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二老爷杜伯宏如今在福建当差,延平府也隶属于福建,这次杜伯娴要回汴京城也给她这个二哥捎了信的,所以这次带回给杜家众人的礼物里,杜伯宏送来的也占了一份。
满满当当地装了几十个箱笼,而后分送到了各人的院子里,萧怀素的自然也没落下。
秋灵与代儿帮着一起清点那些礼物,该归置的归置,该放库房的锁到了库房里,萧怀素只捡了两匹银红色的闪缎并一匹宝蓝色的缂丝出来,吩咐道:“回头将这个送到二姐府上去!”
萧怀畅他们到了汴京城没多久萧怀素便随着杜老夫人一行到庄子上避暑去了,而今回来也有一段日子了,萧家的人却没再登门,她心中有些纳闷,也不知道萧怀畅眼下过得如何,借着送礼之机也能探个信。
“是,小姐。”
代儿捧着那几匹缎子转身放到另一旁搁置了起来。
如今秋灵与小菊都唤萧怀素为“小姐”,代儿与巧儿自然也随主流地改了口,她们俩人虽然一个没有小菊那般虔诚的忠心,一个也没有秋灵一样前后对比的心境变化,但在跟着萧怀素之后自然也觉得这位小姐待下温和,虽然人小也是个有主意的,只要踏实地跟着她,指不定自己将来也能有一份造化呢。
所以小跨院里格局虽然小,但主仆却能一众齐心,对于这潜移默化的改变,萧怀素自然是乐意见到的。
“小菊呢?”
萧怀素随手拿了本书盘腿坐在炕头上翻阅着,秋灵在一旁记着归置的帐本,抬头回道:“只怕又在厨房里忙活了,如今小姐的膳食哪一样不经过她的手?”说着已是轻声笑了起来。
“她倒真是有心了。”
萧怀素笑了笑,自从那一次尝过小菊亲手熬的药膳后,这丫头就真的一门心思扑在了厨房上,萧怀素的吃食再没经过别人的手,起初也是磋磨了好一阵,小菊也算是有毅力,化激励为动力,这厨艺日渐看涨,就在萧怀素去庄上避暑那阵,她更是刻苦钻研,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了。
不过对于小跨院里的这番变化,王氏却是留心到了,还差了杜延云专门来问过萧怀素,“可是厨房里的人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若是表妹有不满意的只管和我说。”
萧怀素却是摆了摆手,笑咪咪地拒绝了杜延云,“难得小菊有这份毅力和心志,就由得她捣腾吧,也给二表姐省事了不是?”
杜延云算是勉强应下,却也是留了个心眼,回头在厨房里查了查,这才知道那日杜老夫人寿宴发生的事,严厉了惩治了几个爱嚼舌根搬弄是非的下人,又将那专门负责萧怀素药膳的厨娘给调走了,这才算是完事。
主子之间还没怎么样,怎么能由得这些下人迎高踩低,看碟下菜,再说萧怀素还是杜老夫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又岂是这些人可以随意轻看的?
杜延云这番雷厉风行的作为自然是起到了作用,回头便被小菊传到了萧怀素耳里,她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不过小事而已,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看来是杜延云太过谨慎了。
不过这样也好,杀鸡儆猴,让那些稍微有些小心思的人也立马变得老实了,杜府的下人办起事来也亦发严谨了。
大姑太太杜伯娴刚回到杜府时也平静了几天,之后便开始向杜老夫人过问起了杜伯姝当年的事,“母亲那信中写得隐讳,一时之间我也没明白,敢情小妹的去世还是另有隐情不成?”
杜老夫人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摇了摇头,“有没有隐情咱们也只是猜测,可高邑县主一边和伯姝做着朋友,一边却和萧三珠胎暗结,他们俩人成亲不到半年就生下了个女儿,你说这其中有没有蹊跷?”
王氏也在一旁作陪,顺着杜老夫人的话接了下去,“依我看,伯姝的死就算不是被人动了手脚,也能被这俩人给活活气死!”
“萧家的人……还有那个高邑县主!”
杜伯娴咬了咬牙,面色沉了下来,手中的拳头缓缓收紧,半晌才道:“萧家的人本就没什么作为,若是父亲要整治他们,不就如捏死一只蚂蚁这般容易?!”
“从前倒是这样,”王氏叹了一声,“可如今萧家搭上了高邑县主,连大明公主都舍下了面子为他们兄弟俩求了个官位,这不如今萧逸涛已经在光禄寺任职,皇上眼皮子底下,谁还敢轻易做些小动作……至于萧逸海,许是高邑县主舍不得将他放远了,眼下被留在了兰陵府任同知。”
杜老夫人也是面色凝重,“虽然萧家兄弟的官职都不大,但毕竟有朝廷的授命,你父亲也不会轻易去打压他们,这事还得慢慢来……”
听杜老夫人提起杜老太爷,杜伯娴这才缓和了面色,沉吟道:“父亲历来是个有计较的人,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也确实不好轻易动手,以免打草惊蛇!”
杜老夫人点头应了一声,“是这个理。”
几人正说着话,却有丫环撩了帘子进来禀报,“老夫人,长兴侯府的萧夫人求见!”
“萧夫人?”
杜伯娴目光一闪,旋即看向王氏,“可是萧逸涛的夫人?”
“那可不是她。”
王氏点了点头,“几个月前萧逸涛赴任,一家老小都迁到了汴京城来,萧夫人倒是往咱们这走了几趟,”说着又转向了杜老夫人,“只是那时候婆母带着云儿她们几个去庄上避暑了,后面几次人来了我就简单应付了一下,不过萧夫人可是好久没来了。”话到这里心中也是生了疑。
杜伯娴冷笑一声,“她倒是还有脸来?”
杜老夫人略微沉吟道:“既然人来了,就请进来吧!”又转向杜伯娴道:“你也压压脾气,如今这萧夫人倒是有意向咱们靠拢,你别一下就把人得罪到了底,回头想转圜都难了。”
杜伯娴怔了怔,眼珠子一转,“难道母亲另有打算?”
王氏眼波婉转,与杜老夫人对视一眼,不由翘唇一笑,“这也不算什么打算,不过若是萧家两房自己从窝里反了,咱们坐在一旁看戏岂不快哉?”
杜伯娴这才会过意来,唇角不由微勾,“还是大嫂有主意。”
几人话音一落,已是隐约听到廊外响起的脚步声,紧接着帘子被人从外撩了开来,香桃在前面引路,萧夫人踏着优雅的步子转了进来,一身珠光宝器耀人眼球,未语先笑,对着正位的杜老夫人福身一礼,“今儿个来打扰老夫人了。”
“萧夫人多礼了。”
杜老夫人的嗓音一如从前的平淡,既不热络,也没有过分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萧夫人目光一扫,见着了坐在杜老夫人下首的杜伯娴,面上的惊惶一闪而逝,诧异道:“这是……”
不说萧夫人会惊讶,若是从前认识杜伯娴姐妹的人见了没有不说她们长得像的,只是气度不同罢了,一个柔弱,一个强势,若细心看下去也很容易分辨得出。
王氏笑着站起了身来,“萧夫人只怕还未见过,这是咱们府上的大姑太太,从延平回京省亲来了。”
“原来是延平侯汪夫人。”
萧夫人心下微定,暗自松了口气,又笑着与杜伯娴见礼。
杜伯娴淡淡一笑,眸中精光乍现,“从前咱们家伯姝嫁到萧府想必没有少受萧夫人照顾,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应该好好替她谢谢你才是。”
萧夫人面色微僵,有些心虚地垂了目光,“身为长嫂照顾弟妹也是应该的,只是三弟妹福薄,没能等到与汪夫人相聚的这一天……”说完后心下也有些惴惴,暗道这杜伯娴目光好犀利,原本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给人的压迫却不只是一点点,她此刻手心都有些冒汗了。
若是换作杜伯姝,怕是绝对不会给人这样的感觉,杜家两位姑太太果真是不一样的。
杜老夫人微微瞪了杜伯娴一眼,转过头时唇角却是浮上了一丝笑意。
王氏便拉了萧夫人落坐,颇有些亲热道:“怎么着,你是好久不登门了,这次来是为了什么?怎么没将府上两位小姐一同带来?”
萧夫人平缓了情绪,这才开口道:“两个丫头如今留在府里学规矩呢,真是一入了汴京城才知道,不会的东西太多了,”说着脸色微红,又扫了杜老夫人母女一眼,“老夫人可别笑话我。”
杜老夫人轻嗯了一声算是应和。
一旁的杜伯娴却是目光一闪,轻声笑道:“萧夫人这话说得对,兰陵府虽说不小,可离汴京城也有些远了,萧夫人长年窝居在那里,只怕确实不清楚时下贵妇人间时兴些什么,就说我吧,虽然远在延平,可每年春秋两季也要差人去江南走上一圈,那里时兴的东西可与汴京城挂着钩呢,横竖差不离!”说着又捂唇笑倒在杜老夫人肩头,一脸自嘲,“若非不然,我这一回京可不让人笑话是土包子,只怕母亲都不愿意我进这个家门呢,让人瞧见得多丢脸啊!”
“你这丫头,都多大的人了还尽胡说!”
杜老夫人斥责了杜伯娴一句,眸中却尽是笑意,显然是将她当孩子一般宠爱着,女儿再大那也是母亲心中的宝。
萧夫人听了却是面色一僵,那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噌”得一下便站了起来,双手在袖中都握成了拳头。
杜伯娴这明显是指桑骂槐说她是土包子呢!
王氏赶忙站了起来打圆场,又拉萧夫人的手安慰道:“我们家大姑太太就是这性子,口没遮拦的,平日里在家大家都让着她,你别和她计较,”说罢转身向着杜老夫人告罪,“婆母,让伯娴好好陪你,我这就带萧夫人去我屋里说会话。”
“去吧!”
杜老夫人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看到萧夫人脸色变得铁青,杜伯娴心中暗自快意,遂也不再理会,只与杜老夫人说着话,任由萧夫人被王氏拉着往外走去。
直到俩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杜老夫人这才无奈一笑,一手点在杜伯娴额头,“这下心里舒坦了?”
“那可不是,”杜伯娴翘了唇角,“萧家人对伯姝母女就没好过,我这不是讨点利息嘛。”说着又坐直了起来,眸中聚着深芒,斟酌道:“今日这萧夫人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般气她她都耐着性子没走,还硬被大嫂给劝下来了,只怕是有事要寻咱们家帮忙呢!”
杜老夫人神情微怔,片刻后想通了这个道理,只感慨道:“平日里看你这丫头尽没大没小,关键时候还是比我这个老太婆灵光。”
“大嫂可不会平白允了她吧?”
杜伯娴有些担忧,若是王氏对萧家人有求必应,那可就太让人失望了。
“你大嫂的性子你还不了解?”杜老夫人却是一点也不着急,只拍了拍杜伯娴的手安慰道:“你大嫂她凡事都有分寸,这点可比你好多了,你要是不信,待会就在这等着,萧夫人若是一走,你大嫂必定还会回来的。”
“好,我就在这等着!”
杜伯娴微微扬了眉,又一脸孺慕地靠在杜老夫人肩头,轻声道:“不管大嫂再怎么厉害,还不是事事要向母亲回禀,我就盼着有一天也做到像母亲这般的老封君,那这一身担子也就松下了。”话语中透出些许无奈与感慨。
杜老夫人心思一动,一手圈住杜伯娴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娴儿心里可有什么话想说?这里是你的娘家,可没婆家妯娌间的勾心斗角,我老婆子虽然不济事,那也是生你养你的母亲,从我肚子里蹦达出来的,你一翘尾巴我就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了……”
“母亲……”
杜伯娴红了眼眶,倚进了杜老夫人的怀里,只有真正地做了别人家的媳妇,才知道从前做姑娘时的光景有多么珍贵。
杜老夫人与杜伯娴叙着母女情,那一厢王氏也明白了萧夫人这一次来杜府的因由。
“这不,咱们侯爷刚任光禄寺丞没多少日子,就查出膳食帐目有些问题,可若是上报了就怕得罪人,可不上报万一将来被查出来又得自己担着,你说这事为难不为难?”
萧夫人早将刚才的不快抛在了脑后,一手头痛地抚额,毕竟这一次登门她是求助来的,即使心中有些不快,那也要将姿态放低些,“为了这事,侯爷与我这几天都没睡踏实,这才来向你讨个主意。”
王氏抿紧了唇,眸中神色沉若深潭,久久沉吟不语。
萧夫人打的好算盘,只怕这两口子也是来探路的,若是在杜家讨到了人情,指不定将来就要得寸进尺,但若是讨不到的话,又要转去抱高邑县主这颗大树,本就是自家人,拉下脸面来也比外姓人强。
但这么一来,她这段日子在萧夫人耳边磨叨的话不是都白说了?
好不容易萧夫人才认清了现实,知道萧家两房不可能永远走在一条路上,但若是又要走回头路……王氏心思飞转,很快地就有了计较。
不就是个宫中膳食帐目的问题,其实也不难办,但若是太容易应下了,萧夫人只怕就要乐上了天。
想到这里,王氏便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萧夫人,这事也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咱们家老太爷处在那个位置,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杜家,就等着咱们出一丝半点的错好揪着不放,这你也知道……”
萧夫人连连点头,又拉紧了王氏的手急声道:“杜夫人,我也不是想要为难你们家老太爷,咱们毕竟初入汴京,不知道这其中的水深,若是老太爷能给指条明路,回头咱们就自己打点去,包准半点与杜家沾不上边。”
王氏心思一动,不由深深看了一眼萧夫人,这果然是个上道的,能屈能伸,又懂得隐忍,若不是嫁到了萧家,只怕在哪个世家当个主母都不为过。
在萧夫人焦急期盼的目光中,王氏沉默了一阵,这才道:“这事我也做不了主,这样吧,我回头去与老夫人说说,看看她有没有个主意,若是有准信了,再差人给你回话。”
“那……那就有劳杜夫人了。”
萧夫人强笑着应了一声,若真是有办法,她也不会救到杜家来了。
听说从前监管着膳食帐目的是太监总管洪公公,这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啊,萧逸涛初来乍到自然不敢得罪,但若是要让他们自己背这个黑锅心里又有些不甘,万一查出点什么,这个窟窿可有得添了。
在来杜府之前,萧夫人也不是没有写信回陵兰,原本想让高邑县主帮帮忙在朝中走动一下关系,或者求到大明公主那儿也行,再不济萧老夫人给他们添补些压箱底的银子也行啊。
可高邑县主的回信差点没把她给气死,区区一百两银子夹在薄薄的信纸里,这是当打发叫花子呢?
而那信里也就一句话:大嫂,给你们找了差使还不够,难不成还要管你们一辈子风生水起?
那一句话里的冷嘲热讽立时便压得萧夫人透不过气来,唰唰两下连同信纸和银票都撕得粉碎!
如今他们长房不在兰陵府上住了,萧老夫人一定是被高邑县主那母女俩给完全笼络了去,只怕背地里也没少说她坏话,不然儿子有难,难道作为母亲的萧老夫人能够不闻不问?
萧夫人想想都来气,可在汴京城里他们求助无门,这才厚着脸皮来了杜家,想起这段日子她和王氏的关系还不错,也就拉下脸面来求了一声。
就算杜老太爷不能主动出面帮他们,但只要能给他们指条明路,打着杜老太爷的旗号,说什么也能让别人卖几分面子吧。
虽然萧夫人嘴里说着保证不与杜家牵扯上关系,但真到了那一步,杜老太爷的旗号却是不得不亮的,不然别人凭什么相信他们,又凭什么给他们面子?
这当着一面,背着一面,萧夫人会,王氏自然也不差,这话本就没有说满,最后该怎么转圜怎么掂量还要杜老太爷首肯才行。
王氏再次回到杜老夫人屋里,杜伯娴果然还没走,她便将萧夫人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次,末了才道:“婆母,您看这个忙帮还是不帮?”
“大嫂可是应下了?”
杜伯娴看向王氏,唇角的笑容似笑非笑。
王氏立马就是一惊,赶忙摆手道:“这事没过问婆母,我怎么敢随意答应?不过就是稍稍应付了一下,回头再给她消息罢了。”说着还轻嗔了杜伯娴一眼,她这个小姑看着沉稳,有时候心性却难以捉摸,连她都不得不小心应付着。
杜老夫人面色沉吟,“这事看着是小,但若真是发作了,那可就牵连得广了,萧逸涛如今刚上任没多久,只怕这些也是别人故意刁难一下,就看他会不会做人……”
“那依婆母的意思……”
王氏试探着问了一声,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杜伯娴,却见自己这小姑子一脸兴奋的模样,甚至有些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番的意味,便听得她道:“帮,怎么不帮?!”
杜伯娴说着又转向了杜老夫人,一双眸子都泛着晶亮,“母亲,这可是送上门的机会,咱们可得好好逮住,送个套子让萧逸涛往里钻,保准他最后还要感激咱们,却不知道自己的小尾巴已经握在了咱们手中,今后让他向东,他还敢往西么?”
王氏一听嘴角就抽了,敢情这位姑太太想得更长远,尤其是那坑人时神采奕奕的模样,简直和自家相公一模一样,果然不亏是杜家人啊。
若是萧夫人此刻在这里,只怕就不只是意愤了,吐血都有可能。
“你说的容易,可真要办起来,还得好好琢磨。”
杜老夫人微微眯了眸子,显然也在思量杜伯娴这话里的可行性,片刻后才道:“先搁着,回头我与老太爷再商量,”又转向王氏道:“等得了准信你再给她回个话吧!”
“嗯,”王氏应了一声,恭敬地对杜老夫人颔首,“媳妇一切都听婆母的。”
萧夫人离开杜府后,萧怀素才知道她来过,到了杜老夫人跟前时,还有些惋惜道:“这么长日子没见着二姐了,怪想她的,就是不知道大伯母这次来怎么没带上她呢?”
说着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着,杜老夫人看了不由轻笑,只捏了萧怀素的小脸道:“怎么了?心里就那么想你二姐?”
“二姐他们毕竟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又能交到几个朋友?”
萧怀素实话实说,两只小手一摊,“也就是能往咱们府里跑得勤些,不过又恰巧遇到我要陪外祖母去庄上避暑,这都好几个月了,回来也没见她再来蹿门子,我心里正纳闷呢!”
杜老夫人笑着揽了萧怀素在怀中,“听萧夫人说萧家两位小姐如今正关起门学规矩呢,只怕也是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勤能补拙嘛!”
“喔?原来是这样。”
萧怀素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依萧怀畅的性子怎么在家里呆得住,原来又被逼着学规矩了。
如今萧家刚刚在汴京城里立足,自然什么都要往好的地方打算,恐怕萧夫人是想两个女儿将来结亲最好也能落定在这里,不然紧着学规矩干什么,这不也是想在其他夫人小姐面前拿得出手不是?
萧怀素转头看向杜老夫人,见老夫人面露沉吟之色,盯着自己的眸光里有着一抹深思,她心里不禁颤了颤,强笑道:“外祖母,您怎么了?”
“我是在想,要不要也让你和玉姐儿开始学规矩了,”杜老夫人一手抚着萧怀素的肩膀,缓缓说道:“云姐儿早在几年前就跟着教导嬷嬷学过,眼下各种礼仪、待人接物上面也不差,就你们俩个年纪稍小,我也没往那方面考虑,横竖跟在我身边也没出过什么大错,可姑娘家年纪一天天看长,也要开始打算了。”
原来是这样,萧怀素顿时松了口气,笑咪咪地说道:“外祖母安排就是,我可没意见。”
“那好,”杜老夫人点了点头,一锤定音,“回头我就和你大舅母说去,找个严厉些的嬷嬷,好好管束你们这两个皮猴。”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萧怀素突然冒出这文绉绉的一句话来,让杜老夫人微微一怔,旋即祖孙俩相视一眼,均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夫人,宫里传旨来了!”
香桃撩了帘子拐进了屋来,对着杜老夫人与萧怀素矮身一礼。
“喔,可知是什么事?”
杜老夫人问了一声,眸中有一丝诧异,“谁去接旨了?”
“大夫人已经去了,只怕很快便要回转。”
香桃恭敬地禀报道,唇角含笑,“听说是皇后娘娘的寿宴,想来是邀请府中女眷前去赴宴的。”
“邀请府中女眷赴宴?”
杜老夫人有些不解,喃喃道:“往年也没见皇后娘娘给哪家特意下过旨啊,这倒是让人有些摸不透了。”
“外祖母也别猜了,回头大舅母一来您不就知道了?”
萧怀素笑着摇了摇杜老夫人的手,对这事她倒不在意,横竖与她搭不上边,不过想到皇后娘娘就是叶观澜的姑姑,她心里也不免有一丝意动,就是不知道这姑侄俩长得相像不相像?
王氏果真一会便来了,身后还跟着杜延云。
进到屋里,母女俩先向杜老夫人行了礼,杜延云这才笑咪咪地转向了萧怀素,“给表妹道喜了。”
“我?我有什么可喜的?”
萧怀素不解地看向杜延云,又看了看王氏,最后定格在了杜老夫人身上,眸中一片茫然。
“你们母女俩就别卖关子了,皇后娘娘的旨意究竟说了些什么,快些告诉我老婆子,”说罢杜老夫人又嗔怪地看了一眼王氏,“也不知道我就是个急性子?!”
王氏目光一闪,旋即才道:“这本就要告诉婆母的,偏云姐儿嘴快,”说着嗔了一眼杜延云,又接着道:“皇后娘娘的生辰快到了,邀了家中一众女眷前去赴宴,还提到了伯娴……”
“原来是这事……”
杜老夫人以为自己听明白了,或许就是因为杜伯娴回京省亲,皇后娘娘得到了消息所以才特意下了旨意,“不对!”老夫人神情一凛,杜延云刚才可是对着萧怀素道喜来着,“还有什么没说完的?”
王氏点了点头,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萧怀素,“娘娘还特意提及了怀素,让她到时候随咱们一块进宫!”
“让我一同进宫?”
萧怀素惊讶地张大了嘴,小小的手指指向了自己,“皇后娘娘怎么会知道有我呢?”
她这么一个小人儿,只怕还入不了皇后娘娘的眼吧,即使她的外祖父是当朝首辅,可她的本家萧氏如今却那般没落,不要说皇后娘娘了,只怕哪个世家贵族都不会对她这般青睐。
杜延云眼波婉转,唇角噘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只怕是与广恩伯世子有关。”
这一说大家顿时就明白了。
杜老夫人看了萧怀素一眼,点头道:“是有这个可能,皇后娘娘一向看重广恩伯世子,若是他对你有所提及,那娘娘上心也就不奇怪了。”
王氏想了想,凝眉道:“既然皇后娘娘都下了懿旨,只怕这几天怀素要好好学学宫里的规矩了,这进宫的衣裳也要另做,时间上有点紧,不过赶赶也能行。”
“嗯,”杜老夫人对王氏点头道:“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便确定了萧怀素接下来的动向和安排,可怜她这个当事人还没发表意见呢,不过皇后娘娘亲自下了旨,她也不敢不从,一国之母的面子可不是谁都敢抹了的。
再说进宫可不是那么好玩的,规矩大过天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了叶观澜的缘故,但接下来的日子她可有得忙了,萧怀素叹了一声,面上不由浮现出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