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后杜伯宏果真留任在了汴京,他在福建那六年政绩都得了优,又有杜老太爷的关系摆在那里,其实留任汴京也很容易,关键是要他自己点头。
看来这父子俩磋磨了一阵,也不知道是谁退了一步,好歹是达成了一致。
最高兴的莫过于梁氏,起初她心里还有些忐忑,害怕杜伯宏转不过那道弯来,非要和杜老太爷拗起,眼下心中大石落定,她也松了口气。
不过若是杜伯宏一家子要长住,这问题也就出来了,杜府的宅子需要扩建,要不然换个大宅子也行,不然将来几个小子娶亲生子便显得紧凑了,虽然眼下不是立马要办这事,可也该慢慢计划起来了。
另一个办法便是分家各人置办产业,但眼下杜老太爷与杜老夫人都健在,这明显是不现实的事。
为了不让梁氏心里有疙瘩,王氏还特意拉上她来到杜老夫人屋里说这事。
“听说五月里隔壁的陈老爷子就要调任离开,听说是回老家那边任职,他年岁也不小了,如今就图个清闲差使,想来是要在那里呆到致仕,汴京城里的宅子就要卖掉,”王氏说着又看了一眼梁氏,笑道:“咱们家也真是凑上了,二弟妹他们也回来得巧,如今把这宅子买下来,打通了门户,再修几条夹道便能多上好几处院子,住得也就更便利了。”
梁氏心头一动,目光含着期待地转向了杜老夫人,知道最后拍板定夺的还是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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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的宅子能够扩建自然是好,到时候各处分了院子也互相不干扰,杜伯宏在任上本就没什么油水,她也挨了好几年苦日子,可不会想着分家,大家都住在一处,平日里的开销都是公中出,她也省事了不是。
再说若真是分家了,还是长房占大头,这可划不来,至少也要等着女儿出嫁,儿子成家再说,好多事情还要仰仗家里呢。
杜老夫人想了想,沉吟道:“陈家的格局我也知道,那宅子比咱们这边小了一半,不过也能划出几处院子,”又转向王氏问道:“听说陈老爷爱莲,他们家里还特意种了个莲池,引了好些稀罕的品种在里面?”
“那可不是?!”
王氏笑着点头,“这莲池的确稀罕,不过他们走了这池子却是带不走的,陈老爷子心疼这满池的莲花,又怕被人给糟蹋了,还万般叮嘱,若是这宅子给了那些俗人可是不行,不碰到对眼的买家还不卖呢!”
“喔,还有这事?”
杜老夫人也跟着笑了,又指了王氏道:“那你回头让伯温去看看,他人本就风雅,兴许陈老爷子一看就看对味了,这银子还能压下不少呢!”
梁氏心里也着紧,不禁向王氏问道:“大嫂,这买下旁边的宅子得需要多少银子啊?”
王氏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这才道:“眼下汴京城里本就是寸土寸金,咱们这条街上地段也好,我估摸着陈家的宅子少说也得六千两银子,不过彼此是邻居,指不定还能便宜些。”
“六千两银子?”
梁氏不由瞪大了眼,嘴角都抽了,“这可不便宜啊!”
六千两银子在福建都能买上三栋陈家那么大的宅子了,虽然是公中出钱,可梁氏还是觉得心痛。
杜老夫人淡淡地扫了梁氏一眼,从前觉得这个媳妇只是刻板规矩了些,没想到去了一趟福建后偏生还变得小家子气了。
是了,梁氏的出身到底比不上王氏,门户小了些,眼界格局也跟着受限。
如今一家子住在一起也就图个舒坦,花些银子有什么,最怕的是有钱还没地花去,难得陈家人要转卖宅子,这样的机遇可遇不可求,晚了只怕就没有了。
王氏只是笑咪咪地没有接话,又转向杜老夫人道:“那媳妇这就让伯温去看看,这陈家的宅子只怕一放出风声就有很多人要登门了,咱们还是动作利索些,想来占着邻居的便利,陈老爷子卖给咱们的可能性也更大。”说着已是站起身来对着老夫人福了一礼,便转身去了。
梁氏怔了怔,也缓缓回过神来,只有些干巴巴地望向杜老夫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厢萧怀素与杜延玉相携而来,笑着给杜老夫人与梁氏行了礼。
“你们两个又是打哪过来的?”
杜老夫人笑着招了两个孙女到近前,一手拉着一个。
萧怀素看了一眼杜延玉,笑道:“咱们去了大表姐的院子,碰到曲姨正在教大姐刺绣呢,曲姨的绣功可真好!”
说到曲婧,梁氏也跟着笑了一声,这才插进话头,“表妹也就这手绣活拿得出手了,萍姐儿在福建时我没怎么管束,她的绣活到底是欠了些,眼下表妹多教教她,好歹能打磨一下。”
千金小姐的绣活不见得要有多好,能有几样见得人也就行了,出嫁的嫁衣说是自己绣,也就添上几针,多半还是屋里的丫环代劳,或是请几个手巧的绣娘帮着绣,这不是多大的事,梁氏也没太在意。
杜老夫人点了点头,又看向萧怀素,“这有什么可笑的?”
萧怀素看了一眼杜延玉,后者却是一脸窘迫的模样,还瞪了她一眼,这才拉了杜老夫人的衣袖摆了摆,“祖母,表妹她笑话我,您好好说说她!”
“喔,笑话你什么?”
杜老夫人兴味地挑了眉,杜延玉从来是说不过萧怀素的,姐妹俩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她也一向由着她们,萧怀素又是个懂分寸的,也让人放心。
杜延玉撇过了头不好意思说。
萧怀素便笑着道:“我每次过生辰时三表姐不是都送我一方手帕吗,今日我恰巧就带了那方帕子在身上,可恰巧被大表姐给见着了,”说着又看了杜延玉一眼,捂唇笑道:“大表姐就说我这绣活还比不过她学三个月的本事……”
杜老夫人笑着摇头。
杜延玉亦发羞红了脸,只揪着衣摆道:“人家是不擅长刺绣嘛,学了几年,都还是那模样……”
的确,萧怀素从四岁到六岁已经收了杜延玉三方手帕,三方手帕一对比,进步的差别不大,不细心看根本看不出来。
杜家几兄妹好似都是这般,只有一方面专精,譬如杜延昭就是标准的书呆子,人情世故方面就差了些,杜延意爱钻杂学,杜延玉爱捣鼓首饰,杜延云算是唯一一个全面发展各方平衡的。
至于杜延萍嘛,萧怀素接触不久,还不好妄下评语。
梁氏坐在一旁也笑弯了腰,“玉姐儿别气,那丫头才学了三个月便开始得意了,回头我教训萍姐儿去,由得她在那里乱说!”
“不要了,二伯母!”
杜延玉连连摆手,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学刺绣本就慢,还是大姐有天分,再说曲姨也教得好!”
梁氏心思一动,又看了杜老夫人一眼,这才道:“若是玉姐儿还想再学学,就跟着表妹试试可好?”
“这……”
材延玉有些犹豫了,她实在不是这块材料,早就想放弃了。
“好啊!”
萧怀素却是飞快地点头,“那也算上我一个,”又倚进了杜老夫人,仰头道:“外祖母说好不好?”
那一次曲婧与杜伯严偶遇这事她可谁都没说,不过在相处中萧怀素也渐渐发现了曲婧喜欢亲近杜延玉,她这个表姐心思单纯,若是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
也不怪萧怀素先小人后君子,若是曲婧本人立身端正,那也没什么,就怕曲婧会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把杜延玉拿枪使,有她在身边看顾着也能好上一些。
“好倒是好,”杜老夫人缓缓点头,又看向梁氏,“就怕曲姑娘忙不过来。”
“不会不会,”梁氏连连摆手,乐呵呵道:“我表妹就是喜欢孩子,人多才热闹嘛!”
将曲婧带来杜府住着,梁氏也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当初在福建就他们一家子还没什么,如今杜府却是那么多人,杜老夫人与王氏虽然没说什么,可她心里始终还是有些疙瘩。
不是自己当家作主便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不过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最近倒是没怎么见着云姐儿,她可是忙得很?”
梁氏说起了杜延云,萧怀素也竖起了耳朵听。
自从那一日与杜延云解开了心结后,俩人面上看着是没什么了,可要是凑在一起话也少了,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萧怀素心里也有些惋惜,这刺她是拔出来了,可杜延云心里的痛只怕还没好全,指不定时不时地发作一下,倒是让人不能预料。
“她是有些忙,”杜老夫人端起茶蛊润了润喉咙,这才接着说道:“云姐儿原本只是跟着她母亲管家,如今各地的庄子、铺子帐本她也要帮忙查看,也少了这偷闲的功夫。”
“云姐儿真是能干!”
梁氏笑着说道,心里却有些酸溜溜的,杜延萍被她宠着当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还有那份精明劲,与杜延云一比是哪比哪不如,她心里怎么会没有疙瘩?
“萍姐儿今年也十三了吧?”
杜老夫人浓眉微皱,想了想才道:“也不知你让她学着管过家没有?这些活计不说精通,至少要会上一些……”见梁氏的目光期待地望了过来,便知她心里根本没有成算,老夫人不由叹道:“若是萍姐儿有这个心,就抽出点时间先跟着云姐儿学学,有不懂的再去问问老大媳妇。”
“是,媳妇在这里谢谢婆母了。”
梁氏激动得双目泛红,他们是二房本就没有理由插进这管家的事里,虽然她想,也知道自己没王氏这样的本事,不过杜延萍能学着管家也是好事,杜家的女儿今后嫁出去至少也是个当家主母,这些东西要是不会,那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转眼都十三了……”
杜老夫人心中琢磨着,便挥手让萧怀素与杜延玉退了下去,单独留了梁氏说话。
杜延玉还有些不解,萧怀素却是明白,这是杜老夫人要与梁氏说杜延萍的事,那么大的姑娘也该开始议亲了,她们两个小丫头自然不方便听。
萧怀素挽了杜延玉的手,俩人走在廊道里,身后的两个丫环隔了几步之遥,“三表姐,你觉得曲姨人如何?”
“曲姨?”
杜延玉微微一怔,旋即偏头道:“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起她?”
“我觉得曲姨人不错嘛,你喜不喜欢她?”
萧怀素只是想探探杜延玉心里的想法,杜伯严这些年都没有娶亲,想来是也介意女儿的看法,不想为她找一个对她不好的继母。
杜延玉想了想,才道:“曲姨人很温柔,待人也亲切……”说着面上显出一抹迟疑来,“我总觉得她的眼睛看起来好熟悉,令人很有好感……”
这就是喜欢了?
萧怀素笑了笑,杜延玉喜欢曲婧是一回事,不过真正决定这事情走向的却是两个当事人,还有杜老夫人的意见,其他人怎么说都算不得准。
“走吧!”
萧怀素拉了杜延玉的手往前走去,她却是一顿,“去哪?”
“咱们可要重新准备些针笼和丝线了,既然要学就好好学。”
萧怀素笑着回头,脚步却是未停,“去选些好东西,也不能糟蹋了别人的眼不是?”
“好!”
杜延玉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也跟着加快了步伐。
其实杜延玉前两年学刺绣的时候萧怀素也跟着学了些,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绣娘师傅也只是教导了她们入门,各种针法的运用以及配色等等,最终学得怎么样,悟性高不高还要看自己。
不过闺阁小姐的针线差不离也就行了,谁也不会要求有多高,毕竟她们又不是绣娘,不用靠这门手艺来讨生活。
但既然要跟着曲婧学,难免要表现出几分用心。
杜延玉确实很喜欢与曲婧在一起,学刺绣时还老缠着她问这问那,就像个初学者一般积极热情,但天分毕竟摆在那里,她再努力刺绣上也没有多大进展。
曲婧也愁了,却反被杜延玉安慰,“我这刺绣也就这模样了,倒是让曲姨费了那么久的心思,玉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萧怀素在一旁笑着点头,“三表姐,曲姨教你确实最费心力,我与大表姐都才学了一点呢,你可要好好报答曲姨。”
据这段日子的观察来看,曲婧虽然与杜延玉亲近,但到底没有起其他的心思,萧怀素看在眼里也暂且放下心来。
曲婧的人生虽然经历了大起大落,却依旧能够保持淡然乐观的性子,这样的人能共富贵,也经得起苦难,若不是身份不相当,萧怀素甚至觉得她与杜伯严很般配。
至少从那一日的事情可以看出,杜伯严对曲婧也不是完全无感的。
要知道她这个四舅舅除了自己的亲人外,对其他女人都是不屑一顾的,更不用说杜老夫人只要一提起相亲娶妻的问题他就连连退避,一方面是他对亡妻重情之故,一方面也是因为对其他女人根本提不起心思。
可偏偏对这曲婧有些不一样。
杜延萍也在一旁起哄,“是啊,表姨本来是独教我一人,眼下多了你们俩,我倒要靠边站了,”说着捂唇笑了起来,眼珠子一转道:“听说三妹最擅长捣鼓首饰了,我新做的一件雪羽裙还不知道怎么配首饰呢,你且来帮我看看!”说着不由分说地拉了杜延玉便走。
“这萍姐儿就是个急性子。”
曲婧无奈一笑,也趁次机会歇息了下来。
教导几个孩子学刺绣也是她愿意的,毕竟借住在杜家她也不想白吃白喝,能为杜家的人做点事她心里也要舒坦些。
萧怀素正在绣一幅睡莲,将引了绿色丝线的银针捻在指间,一边侧头看着曲婧,突然心思一动,轻声问道:“曲姨很喜欢我三表姐?”
曲婧怔了怔,回过头来笑道:“玉姐儿心思单纯,人也憨直得可爱,看着她就像看着儿时的自己,有些怀念罢了……”她神情温婉,话语温柔,虽然不是很漂亮,但谈话时清亮的眼神宜人的气度都让人觉得很舒服,如清泉一般在心底缓缓流淌,“怀素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呢!”
曲婧毕竟活了些年岁,父母去世后又辗转流离,早已看尽人情冷暖,心智也比一般人通透许多,哪里察觉不出来萧怀素是在观察试探她,可起因为何她却是不明,只那么小的孩子却有这般心思,已是让人觉得惊叹了。
萧怀素淡淡一笑,“曲姨谬赞了!”话峰一转,变得犀利了起来,“不过我三表姐的确是个单纯率直的人,所以我更见不得别人欺骗她,或是利用她来达到某种目的。”
曲婧一惊,顿时脸色大变,看向萧怀素的目光也变得警惕了起来,“你……怀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她也许初初接触杜延玉是因为内心里的暗示期许,可慢慢地在一起久了,她也发现俩人之间有很多共同之处,在杜延玉身上她甚至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若是父母还在,她也应该是受尽宠爱的,这般无忧无虑地长大,可惜好景不长……
而这一切都是各人的命,曲婧也没有怨天尤人,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也只是想过得更好罢了。
“曲姨,”萧怀素将手中的针线扎在了绣棚上,认真地看向曲婧,似乎想要看清她眼中的每一分意动,每一片真心,“除夕那夜在花园里,我瞧见你了!”
曲婧心头一颤,连指尖都收紧了,又左右看了看,见四下里无人,丫环们也隔得远,这才紧张地低声道:“那一日的事情是个意外,我与四老爷……当真没什么!”说着贝齿已是紧咬上了唇瓣,面上煞白一片。
她以为那一日没有人看见,原来……
若是萧怀素将这事告诉杜老夫人或是王氏知晓,只怕她连杜府都不能呆了。
曲婧一时之间惶惶不已,焦急地解释道:“怀素,那日你定是隔得远,没有听到我们说了什么,那真是个意外,我们……我们只是偶然遇到罢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曲婧急着想要解释清楚,却已经忘记了眼前的女孩不过才六岁,只是在那双幽黑深邃中又似乎看透世情的明眸注视下,她俨然已经将萧怀素当作了一个拥有成年人心智的人来对待,更别说这个人还有着足以摧毁她眼下平静生活的把柄在手!
曲婧有些心慌意乱。
是,她对杜伯严是起了不应该有的心思,可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越过雷池一步。
俩人平时之间的交往莫过于杜伯严送她几本书籍或是得用的文房四宝,而她的回礼也仅仅是亲手缝制的扇套、方巾、络子等等,而且也不会单单只送给杜伯严,而是杜家上下都有,这才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曲婧自认自己已经够小心谨慎,却没想到早在之前便被人给发现了那一幕,那起始的一幕。
而之后对杜延玉的好,也是因为爱屋及乌,想要更了解他多一分。
“曲姨,”见曲婧已经煞白了脸色,萧怀素轻叹了一声,缓和了语气,“我这样说不是想要要挟你,只是你也知道,若是让我三表姐知道你亲近她的缘由,她会有多伤心……”
“我?”
曲婧心头一滞,不由咬了咬唇,知道在萧怀素面前再否认也是无用的,眸中不由出现了一抹愧色,“也许起初我是存了……存了别的心思,可之后咱们在一起的日子,我是真的喜欢玉姐儿,真心想要对她好!”
“曲姨,我四舅舅是个好男人!”
萧怀素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走向曲婧,唇角却渐渐泛起了一抹笑意,后者却是愕然地抬起了头来,没有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我四舅舅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人!”
萧怀素更明白地说出了这话来,曲婧浑身一震,眸中光芒由惊转喜,原来……原来萧怀素竟是要帮她?!
“你……”
曲婧震惊地捂住了唇,还来不及消化这份喜悦,却已经迅速地回地神来,萧怀素站在她这一边又怎么样,她一个孩子又如何能够影响大局?
杜老夫人那一关就不容易过啊!
想到这里,曲婧又颓丧了起来,唇边噘起一抹苦笑,“谢谢你怀素,你能站在我这一边是我没想到的,可我与你四舅舅想要在一起却是没有那么简单的,”顿了顿有些羞怯道:“再说我并不清楚他的心意,或许他并没有……并没有心仪于我……”说到最后整个脸已是通红。
“事在人为嘛!”
萧怀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再说我从没见过四舅舅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就连从前柳姨来了府中,他也没多看上几眼,可据我所知,四舅舅的小厮可是悄悄地给曲姨送过东西进来呢。”
这还是秋灵的姑姑瞧见之后私下里告诉她的,秋灵姑姑也知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没有多嚼舌根,毕竟上头的意思不明了,万一哪一天曲婧真成了杜府的四夫人,她这不是提前得罪人嘛。
秋灵也是听她姑姑一时之间说漏了嘴,追问之下才得知的。
而柳姨则是杜延玉的姨母,听说是她母亲的庶妹,人也生得娇俏,萧怀素在杜府这三年里也见过她两次,估摸着如今年纪有十六了,但还是没有许人家,似乎也是一门心思地向着杜伯严。
缘分这东西真的很奇妙,或许你一心求的时候它不来,但它若真地来了,便是挡也挡不住的。
而杜伯严也独身够久了,若是他真地有心曲婧,也该自己努力一把才行,毕竟每一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怀素,”曲婧已经稳下了心神,这才仔细地看向萧怀素,只拉了她的手道:“这事本就不是你该操心的,即使……即使我有心,也要看缘分的。”
“我四舅舅虽说才思敏捷,但在感情上只怕稍稍欠缺了些,毕竟他与四伯母成亲没多久便……”萧怀素看了曲婧一眼,小声提醒道:“若是曲姨真有心,只怕还要暗示四舅舅一番,若是四舅舅力争,那这事情成功的可能性便大多了!”
曲婧与萧怀素都清楚要成就与杜伯严的姻缘其中的种种艰辛,只是一个从前不敢奢想,一个如今愿意帮忙。
“怀素,你为什么要这般帮我?”
曲婧很是不解,这样做对萧怀素可没半分好处,若是仅仅让她念着这份情,那也只有成事后才能达到实际的效果,若是不成事,那她曲婧可什么也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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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姨,”萧怀素笑了笑,轻声道:“你就当我是为了三表姐,我想她过得快活,还有四舅舅,他一人独自生活这般久了,若是有个可心的人儿照顾他,这人生路上也就不会觉得寂寞了。”
“你这丫头,果真是人小鬼大!”
曲婧牵了牵唇角,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喜是忧,只轻轻抚了抚萧怀素的鬓发,“怪不得老夫人这般看重你,小小年纪便心思慧黠,就是曲姨……若不是从前有这般多的经历,只怕都没你想得这么透啊!”
“那曲姨如此……咱们就……这般……”
萧怀素又凑近了曲婧,与她小声商议起来,这事要成恐怕还要从长计议。
而到了十月,杜延玉的七岁生辰前夕,柳家又来人了,这次来的是柳二夫人和杜延玉的姨母柳薇,也是最有希望成为新一任杜府四夫人的候选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