的。这木雕看似无色无味,但实际上却是毒气散出。”
皇帝问道:“那为什么淮安宫中,只有太皇太后出事。”
如果这木雕有毒,应该整个宫中的人都有事才对啊。
太医连忙解释,“这木雕放在太皇太后的寝宫,太皇太后在这寝宫的时间最长,其他人没有吸收这么多的毒气,自然现在还不会毒发。”
皇帝听了,连忙拉着八贤王往外走。
“皇叔,这寝宫里有毒气,咱们走吧。”
八贤王抽回手,一脸哀戚,“皇上,太皇太后最疼我了,如今她已到了弥留之际,我不能离开她的身边。”
皇帝一听,愣了一下,立刻唤了人进来。
“来人啊。”
“皇上,奴才在。”
“你们立刻把这木雕从寝宫搬出去,把它烧了。”
“是,皇上。”
“等一下。”八贤王连忙制止,“皇上,这木雕是孟三娘雕的,当年由臣献给太皇太后当寿礼。如今这木雕有问题,这实在是老臣的过错,请皇上责罚。”
说着,他跪在地上,俯首在地,一动不动。
皇帝愣住了,随即就回过神来,上前亲自把他扶了起来,“皇叔,你的孝心,天下人皆知。你不可能做出此等残害皇祖母的事情。这事要怪就怪那贼心不浅的孟三娘,一定是她做的手脚,一定是大晋摄政王暗中授意她加害皇祖母的。”
皇帝说完,就有了主意,“来人啊,把这木雕推到院子里放着。大晋害朕祖母,此事不能这么这就算了。”
“是,皇上。”
皇帝问一旁太医,“朕的祖母,还有多少日子?”
太医斟酌了一下,应道:“就这一两天。”
话落,那边床前,八贤王已哭成泪人。
皇帝也眼角湿润,上前宽慰八贤王,“皇叔,咱们先带那贱人去议事大殿,大晋如此欺人,我们不能这么就算了。”
八贤王摇头,“请皇上另觅贤良,臣想守在太皇太后身边。”
“皇叔的孝心真是令天地动容,可朕担心大晋会趁太皇太后病重这事发兵。皇叔,请以大局为重。皇祖母不会希望东玉被人鱼肉的。”
皇帝劝道。
八贤王滑到了地上,跪下,“皇上,请成全老臣吧。老臣如果连太皇太后的最后时光都不能守在身边,那哪还配当人子?大臣们都还在议事大殿,请皇上去找大臣们商量吧。”
皇帝长叹了一口气,上前扶起八贤王,“皇叔,你先陪着皇祖母,朕去去就回。”
“老臣恭送皇上。”
皇帝匆匆出了淮安宫,到了院子里就甩了孟夏几巴掌,把孟夏打得双眼直冒金星,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挨打?
她现在被点了穴,说不了话。
眼看着太监们把自己多年前的木雕从太皇太后的寝宫里抬了出来,丢弃在一旁院子角落。她隐隐的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次八贤王一定又泼她脏水了。
突然,脑前一亮。
她瞪大了双睛,眸光翻滚,由惊到忧。
她知道了。
八贤王是想利用她,挑起两国战事,让他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对大晋出兵。
“孟三娘,你会为此而付出代价的。”皇帝恶狠狠道。
甩袖离开。
没过多久,皇帝又回到淮安宫,只是他后面还有百官紧跟随。皇帝刚踏进院门,寝宫里就传来八贤王的哭声,紧接着沧公公一脸苍白的跑出来,扑嗵跪在地上,大喊一声,“太皇太后薨……”
百官们扑嗵一声跪下。
远处宫楼上传来钟声,悠远而哀伤……
孟夏抬头望天,阴沉沉的,天空似乎沉重得要压下来一般。她暗暗攥紧了拳头,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镇定,冷静,不要被打挎……
皇帝早已进了太皇太后的寝宫,后宫妃子们已经一身似雪,头戴白花跪在院子里。
孟夏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孟夏,挺住……”皇宫里满目素白,孟夏被人带回到议事大殿。
八贤王已换了一身白袍,头上的发带也是一条白发带,满脸的愁容和哀伤,似乎一瞬间就老了几岁。
百官们也都外套了一件白长袍,皇帝也一样。
只有孟夏一身淡紫的站在大殿中央。
显得格格不入。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砸了一旁桌上的茶盏,“传令下去,由八贤王率左将军,奉将军,带兵前往乐亭,三天后,攻打大晋。”
皇帝的话落下。
大殿上,一半的人跪下大喊,“皇上英名。”
一半人的犹豫了许久才慢腾腾的跪下,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这仗来得太突然,他们心里不踏实。
太平日子过久了,谁也不愿意再起战事,民不聊生。
“臣等接旨,定不负我皇重望。”八贤王率着左将军和奉将军跪下接旨。
“嗯,你们速速下去整军出发,朕等你们的好消息。太皇太后的仇,我们不能不报。”皇帝一脸凝重,目光狠厉的从孟夏身上掠过。
“皇叔,你把孟三娘带上,出征时,把她吊起上最前阵,我倒要看看大晋那边狠不狠得下心来?”
“皇上英名。”
也有不少人心惊,心里对皇帝这种决定充满了担忧,这种拿一个弱女子当挡箭牌,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这仗且不说结局如何,就是打赢了,将来史笺上又该如何记录?
唉……
孟夏听到结果,已经不那么惊讶了,她甚至就在刚刚想明了这四年多来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八贤王早在当年出手帮她就已有今天这样的计划,是她被愚弄了。
错把仇人当恩人。
殿外,有太监匆匆进来,“启禀皇上,殿外,贤王府侍卫求见贤王。”
八贤王一愣。
孟夏却是眸光璀璨。
她的人动手了。
“皇叔,你先去看看吧!你们也跟散了,礼部留下与朕商量太皇太后的葬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磕地行礼,依次退出议事大殿。
孟夏被人押着出去,远远的看见八贤王一脸怒容。
他看到孟夏,便大步走了过来,甩手就打了她几巴掌,“贱人,你干的好事?”
孟夏的脸上火辣辣的痛着,不用看她也知道,这脸一定已经肿成馒头了。
王八蛋,总有一天,她会把新仇旧恨全部算清楚。
“把她押着出宫。”
说完,他转身离开。
气死他了!秦家村矿场的那摊烂事,他还没有处理完,现在居然有人在同时把他的四十个据点,大大小小的铺子全部捣毁。
这世上,如此清楚他的事情的,只有孟夏。
只是,他想不清楚,她明明就在自己的手上,那些事情她是怎么安排下去的?
乐亭的城门,他早已下令严守,凡是从大晋来的人,都不准进城,那她的人又是怎么进来的?难道她在东玉这里还有他不知道的势力?
如此一想,八贤王更是气得冒火。
这个孟夏该死,死上一万回才能让他解气。
出了皇宫,八贤王就命飞花秘密把孟夏押去城中军营,又在飞花耳边交待了几句,然后,他才回贤王府做出兵的准备。
他孝期带兵打仗,打的就是一片孝心,就是要让天下知道,他八贤王为母出战。
城中军营,铁笼帐房里。
孟夏被人推了进去,同时,身上的哑穴被人解开。
里面黑呼呼的一片,许久,孟夏的双眼才适应了黑暗,隐隐看见有个高大的男子缩在角落里。
这人是谁?
突然,有人打着灯笼进来,点燃了帐内中央铁盆里的火把。
一时之间,帐内火光通明。
“孟姑娘?”
突然有了火光,飞掣眼睛不适,闭了一下才缓缓睁开。当他看到满脸红疹,脸蛋又红又肿的孟夏时,那是又惊又怒。
是谁把她打成这样?
“飞掣。”孟夏看了过去,见飞掣手脚被粗重的铁链锁住,这才明白,他刚刚不是缩在角落里,而是被锁在那里,只能那样坐在地上。
他一身是伤,血痕累累,显然八贤王对他用刑了。
八贤王没有像以往一样下令杀了飞掣,那应该是飞掣于他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吧?
孟夏几乎不用多想,便猜到了八贤王留下飞掣的用意,他是打算用飞掣来逼洪兴就范。他一定是查出了飞掣和洪兴的关系。
否则,飞掣早已被他杀了。
“孟姑娘,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谁打的?”
“没事!这不重要!”孟夏摇摇头。
一旁的飞花听到他们对话,不由的笑了,她手里拿着鞭,指着飞掣旁边,道:“把这个贱女人锁在飞掣旁边,本姑娘就行行好,做一回善事,让飞掣死而无遗。”
说着,她笑眯眯的看向飞掣,“飞掣,你会感谢我的吧?”
“哼——”飞掣冷哼一声,“飞花,念咱们同门一场,我劝你早日离开八贤王,否则,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呵呵!多谢你的劝了。”飞花呵呵笑了一下,手中的长鞭就朝飞掣打了下去,“我不是你!我永远也不会背叛王爷,所以,我怎么可能像你一样呢?”
长鞭打在身上,飞掣闷哼一声。
“飞掣。”孟夏惊呼一声。
飞掣冲着她咧嘴一笑,摇摇头,“孟姑娘,我没事!”
孟夏点点头。
一旁飞花轻佻的看着他们,“渍渍渍,飞掣,你这痴心没有白付啊。瞧瞧,她这不就会心疼你了吗?”说着,她手中的长鞭又打了下去。
用尽全力。
飞掣的手背,皮开肉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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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不是虐女主,而是情节需要,八贤王这么一个老狐狸,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打败。
请大家别嫌弃妞妞,妞妞保证不是后妈来的。
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