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现在不能离开那里,你现在冷静一下,你想想,那些人秦家村开铁矿,打铁器,他们的目的就是马司迢之心。且不说现在还不能确定那人是不是沈靳,就算不查沈靳了,那大晋的百姓不能不管吧?”
沈望松开他的手,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
“冷静一点。”
慕云墨点点头。
沈望挨着他坐了下来,“咱们不能自乱阵脚,现在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们来办。东玉那边不管是东玉皇帝的想法,还是八贤王的主意,这仗怕是要打了,咱们现在需要做好一切准备。”
四年前,大晋朝那算是重伤。
内乱外患。
现在好不容易休养生息了四年,这才开始转好,眼看着又有一场硬仗要打。
“嗯,我明白。”
沈望起身就拿了一张平谷城的边防要哨图过来,摊开在桌面上,两人起身一起分析那些地方修改为宜,又该改在哪里设伏点?
两人在书房围着一张图纸,修修改改,圈圈划划又是一整天。
期间,孟夏提了饭菜给他们,并没有打扰他们谈事情。
“夫人,他们在里面说什么?怎么一天都不出门一步?”青杏好奇的问。
孟文听了,立刻竖着耳朵。
孟夏却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们别好奇了,赶紧做你们的针线活吧。”
几人闻言,点头,把花厅餐桌上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回房去赶针线活。王氏朝孟晨曦招招手,“晨曦,咱们也回房。”
“哦。”孟晨曦从孟父身上滑了下去,走到王氏身边,“祖母。”
“乖!”王氏点点头,扭头看着孟文夫妇,道:“大哥大嫂,我先带孩子下去梳洗。”
“好!你忙你的,我们再坐坐也回去。”孟大夫人浅笑颔首。
孟夏突然喊住了王氏,“娘,今晚让晨曦在我房里吧。”
王氏闻言,蹙眉看向孟夏,心里暗暗算了一下日子,神色立刻就凝重起来。这几天也该是毒发的日子了,她沉默的点头,牵着孟晨曦出去了。
孟父的目光紧随着王氏和孟晨曦,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孟文瞧着,疑惑的问道:“六弟,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一下子气氛就不对了?
秦美华和孟阳也是一头雾水,齐齐朝孟父望去。
孟父浅笑着,笑容有些苦涩,“没事!只是晨曦的身子有些不适,这几天要看顾着点。大哥,我的伤势也差不多养好了,再过十天,咱们就回平谷城吧。我们回去把事情处理好了,紧接着沈望这边就会下聘。到时一定有许多事情需要大哥和大嫂帮忙打理的。”
孟文夫妇听了,连连点头。
“好!我们本该帮忙的,六弟就不必如此客气了。”
“多谢大哥大嫂。”
“六弟,你这么说可就生分了,咱们可是亲兄弟。”孟文板起脸。
秦美华朝孟夏示了个眼色,姑嫂二人就端着已凉的茶盏,借故离开花厅。出了花厅,秦美华就把孟夏拉回房里,急急的问她,“夏儿,晨曦的病还没有办法吗?小五姑娘不是圣医的传人吗?她也不能治好?”
“大嫂,这事说来话长,真的说不清楚。现在方子有了,但还差两味重要的药材,我们已派人去采药了。应该不用再等太久了。”
孟夏说这话,也是没有底气。
她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取到北雪莲和西马丹,但是,她不会放弃,她一定会尽快得到那两样的东西。
不管要付多大的代价。
“那药是不是很贵重?如果有需要我和你大哥的,你可一定要说。”秦美华握紧了她的手,“三妹,这些年来,你一个人带着晨曦在外,我们一家人都很担心。现在好不容易相聚了,我们原来一样什么忙都帮不上。”
“大嫂,你别这么说。家人一直是我的坚持下去的力量。”孟夏说着,眼眶泛红。
秦美华倏地笑了,“咱们都别这样,大嫂相信,你的苦难都过去了,现在开始都是甜蜜的。”
“嗯。”
姑嫂二人坐了下来,又闲聊了好一会儿,直到王氏把孟晨曦送过来,她们才散了。
“晨曦,跟大舅母说晚安。”孟夏抱过孟晨曦,秦美华凑过去,小家伙就在她脸上吧唧了一下,“大舅母晚安。”
“小晨曦晚安。”秦美华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王氏也笑着指指自己的脸颊,小家伙立刻笑着弯腰过去,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祖母晚安。”
“乖乖听娘的话。”
“嗯,我会的。祖母放心!晨曦现在已经不小了,不会惹娘不高兴的,等我长大了,我还会保护娘亲。”孟晨曦乖乖的点头。
王氏闻言,眼泪就要溢出来,连忙点头,转身就匆匆离开。
孟晨曦看着,疑惑的问孟夏,“娘,祖母这是怎么了?她怎么好像要哭了?”
孟夏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因为祖母知道你这几天又要受苦了,所以,她心疼你。”说着,她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晨曦,咱们不怕的,对不对?”
“对,我不怕!”孟晨曦笑了,搂紧了她的脖子,“娘,我一点都不怕!因为我有这么多人关心我,这么多人给我力量。”
“如果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呢?”孟夏也不知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么一句。
孟晨曦愣了一下,然后,应道:“那我也不怕!因为我心里知道大家都关心我,娘亲,你曾说过,喜欢的人,他们就会永远都在心里。”
“嗯,对!”孟夏抱紧了他,“晨曦真乖!真棒!”
房门外,王氏和秦美华听着里面母子二人的对话,早已泪水涟涟。
秦美华挽着王氏的手臂,道:“娘,我陪你回房坐一会吧?三妹的喜服我也帮着一起绣。”
“好!”
婆媳二人相伴回到房里,分了针就开始绣喜服上的金凤凰。
缝制喜服讲究只用一根线,他们那里有一个成文的风俗,缝喜服时,一线到底意喻着新婚夫妇白头偕老,如果中间断了线,那是一种不吉祥的。
整件喜服都需要重新缝过。
“美华啊,以后别再傻傻的想着给自己的夫君纳妾,这男人啊,没几个愿意只守在一个女儿身边的。娘也不是夸自己的儿子好,是不是这样子,你也看得见。阳儿憨厚本份,他不会因为没有孩子就与你没了感情,爹娘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一直把你把自家闺女疼着,所以,更不可能答应纳妾这事。你别再动这心思了,明天我让小五给你和阳儿切个脉,咱们尽人事,听天命。有孩子那是咱们的福气,没有孩子,咱们也不能把好日子过没了。再说了,将来还有孟冬的孩子,实在不行,你们不也可以收养孩子吗?”
王氏一边绣,一边聊起这事。
这事一直压在她的心里,她想着还是表明立场,省得孩子们以为他们二老心里一直想着孩子的事情。
闻言,秦美华的眼睛就泛红,她放下手里的针线,抽出手绢轻拭眼角,“娘,谢谢你!我答应过孟阳了,以后,我再也不闹了。”
“嗯,这样才对。”王氏欣慰的点点头,“俗话说,家和万事兴,爹娘只希望你们幸福。”
“娘,我明白了。”
秦美华偏过头,轻轻拭去眼泪。
王氏轻叹了一口气,“知道了,就别哭了。你要是从我房里红着眼睛出去,我担心阳儿会以为我这个做婆婆的欺负他的媳妇儿了。你可不能让我做一个恶婆婆。”
“噗……”秦美华噗嗤一声笑了,她没有想到王氏还能这么幽默,“娘,我不哭了,你才没有欺负我,我只是感动了。”
“感动了就笑吧,笑着好看。”王氏也抿着唇笑了笑,“你笑着出去,那小子一定就把心中大石放下了。我跟你说啊,人家小五说了,人只要心放宽,开心一点,这女人啊都可以不显老。”
“那娘多笑笑,这样我爹就有福了。”
“你这孩子,我说你呢,你怎么就绕到我身上来了?”王氏嗔了她一眼,“娘老了,黄脸婆一个,再也年轻不回去了。”
“哪有?”秦美华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笑道:“娘可不老,若是咱们一起上街,别人一定会问我,你姐多大了?”
“哈哈哈……”王氏被她逗笑了,“你这孩子,真是的。”
“娘,真的。你一定不知道,你现在笑起来有多好看。”秦美华也笑了。
“你们娘俩在说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孟阳扶着孟父回来,看着房里开心的婆媳二人,他们爷俩也露出了笑容。
普通人家里最难办的婆媳关系,他们家却没有这回事。
他们家的婆媳二人相处得就像是母女一般。
秦美华笑着起来,上前和孟阳一左一右的扶着孟父,王氏则连忙去铺床。
“爹,我和我娘也没聊什么,只是说我娘看起来年轻,就像是我姐一样。”秦美华说着,孟父的目光就投入正在铺床的王氏,嘴角溢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你们娘啊,跟着我辛苦了大半辈子,以后,你们可要好好的孝顺她。”
“嗯,知道了,爹。”孟阳夫妇二人忙点头,“我们会孝顺爹娘的。”
不一会儿,王氏就铺好了床,在孟阳夫妇扶着孟父躺下的时候,她拿了一个大迎枕塞在他的身后,让他靠着更舒服一点。
她转身看着孟阳夫妇,“你们也回房去吧。”
“是。那爹娘也早点歇着。”
“嗯,回吧。”
王氏送他们出去,站在房门口又叮嘱了他们几句,这才返回房里。
孟父倚靠在床上,温柔的看着她走进来,王氏不由的脸一红,嗔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说着,就要去净房打水来给他擦身,洗脚。
“佩兰,这么多年了,我总感觉你一直没变。”
呃?
王氏的脚步顿住,脸上火烧火燎起来,她扭头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越老越大胆了?”
“在你眼里,我就成了一个老头了吗?”孟父的语气有些哀怨。
王氏只觉满脑黑线,这老头子今晚是怎么了?说话都不知害羞,她跺跺脚,不理他,红着脸去打了热水出来,拧了棉布过去帮他擦脸,细细的一根一根手指的帮他擦干净。
孟父的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脸上,越来越温柔。房里的空气像是打开了两坛陈年老窖,整个房里都弥漫着醉人的气息。
王氏有种越来越觉得空气薄稀的感觉,她恶狠狠的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孟父瞧见,不由的笑了。
“武哥,你今晚是怎么一回事?”王氏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心想,不会是发烧了吧?
孟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弯唇笑了笑,道:“你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发烧了?佩兰,你真傻。大半辈子都过去了,你还是这样。”
“我傻?”
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傻,如果不傻怎么会陪着我在外面漂泊了这么多年?吃那么多的若?”
“我不傻,你傻!”王氏把棉布放在盆里,握紧了他的手,“武哥,你一个没有吃过苦的公子哥为了我甘愿在外面从头来过,甘愿吃苦受累去过那种苦日子,所以,你傻!”
忆起年少往事,忆起这些年一路走来的日子,孟父嘴角溢出了笑容,“佩兰,我们都不傻!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一次,我们一定还会做同样的选择。至少我会,你呢?”
“傻瓜!我一定会的。”王氏笑嗔了他一眼。
夫妇二人相视而笑,眸中尽是柔情。
那边,孟夏把孟晨曦哄睡了,见沈望还没有回房,便去厨房他们做点心。
“夫人。”流光迎面走来,在院子里拦下了她。
“流光,有什么新消息吗?”
“夫人,八贤王来信。”流光把手中的小竹筒交给她,“这是急信,不知他说了些什么,夫人快看看吧。”
孟夏点头,就站在走廊下,就着走廊上的宫灯看着里面的内容。
“他要我半个月之内把平谷城的边防要哨图给他。”
果然又是为了这件事。
他这么急是为了什么?
“夫人,你要把东西给他吗?”流光忧心忡忡的问道。
“给!”
“夫人,流田和流青那边都有消息回来,咱们的人已经到了雪山,也找到了北雪莲,只是那北雪莲还没有开花,听说是近期就会开花了。”
流光说这话时,整个人都是激动的。
他们知道,取回北雪莲就代表孟晨曦体内的毒很快能解了。
只要能在一年的最后期限之内把毒给解了,他们就可以真的松一口气了。
“真的?”
“嗯,真的。”
“让他们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守着,这北雪莲还有其他人惦记着,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孟夏叮嘱了几句,“流光,你去回信给流田,另外告诉洪兴,十天后,我要去平谷城,平常事务让他代我处理。”
“是,夫人。”
流光拱手离开。
孟夏站在原地,想到北雪莲的情况就忍不住的咧嘴笑了。她步伐轻松的去厨房做点心,不一会儿就做了几盘点心端去书房。
“你们在商量什么事呢?这一整天都过去了,你们也不出去透透气?”
孟夏把食盒里的点心端了出来,摆在桌上。
“我们在修改平谷城的边防要哨图,你要不要来看看,提点意见?”沈望拉过她,孟夏却是摇摇头,“这个我不懂,还是你们商量吧。另外,我刚收八贤王的信,他要我半个月内给他图,你们能弄好吗?”
“半个月?”
慕云墨皱了皱眉头,“看来,他是迫不及待要露出狐狸尾巴了吗?”
“你怎么这么说?查到证据了?”孟夏看着有些气愤的慕云墨,一般很少有事情能让慕云墨这个样子,这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沈望看着桌上还热的点心,轻道:“云墨,快吃点吧。今天晚上咱们把这图改好了,明天给守业过目后,我就得派人去重新布置。”
慕云墨点点头。
孟夏看着他们俩,沈望见她一脸疑惑,便道:“我们派去乐亭证实沈勒身份的其中一位叫老马的死了。云烟传了消息回来,八贤王在秦家村开铁矿,打制兵器。”
“秦家村?”
孟夏惊讶极了。
那个地主有铁矿?
八贤王以前从未提及,怎么突然就去那里开铁矿打制兵器呢?要知道,探测出是不是有矿,这也是需要时间的,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夏儿,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在想他怎么那么突然就那里开铁矿。”
慕云墨咽下口中的点心,又喝了口茶,这才开口,道:“他根本是早就知道那里有铁矿了,不然,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发现一个地方有没有铁矿?若是秦家村的人知道自己的山里有铁矿,他们会搬走?搞不好这个老狐狸早就在谋划这件事情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孟夏觉得有些事情,现在可以看得越来越清楚了,四年前发生了事情,似乎也开始可以串联起来了。
“你们吃吧。我先回房。”
孟夏的脑子里很乱,她觉得事情渐渐清晰了,可转念一想,如果四年前八贤王就打着开矿的主意,那什么要等到这个时候才行动呢?
这么一想,她又打翻了刚刚的想法。
这事还是串不起来。
孟夏回房写了一封长信,然后去找了海棠,让她回沧城去找洪兴。她觉得有些事情,该告诉洪兴了。只是她不知这是真的,还是自己的猜测。
毕竟人有相象。
“夫人,你让我明天一早就回沧城?”
海棠惊讶,她这才来没几天呢,怎么又要她离开?
心里有些不愿意。
“对,海棠,你回去后就把这封信给洪兴,这事很急,你必须走一趟。”孟夏颔首。
海棠见孟夏一脸严肃,连忙把信收下,“夫人,我明天一早就赶回去沧城。”
孟夏拍拍她的肩膀,轻道:“你不用再回来栾城了,我十天后就要回平谷城,你在那里帮着洪兴处理门中的事务。”
“夫人,我也一起去平谷城。”
“海棠,你要知道,我的安排不会没有道理。我不是不喜欢你在我身边,如果可以,我多希望你们四人都一直陪在我身边。只是,这次事情,不仅是你,就青梅她们,我也有事要交给她们去办。”
孟夏已经嗅到暴风雨来临的味道。
也许,这一次,她就能把四年前的事情调查清楚。
是恩是仇,她一定要弄清楚了。
海棠郑重的点头,“夫人放心!海棠明白了。”
“嗯,你早点休息,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是,夫人。”海棠想到明天又要分别,眼眶有些泛红,“夫人,你也早点睡。”
“好!”孟夏出了房门,海棠站在门前,依依不舍的送她回房。
翌日一早,海棠带着信离开。
吃早饭时,小五望着紧闭的书房门,压低声音问一旁的孟夏,“孟姐姐,他们还在书房里吗?他们就一宿没睡,到现在还在忙?”
孟夏看着小五,忽地笑了,“小五,你这是在关心慕云墨?要不,你和我一起去书房看看?”
“我才没有!我只是瞧着他们这样,我担心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小五立刻否决,不愿承认自己心里关心慕云墨。
她昨晚一夜未睡安稳,一直在听着隔壁房里的动静。她在想,这么晚了都没有回房,慕云墨应该就会在别院住一夜了。
不过,她昨晚好像并没有听到隔壁有什么动静?
“好吧!你没有。”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书房门打开,慕云墨顶着一张憔悴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看到院子里的孟夏和小五时,怔了一下,随即就冲着孟夏,道:“孟夏,叡安他上早朝去了。现在我也先出去一趟,你能不能找个人送我一下?”
说着,他打了哈欠。
孟夏推了一下小五,笑道:“小五正好要上街买点东西,昨天还说要去看看你娘,要不,你就和她一起吧?”
“孟姐姐,我又没有……”小五说着,孟夏朝她猛眨眼,压低了声音,道:“你瞧瞧他那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你在身边,我放心一点。小五,我告诉你,他手上拿着的东西很重要,所以,你在一旁,我就安心!”
“那是什么?”
“他们从昨天到现在就是弄那东西,你就帮姐姐一个忙。”
小五点点头,朝慕云墨走过去,“走吧!我顺路送你一程。”
慕云墨听了,轻轻点头。
小五不由蹙了蹙眉头,觉得今天的他与往日的不太一样,没有他之前的贫劲,现在这么认真的他,还真让她有点不适应。
两人上了马车,小五见他一直攥紧了手中的东西,如泼墨般的眉头一直拧着不松,忍了好久,终是开口打破沉默,问道:“你在忙些什么?”
“这个不便告诉你。”
“你?”小五本想呛他几句的,可看他的眼眶有着浓重的乌青,又有点于心不忍。“你就靠着眯一会吧,到了我就告诉你。”
“送我去皇宫。”
慕云墨往后一靠,缓缓闭上眼睛。
小五无奈的摇摇头,取出一块檀香点燃丢进小几子上面的香炉里,不一会儿,马车里就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馨香味。
这檀香可以安神。
小五听着慕云墨平稳的呼吸声,心知他已经睡着了。
她低低的嘟喃了一句,“简直就是不要命了,你以为你的身体熬得起啊?疯子一个。”她从一旁角落里取过一件灰色披风,小心翼翼的披在他身上。
小五双手托着下巴,一路盯着他到皇宫门口。
驭……
“小五姑娘,慕公子,到了。”马夫是沈望的人,听说来皇宫,他便轻门熟路的赶来。
小五伸手摇了一下慕云墨,轻道:“慕云墨,到了。”
“哦,好。”慕云墨是一摇就醒,那样子很是惊醒,小五轻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心想这东西应该是非常非常重要吧。
慕云墨坐在马车里醒了一下神,然后,对小五,道:“小五,麻烦你跟我娘说一声,我要出远门一趟。她的风湿还没有好全,这些日子你就帮我多给她针炙。另外,小五你回去后让朱雀和青龙把侠义门的各执事都联系好,我要去总部与他们商量要事。”
“他们怎么可以相信我?”小五蹙了蹙眉头,“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怎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他们一定会相信你。至于别的,我现在真的不便跟你说,总之,我在栾城的日子里,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娘。”说着,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去了,你不担心我。”
“我才不会担心你,我……”
“不会担心就好,别太想我哈。”慕云墨说着,人已下了马车。
小五冲口而出,“我才不会想……”说了一半,她就打住,算了,这个时候,不是和他呛嘴的时候。她撂开车帘,探首看着慕云墨掏出令牌,进了皇宫大门。
突然,他扭头朝这里看来,小五想要放下车帘已是来不及,两人就这样遥遥相望了一会。小五似乎看到他咧嘴笑了一下,然后,他就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轻轻放下车帘,小五坐稳了身子,“去慕王府。”
“是,姑娘。”
小五敲开慕王府大门,门房见是小五,连忙开门,连通报都免了,直接请她进去。
“小五姑娘,你来啦!快快请进!”
“陶叔,最近还好吗?”小五微笑着和门房打招呼。
“挺好的,还是老样子。”门房陶叔笑眯眯看着小五,不时的点头,“小五姑娘,你还是穿回女装好看,这样才像一个姑娘吗?以前,感觉就是一个毛小子。”
“呵呵!陶叔,我进去找王妃了。”小五听他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
陶叔见她这样才察觉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小五姑娘,你可别怪我这张嘴,我一下子没想太多,所以就有什么就说什么。”
小五冲着他笑了笑,摇头,“没事!陶叔,回头聊。”
“嗯,姑娘快进去吧。”
小五先去了慕云墨的院子,里面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她看着熟悉的院子,有一阵失神。风过来,脸颊散落的乌发刺着脸上痒痒的,她这才回过神来。
“朱雀,青龙。”
她刚喊完,朱雀和青龙就出现在她面前。
“小五姑娘,你有什么事?”
“慕云墨让你们去通知各执事,让他们在总部汇合,他有事找他们商量。他现在在皇宫,具体什么时候会去,他没有跟我说,我也不知道。”
青龙知朱雀相视一眼,然后朝小五拱拱手,“多谢小五姑娘,我们兄弟这就下去办。”
“欸,等等!”小五好奇的问道:“你们怎么这么轻易就相信我?”
“因为你是小五姑娘啊。”两人异口同声,说完,轻身一纵,就离开。
小五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低声嘀咕:“这话是什么意思?”抬步往院门外走去,突然,她又停下了脚步,转身往她原先住的房间走去。
嘎吱——
房门打开,里面的摆设一样没有变,她抬步走进去,进了内室,发现内室里面的摆设都变了。床幔是粉色的,屏风换成了金丝楠木雕花镶彩绘瓷片,她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神使鬼差的去拉衣柜门,里面挂落了各式女裙,款式不一,布料不一,颜色却全是淡粉色的,上面却又奇异的绣着竹叶,或是竹枝。
她几乎不用去想,便知这是慕云墨置办回来的衣服。
他这是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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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房间是有别的姑娘住,还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想到后面那个可能,小五的心不由的怦怦直跳。
她又走到梳妆台前,看着这张完全女性化的梳妆台,她拉开了首饰匣子,里面满满一匣子的檀木簪子。小五可以看出,这些都是孟夏的设计,这几天兰宁才开卖的新品。
她打开一个长长扁扁的匣子,里面静躺着一支玉钗,碧绿的玉钗上镶接了一朵血玉雕成的红梅。看着眼前这支玉钗,小五可以肯定这个房间还是她的,他为她而置办的。
因为她的名字叫伍红梅。
大伙叫她小五,这是她的小名。
她坐了下来,对着镜子把玉钗插入发髻中,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好看。
“慕云墨,你这个傻子。”
小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许久,她才把玉钗拿了下来,重新放进匣子中。
她起身出了房门,却见慕王妃领着贴身丫环从院门口走了进来,看见她笑眯眯的道:“老陶说你来了,我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你。我就猜啊,你一定是来这里了。果然,我在这里碰到你了。”
慕王妃上前,牵过小五的手,亲昵的道:“怎么?还是这个地方好吧?”
“不是!我是来找朱雀和青龙的,他们主子找他们有事儿。”小五笑着解释,可解释完了之后,她又觉得自己太矫情了。
“云墨?”
“嗯,是他。”
“我听下人说,他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你知道他上哪去了?”慕王妃说起这个让她操心的儿子,她就想要叹气。
别人说她命好,肚子争气,生了两个儿子,可别人怎么知道,她这两个儿子就没有一个是可以让人省心的主。他们一个自小就体弱多病,性子孤僻,一个身强体健,性子太开放。
这两个儿子,那就像是一南一北,性子截然相反。
反正,都不是省心的。
一个个年纪不小了,别人家的像他们这年纪一个个都当爹了,就他们还光棍一个。最让她生气的还是二儿子,总是听说他在外面沾花惹草,俘虏了一票姑娘的心,可就没见他有正经的想要成亲立室。她有时在想,如果他能在外面给她弄出一个孙子,她保证不打他。
可偏偏这两小子,都是急死人的主。
“他在皇宫,应该是去找摄政王了。哦,他让我告诉王妃一声,他要出一趟远门。”小五一五一十的按慕云墨交待的全转达给慕王妃。
慕王妃一听,立刻叫了一声,“他要出远门?”
小五点头。
慕王妃那好看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现在已经入冬了,他那身子吃得消吗?小五,要不,你去找他,如果他一定要出远门,你就陪他一起去。有你在身边照顾他,我也可以安心一点。他那个人粗心大意的,根本就不会照顾自己。”
“王妃,这样不她吧?”
两人的关系,本就尴尬,而且,她现在是一个姑娘家了,不可能再跟着一个男子四处奔波的。
“小五,你以前不也一样跟着照顾他吗?”慕王妃目带企求的看着她,“如果你现在不方便,那你是不是可以再穿上男装。他的身子你知道,冬天来了,他会顶不住的。你懂医术,你在身边,我是真的才能放心。”
小五思忖一下,便点头,“那行!我去找他。”
她想了想,在他身体健康的面前,有些东西,她可以不较那么真。
“小五,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你现在就换衣服,你直接到皇宫门口等他吧?”慕王妃怕去晚了,慕云墨就离开了。
小五点头,回房找了一套以前的男装换上,又简单的收拾了包袱,还写了一封信给孟夏。她准备待会让马夫带回城南别院去。
慕王妃让人取了银票和一些碎银给小五,又叮嘱了几句。
“小五,你要照顾好自己和云墨,天冷了,我刚给你的那两件狐毛斗篷,你一定要带上,天冷时,云墨需要用它来御寒。”
“嗯,我知道了。王妃,你回去吧。”小五心想,这就是母爱吧。
真正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回皇宫门口。”小五与慕王妃挥手,放下车帘,让马夫再回到皇宫门口去。可这一次,她一直等到深夜,也不见慕云墨出来,倒是等到沈望。
沈望见是自家的马车,便走了过来。
当他看到一身男装的小五时,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了然的道:“小五,你是在等云墨吧?他早就已经出发了,你不用再等了。”
“已经走了?”
“对!他已经出发了。”沈望看着马车内的包袱,又道:“这是他给你的信,还有,你现在还不能去找他,你忘记了吗?这几天还有晨曦的事情。”
小五接过信,听到沈望的话后,她才想起这事。
真是的,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行!我不走!咱们回别院吧。”
“你先回去,告诉孟夏,我今晚就不回了。”沈望说完,就上了另一辆马车,路过时,他还叮嘱马夫路上小心一点,别赶太快了。
哒哒哒……
深夜里,马车行驶在大街上,显得格外的响。
小五坐在马车里,拔亮了灯光,然后拆开信。
慕云墨只是叮嘱她帮忙照顾慕王妃,有时间就多去陪一下她,另外,还让她不要去找他,他有要事要办。还提到孟夏回平谷城时不会带上孟晨曦,让她在别院帮沈望照顾一下孟晨曦。
看着信里的内容,不禁失笑,“慕云墨,你是个老太婆吧?你怎么这么啰嗦,你交待我照顾这个,照顾那个,我可不是你请的仆人。哼,等你回来,我看你怎么还我人情?”
回到别院,孟夏房里的灯还亮着,小五去敲了门,看着显然是在等门,还没有上床睡觉的孟夏,道:“他说今晚不回来了,让你早点睡。”
“慕云墨呢?”孟夏看着一身男装的小五。
“他出远门了,说是要些日子才能回来。”
“哦,那你也早点睡。”孟夏拍拍她的肩膀,“放心!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不又不担心他。”小五提着包袱回房去了。
第二天,孟晨曦明显的精神不济,孟夏早早就让青梅她们把东西备好。到了晚上,天刚黑,沈望就匆匆的赶了回来。
“夏儿,晨曦没事吧?”
他们父子每个月这个时候都会一起在痛苦中熬过去。
“他现在还好,不过,应该是今晚了。你呢?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孟夏见他向尘扑扑了,便让人提了热水进来,让他先泡个热水澡。
沈望接过她递来的干净衣服就去了净房。
他已经忙了两天,这两人他连眼睛都没合一下,真的是累了。
孟夏往热水中倒了一点令人安神,舒筋活络的精油,“好了!你多泡一会,有事就叫我。”
“好。”沈望点点头,坐在浴桶里,被热水泡着只感觉全身都舒畅了。他闭着眼睛享受,不一会儿,人就沉沉的睡着了。
孟夏坐在床上给孟晨曦讲故事,讲了许久,也不见沈望从净房出来。
她扭头看去,眉头轻蹙。
孟晨曦仰头看着她,轻道:“娘,要进去看看吧。也许,我爹爹睡着了。”小家伙的眸底有着心疼。
“嗯,你先睡,娘去看看。”孟夏看着他躺好,替他掖好被子,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乖乖的,先睡。”
“好!”小家伙立刻闭上眼睛,孟夏看着他用力闭着眼睛的模样,不禁笑了一下,伸手温柔的揉着他的头发,这才笑着走向净房。
刚走到净房门口,她就知道里面的某人一定是睡着了。
一点声音都没有。
走进去一看,果然,人已坐在浴桶里睡着了。
她抽了干棉布过去,站在浴桶前,看着他乌青的眼眶,心渐渐泛酸。见他睡得这么沉,她舍不得叫醒他,可桶里的水渐凉。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柔声喊道:“醒醒,别在这里睡,这样会着凉的。”
沈望睁开惺松的睡眼,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感觉水都已经凉了,他便笑了笑,道:“你放了精油,太舒服了,我泡着就睡着了。”
孟夏的嘴角轻轻翘起,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棉布递给他。
“给!”
沈望接过,起身又滑了下去,他有些尴尬的看着她,道:“坐太久了,我的脚都麻了。”
孟夏的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难得看到这样的他。此刻,他抬头眨巴眼,那双还散发着慵懒的凤眸像极了小猫咪呆萌的样子。
弯唇笑了一下,她俏皮的朝他福了福身子,“摄政王,需要小女子为你服务吗?”
“小女子?”沈望一脸迷茫的四处扫了一圈,呆呆的看着她,“在哪里?”
孟夏鼓起了腮帮子,瞪着他,“你确定?”
“我确定啊。”沈望很认真的看着她,“眼前只有大美人。”
“噗……”孟夏嗔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翘起,“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油嘴滑舌?”
“你要试试?”
“不要!”
两人之间就气氛就难得的欢脱起来。
你一句我一句的欢快抬杠,过了一会儿,沈望打了个冷颤,抱着手臂,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孟夏,道:“大美人,水冷了。”
孟夏转身就往外走,“我走了,你自便。”
出了净房,孟夏坐到梳妆台前梳发,散下发髻,看着铜镜里那如春风拂过了眉眼,微翘的嘴角,无一不洋溢着幸福。
她透过铜镜看着身后朝她徐徐走来的沈望,眸中的暖意就更浓了。
“我来!”
沈望接过她中的木梳,一下一下的细细的替她梳发,她的乌发很柔顺,一梳到底,发梢还散着淡淡的馨香。他捧着她的乌发,凑到鼻前嗅了嗅,深情款款的看着镜的娇美人儿,轻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沈望,这样都不像你了。”孟夏红了脸。
“怎么就不像了,我还是我。”沈望放下木梳,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深深的看着镜中的她,道:“不管在别人眼中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是,在你面前,我喜欢做一个像现在这样的我。我可以放下所以防备,我可以卸下所有使命,我可以轻轻松松的做最真的我自己。”
“沈望,你?”
“夏儿,你不喜欢这样的我?还是你希望我在你面前,还像在别人面前一样,永远都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没有真实的情绪?”
“不!”孟夏立刻摇头,“这样就好!我只是有些意外,你会跟我说这些。”
“傻瓜!”沈望万般宠溺的轻捏了下她的鼻子,立刻惹来孟夏的抗议,“别捏,再捏就平了,不好看。”
“没事!相书有说,鼻平旺夫。”沈望一本正经的道。
呃?
孟夏看着他的样子,咬唇,低头,双肩轻耸。
沈望拍拍她的后背,轻道:“要笑就笑呗,我努力的耍了一个晚上的宝,你不笑,我才是真的失败。”他的语气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似无奈,似苦恼,似自我调侃……。
“噗……”孟夏没忍住,扑在他怀里闷笑了起来。
沈望搂紧她,咧着嘴角笑了起来。
这一晚,沈望和孟夏都睡得极不踏实,不时的睁开眼睛查看孟晨曦的情况,过了子时,还没有要毒发的迹象,可他们也不能睡太沉。
“娘。”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孟夏就被孟晨曦摇醒,她和沈望同时醒过来,两人紧张兮兮的看着睡在中间的小家伙,“晨曦,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孟晨曦摇摇头。
“娘,我要上茅房。”
“哦,好。”沈望下了床,找了件厚实的披风,抱起孟晨曦就把他包了起来,“走吧,爹爹抱你去。”
孟晨曦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张开手臂抱紧了沈望,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爹爹,我没有做梦吧?”
“没有!爹爹在这呢,以后都不会离开你们。”沈望听着心酸,这孩子或许人是没有睡醒的,而往往这个时候人是最脆弱,最真实的。
“嗯,真好!以后有爹爹陪着娘亲,晨曦就放心了。”
“你也要一起陪。”沈望看了一眼旁边的孟夏,“你娘她怕寂寞,她不喜欢一个人冷冷清清的。”
“好!咱们一起保护她。”
孟晨曦的身上很烫,人明显的没有精力,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样子。沈望抱着他上了茅房,他也一直闭着眼睛。
“夏儿,你去唤小五。”
孟夏在外面听了,连忙去唤小五。
这一次,有点不正常。
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的心里很乱,很慌……
“小五,小五,快点,你去看看晨曦。”
小五也不敢熟睡,听到她在门口唤,立刻就起来穿衣,提着医药箱就出来。孟夏又去喊了青梅和林曲儿她们,让她们去准备熬药。
小五来到房里时,沈望已经坐在床前,双手紧紧的握着孟晨曦的手,他的脸色苍白,额头溢满了豆大的汗水,一看便知他也开始不适了。
小五匆匆取了颗药丸给他,“这是慕云墨留给你的,你赶紧服下,到软榻那边躺着。你在这里帮不了什么,待会孟姐姐看你这样,她只会更担心。”
沈望接过药丸,到外间倒了水一起服下。
孟夏匆匆回来,进门就看到他一脸苍白的样子,不由的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扶他,“我扶你躺下,你静静的休息一下,晨曦这边有我,你不用担心。”
其实两人心里都很怕,因为这一次跟往常都不一样。
以前,孟晨曦的会先一身呈黑,可现在他只发烧,人昏迷着,脸色又红又烫。
小五凝神坐在床上切脉,眉头越蹙越紧。良久,她松开手,探身过去掀开被子撂开孟晨曦的衣服,看着那胸口前的那一团漆黑印子,她的手不禁僵在那里。
这是?
孟夏过来,看到胸口的黑印,连忙问小五,“小五,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要相信我。”小五一脸凝重,看起来并不像没事的样子,孟夏的心怦怦直跳,怕沈望担心,便回头看着他,道:“你听到小五的话了吧?别担心!”
王氏她们闻声赶来,不过,都被小五拦下,他们只好到花厅坐着,静等。
小五一改往日的诊治方法,先喂了孟晨曦一颗药丸,然后,给施针逼毒。孟夏在一旁频频拿湿棉布给孟晨曦冷敷,偶尔关切的问道:“小五,怎么还是这么烫,似乎降不下去。”
“没事!这是因为毒未清的原因,你继续敷,我这里很就好了。”小五说着,拔去银针又换了新的银针,她这次的银针都抹了药,一针下去,很痛,昏迷中的孟晨曦闷哼一声,小小的拳头紧紧的攥着。
“孟姐姐,让青梅只熬一桶药就行了,不用再用药气蒸了。咱们等一下让晨曦泡一下泡药浴就行了。”小五看着逐渐散去的黑印子,松了一大口气。
她拔去银针,抱着孟晨曦去了净房,看着盆水的黑尿,她长吁了一口气。
终于,把毒排了出去。
这就是书中说的第二阶段吗?
倍思亲一共有三个阶段,若是三个阶段都经历完了,还是找不到解药的话,那病患的一生也走完了。第二阶段毒气会积有胸口,第三阶段,毒气会在腹部。
孟夏看着盆里的黑尿,伸手从小五怀里抱过孟晨曦,“小五,他没事吧?”
“没事了,再泡个药浴,调养几天就好了。”小五的眉宇间有着无法掩去的疲惫,她出去收拾了药箱,又指挥着让孟晨曦泡了药浴,她才背着医药箱离开。
沈望昏睡了过去。
孟夏一直从在浴桶旁陪着孟晨曦,花厅里,大家听说孟晨曦已经没事了,便前来看望。外面天已经亮了,孟夏怕吵醒了他们父子二人,便让大家都散了。
“你们都回房去休息一下吧,我在这里就好。”
“夫人,我们不走。”
“回吧!晨曦马上就泡远了,我可以。”
“可是,夫人,我们……”
“待会我还要陪晨曦睡睡懒觉,这是我和他一直以为的习惯,你们也是知道的。回吧,早饭就不用叫我们了。”孟夏这么一说,青杏她们就点头,轻手轻脚的出去,并顺手关上房门。
花厅里,秦美华看着王氏,道:“娘,三妹可真苦。这些年,每个月都要这么煎熬一次。”
王氏点点头,“是啊,这一小家三口都是煎熬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配齐解药。”
小五回到房里,并没有休息,而是着手配药。
她记得老头子说过,这种药可以降下人的体温。她得熬制一点出来备用。
孟夏看了一眼桌上的沙漏,伸手试了下水温,便起身把孟晨曦抱了起来,给他换上一套干净的里衫。抱着他回床上时,闻着他一身浓郁的药味,她的眼泪险些掉了下来。
小五不说,她也能猜出一二,这怕是严重了。
放下孟晨曦,细心的替他掖好被子,孟夏又去衣柜里抱了床被子出来,刚搭在沈望的身上,他就醒了过来,睁开眼就问:“晨曦怎么样了?”
“没事了,我刚抱到床上。”
“哦。”他说着坐了起来,“我去床上陪他再睡一会。”
“嗯,好!”孟夏把被子放在软榻上,身后沈望已在轻声喊她,“夏儿,你也过来一起。你一晚都没怎么睡,别累坏了。我相信,如果晨曦醒来,看到我们都在他身边,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孟夏转身过去,脱鞋上床。
两人各握送着孟晨曦的一只手,侧着身子,默默的看着睡在中间的孟晨曦。
沧城。
海棠一路赶了回去,洪兴不在分部,他去巡视产业去了。
海棠想把信放在他房里,可放下后,又拿了起来。夫人说要亲手交给他,这信里的内容怕是很重要吧?她想了想,便准备回自己房里,等洪兴回来了再来找他。
“待会堂主回来了,你来告诉我一声。”
“是,海棠姑娘。”
海棠颔首,回到自己房里。
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她忍不住的开始想念孟夏和青杏她们,她们又不在身边,唉……。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叩叩叩——
“海棠。”门外,洪兴在唤她。
“欸,在呢,等一下。”海棠低头查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又伸手理了理鬓角,这才出去开门。
“她真的回来啦。”洪兴暖暖的笑了,低头看着海棠,问道:“是不是夫人有什么事情要交给我去办?”
他能想到的就是这样的原因。
不然,以海棠的性子,她估计不会回来。这一点,让他有种挫败感,因为在海棠的心里,他并不是摆在第一位,而是第二位,或者是第二位。
海棠的心里,最重要的人永远都是门主。
想想她上次和青杏迫不及待的去栾城,他就有些吃醋。
这丫头,过不了多久就要嫁给他了,可心里一点认知都没有。不过,他也并不是真的恼,毕竟,他就是看上海棠重情重义。
海棠侧开身子,“进来说吧。”
洪兴进去,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海棠从身上取出信,推过去给他,“这是夫人给你的信,你看看吧。夫人说,她九天后要去平谷城,让我在这里跟你一起处理门中事务。”
“嗯。”洪兴点头,拆开信,惊讶的发现居然是一封长信,足足写了满满的两页纸。他看的时间有点长,因为期间他在出神思索。
海棠静静的看着他,时尔见他锁眉,她也不禁跟着蹙眉。
洪兴把纸装了回去,表情有些复杂,似是激动,又似是疑惑。
“怎么了?夫人在信中说了什么?”
洪兴敛回心神,看着她,道:“夫人说,八贤王身边一个人跟我长得有*分相似,问我当年与我三弟是怎么失散的?”
“跟你长得相似的人?”海棠惊讶的看着洪兴,“你还有家人?”
洪兴摇摇头,“如果他真是我三弟,那我就有家人。不久后,你也会是我的家人。”
海棠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嗔了他一眼,“现在认真一点,你好好想想你三弟。”
洪兴见她害羞,便也不说刚刚那话了,他沉思了一会,道:“海棠,我想去一趟大晋,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他是不是我三弟?可是,夫人把门中事务都交给了我们,我想,我们暂时是不能离开沧城的。不过,我会让人去调查一下那个人。”
他希望自己还有亲人。
他做梦都想着三弟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