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顾清扬见了一面之后,杜延云变得内敛多了,当然从前的她也是标准的大家闺秀模样,只是如今的她好似将感情都深藏了起来,半点不露人前。
萧怀素也知道,这样的杜延云若是要她再对别人敞开胸怀生出情愫只怕很难,但日子总要过去不是。
没过多久,景国公府与宋阁老家定亲的消息便传了出来,纳采、纳吉、纳征、请期之后,婚期便定在了明年初春,等着宋思渺及笄之后便立马出嫁。
“赶得这样急,还怕别人拦着不成?”
王氏得知这个消息只是冷哼一声,与景国公府的交情也算是完了。
一旁的杜延云只是淡漠地抿了口茶水,随即便站起身来对着王氏行了一礼,“母亲,女儿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屋去了。”
“傻丫头!”
王氏心疼地看着杜延云,又拉了她的手,轻抚她的面庞,“看看你最近都瘦了,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今后母亲一定为你寻门更好的亲事,绝对不比国公府的门第差!”
“更好的亲事?”
杜延云牵了牵唇角,滑过一抹苦涩的笑来,“难不成母亲还要让我嫁皇子或是太子吗?”
“这……”
王氏立刻尴尬起来,几个皇子里面也就七皇子年龄还算与杜延云登对,可因为与景国公府那层亲戚关系,杜家也不可能将闺女嫁过去。
三皇子年纪太大,九皇子又没有背景。
太子早已大婚,娶得的怡郡王的女儿,难不成要让杜延云做个太子良娣?
不!
王氏摇了摇头,就算杜延云愿意,她也不愿意。
“冀昌伯沈家的世子又是个病秧子,我看二公子沈卫还不错,若是世子有个万一,将来定是他承爵。”
王氏试探着看向杜延云,能为女儿想得她都想了,做为母亲自然想要给女儿最好的,是景国公府自己不识宝,偏要摊上宋阁老那样的人家。
杜延云叹了口气,缓缓摇头,“母亲,我不想嫁在汴京城里,您将我远嫁了吧,只要不在这里,哪都行。”
她要忘了顾清扬,所以要远远地离开他,断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需要时间去淡忘。
“你这孩子……”
王氏心中一痛,眼眶瞬间便红了,“是母亲不好,没能让你称心如意……”
“不怪您,”杜延云咬着唇,哽咽道:“是我与他没有缘分罢了。”
若是没有萧怀素帮忙,恐怕她连顾清扬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吧,眼下心愿已经了了,得知他对自己没有半分情愫,她也该死心了。
王氏轻拍着杜延云的肩膀,俩母女相偎了一阵,这才缓过劲来。
看着杜延云离去,王氏转回屋便自个儿盘算起来,当然除开这汴京城里的勋贵名门,放眼整个大周朝,倒是还有好些门户相对的,不过要论亲疏远近,还有子弟人品什么的,她得要好好考察一番才行,这次再不能走错一步了。
杜延萍的婚期定在?十月,快要出阁的姑娘,言行举止自然都要比别人更规矩些,平日里轻易都不出门户,萧怀素在杜老夫人那里也只是偶尔见过杜延萍两次。
当然,这是谁也说不到她的,出嫁前好些东西要准备,杜延萍自个儿都忙不过来,还有梁氏在一旁帮忙,母女俩都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才好。
梁氏亲自将嫁妆单子又理了一遍,还找上了王氏,“大嫂再帮我瞧瞧,我这一一看下来眼睛都花了,就怕还缺了哪里要添补的。”
王氏笑着接过,耐心地看着,看到某处不由抬头问道:“那套紫檀木的家具可做好了?李家一向简朴,听说李夫人从前也是过惯了苦日子的,惯不喜铺张浪费,我看若是这家具还没做的话可以换成黄花梨木的,他们年轻人用着也松快,可不像紫檀木看上去老沉沉的。”
梁氏怔了怔,随即道:“这我倒没想到,回头我去问问,再和萍姐儿商量一番。”
王氏点了点头,又继续看了下去,指了嫁妆单子上的恭桶铜盆,“这些就不要包金了,说实话也不实在,若是你真心疼女儿,这些银子给她折合了压箱底,两口子手头宽裕些,日子也过得踏实。”
梁氏一脸汗颜,她自然想要让杜延萍嫁得风风光光,拿了公中给出的三千两银子置办嫁妆,自己也掏了好些私房体己,女儿的嫁妆如果不丰厚不惹眼,她生怕嫁到婆家会被人瞧不起,这才事事想要做到最好,却没想到被王氏给指了出来。
是,有些东西的确华而不实,不过是她想绷面子罢了。
“哎,大嫂,”想到这里,梁氏不由拉了王氏的手诉起苦来,“我也不过是想让萍姐儿多风光几分,就怕李家人是看外表的……不过如今听大嫂这一说,我再这样置办只怕要不讨李夫人的喜欢了。”说着眉头轻皱起来,也有了几分担忧。
王氏笑了笑,拍着梁氏的手道:“你也别想那么多,我就是给些建议,怎么样还要你们母女商量着做,李夫人虽喜简朴,却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对女儿上心她也明白,只要不太过就行,毕竟是他们年轻人自己过日子,你总不能为女儿操心一辈子吧?”
说到这里王氏也有些感慨,她们做母亲的哪个不是为孩子操心,女儿出嫁,又要顾着儿子,这心啊是一辈子都操不完的。
“大嫂说得有理,”梁氏真心叹服,“回头我再好好琢磨琢磨,这嫁妆虽然要顾着面上,却不能华而不实,他们小俩口过好日子才是紧要,其他的东西都是虚的。”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
王氏笑着点头,二房一家人回来后她与梁氏相处得还不错,她这个妯娌只怕在福建被磋磨了几年,性子也没那么直了,该听的话都听得进,不像从前那般拗着,俩人的关系也好了几分。
俩人又就嫁妆单子讨论了一阵,等告一段落后梁氏这才松了口气,笑着向王氏道谢,“还好让大嫂帮忙给看看,不然临到头了还不知道要出多少错。”
王氏笑道:“我这不也是边看边学,等着云姐儿出嫁时也有经验了不是?”
梁氏目光一闪,靠近了王氏几分,小心翼翼地说道:“原本我还看好景国公世子,没想到他竟然与宋家定了亲,若是不然,这一门亲事说给云姐儿岂不是很好!”
王氏面色一僵,也收了笑容,“顾家愿意与谁结亲咱们也管不着,云姐儿这样的身份也是不愁嫁的。”
王氏话语里已是透出几分不悦,她不由瞥了一眼梁氏,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不然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存心给她找不自在呢?!
梁氏却是毫无所觉,还认同地点了点头,“咱们杜家的姑娘自然是不愁嫁的,顾家没与咱们结亲那也是他们的损失。”
梁氏心里其实也有几分耿耿于怀,当初她在某位夫人的聚会上也见过景国公夫人,她她本想去套套近乎打打交道,可景国公夫人对她冷冷淡淡一点也不热络,回府后她也就歇了这心思。
景国公府门第高着呢,只怕是瞧不上他们!
不过这样也好,眼下杜延萍嫁过去就是长媳,将来更是当家主母,虽然李家的官职不算高,但也稳当,再说女儿嫁在身边她也好看护着,总比山高皇帝远,回一次娘家都得好几年,那可不得想死她了。
妯娌俩人细细理了理杜延萍的嫁妆单子,回头梁氏又开始忙碌了起来,王氏见她再没提起景国公府的事,这才放下心来。
她就说梁氏也没那么聪慧机敏,哪能事事都知晓,看来是她多心了。
而萧怀素姐妹几个陪着杜老夫人去庄子上避暑回京后,已是九月末了。
这一次杜延云也跟了去,只怕一是想要散心,二是想要避开杜延萍筹备婚礼的喜庆,触景伤情,难免不会让她想到其他。
杜延云这段日子的沉静杜老夫人也看在眼中,她是知道王氏的盘算,如今希望落空,顾家与宋家结了亲,王氏失落,杜延云心里只怕也不好受。
不过事情过了也就过了,杜家的女儿不愁嫁,难不成还怕今后没有更好的么?
杜老夫人也算是经过风浪的人,这点她还看得开,再说最初不想与顾家结亲的人就是她,如今这样的结果她倒是乐意见到。
只是宋阁老这次将宝押到了七皇子身上,不知道他日会不会败走,这却是谁也不能预料的。
一回到杜府,萧怀素便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全府上下怎么没有将要操办婚宴的喜庆意味,却好似笼上了一阵愁雾,连空气也变得备感压抑起来。
杜老夫人也觉得奇怪,更见得王氏与梁氏携手而来,王氏面色倒还好,只是眸中挂着几许担忧,可梁氏已是红了眼眶,到了老夫人跟前便软了下去,只轻声抽泣道:“婆母,您这次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伯宏!”
梁氏这话一出,不禁是杜老夫人变了脸色,连萧怀素几个都倍感诧异,这才过了两个来月,到底出了什么事?
杜老夫人看向两个儿媳妇,“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事情老太爷也没给你们做主?”
梁氏用丝帕沾了沾眼角,这才道:“公公让咱们静观其变,先不要冲动,可伯宏如今被关了起来,这让我怎么能放下心来?”
“什么,伯宏被关起来了?”
杜老夫人面色大变,“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且细细说来!”
“是。”
梁氏应了一声,这才将事情的始末说了出来。
原本杜伯宏在刑部做得好好的,他生性刚正,不苟言笑,其实刑部的官职是最适合他的,在上任不到两年,已是得了个铁面判官的称号。
这本也是好事,可他的性子太直了,宁折不弯,难免就得罪了人。
若说从前别人还顾忌着杜老太爷的几分面子,可自从宋家与景公国府定亲以来,似乎朝堂的风向也开始变了。
不仅是宋阁老开始活动起来,景国公府私下里也有动作,只是到底没牵扯上淑妃与七皇子,但这个阵营包含了哪几方势力也是明显得很,有些把持不住的已经做出选择积极站队了。
杜老太爷的威信也开始下降,甚至有些私下里的争斗都输了好几把,直到这些人将套子下在了杜伯宏的身上,这是在逼他就范啊!
梁氏所说的话自然没有那么深一层的意思,可杜老夫人何等精明,一听就知道了其中不对。
杜伯宏是她与杜老太爷的儿子,老太爷虽然平日里没少骂杜伯宏,可心里也是真心疼爱维护,如今儿子都被关起来了,他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那么只能说明一点,杜老太爷一定在盘算着什么。
梁氏一边抹泪一边哭诉,这一说完见着杜老夫人并没有立马应下,只是面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也有些着急了,眼看着杜延萍下个月就要出阁,杜伯宏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她顿时觉得失了主心骨,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婆母,您一定要将伯宏给救出来啊!”
梁氏哭着跪倒在杜老夫人跟前,她也是命苦,以为在福建挨个几年便能苦尽甘来,没想到进了汴京城后反而成了他们一家人的磨难,早知道如此还不若不回来得好。
“伯宏这事……真是证据确凿了?”
杜老夫人凝眉深想,半晌才沉声问道,目光却是看向王氏,也就这个老大媳妇还沉得住气,梁氏那模样一看就是失了主张,问再多反复也就那两句话。
王氏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这事伯温也托人问过,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看了一眼梁氏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到底有些不忍,“不过二弟定是被人陷害的,只是咱们找不到对方的把柄,公公也是因为这样才没有立马去办这事,我想他老人家一定也有自己的考量……”
王氏顿了顿,又跟着补了一句,“二弟在里面也没吃苦,伯温还去探望过他,一切都好,只等着最后的结果了……”说罢也是轻声一叹。
这样的事情始料不及,而且还是发生在杜家,这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杜老太爷何等权势,竟然也会有事犯在杜家人身上,而这个人还是杜伯宏,一开始她便意识到了不对,这绝对是陷害。
或许如今朝堂的局势真的变了,杜老太爷的威严受到挑衅,指不定这对他们杜家来说也是个危机的开始。
王氏隐隐有了担忧。
杜老夫人看了一眼梁氏,示意王氏扶了她起来,这才沉吟道:“老二媳妇,伯宏的事情你先别着急,回头我与老太爷商量后再作定夺。”
梁氏抹了抹泪,点头道:“眼下也只能这般了,还好公公说他没有性命之忧,可人关在那里我心里也不踏实……”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还有萍姐儿的亲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到影响,她下个月可就要出阁了。”
梁氏的担心不无道理,杜老夫人又转向了王氏,吩咐道:“你抽个空去李家走走,探探他们家的反应,事到如今两家也算是亲戚,若是咱们出了事,他们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是,婆母。”
王氏赶忙应下,杜老夫人的意思她也明白,患难见真情,这个时候就看李家会怎么做了,若是见着杜家有难就躲了起来不闻不问,只怕杜延萍今后嫁过去日子也不会好过。
事到临头悔婚的也不是没有,但那最终的结果便是两家人撕破脸面再不来往,若是不能共度难关,这门亲事就没有再结的必要了。
梁氏心头一颤,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他们一家人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杜老夫人也知道事情严重,当天夜里便与杜老太爷细细商量了起来。
杜老夫人面色凝重,“这事后面定有人动了手脚,难道是谁专门针对咱们杜家不成?”
“眼下看来是这样。”
杜老太爷点了点头,眸中神色深沉难辨,他看了一眼杜老夫人,见妻子面色中虽然担忧,但到底还没乱了方寸,心中微定,这些年他也算是大风大浪地过来,老妻一直陪在他左右,可如今的这场磨难,只怕是他经历过的最困难的一场。
杜老太爷不怕这些人对他下手,可若是针对他身边的人呢,那才真是防不设防。
原来站在他这方的官员,有几个投靠了宋阁老,还有几个被降职免官,对方是在削弱他的势力,逼他就范,这一点杜老太爷怎么不明白?
没想到眼下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家人头上,杜伯宏性子直,当先便中了招,好在没有大碍,若是他力保应该是能保得下来。
可杜老太爷却在按兵不动,显然有了更深层的谋划。
杜老夫人看了杜老太爷一眼,“你有什么打算?”
“等!”
杜老太爷只吐出一个字来,眼见杜老夫人面色微变,这才按紧了妻子的手,不急不慢道:“这一次也不只是伯宏出了事,原来站在我这一方的都接二连三有了变故,正好趁此机会看清楚谁是墙头草,谁是真正和咱们一路的……或许借着这次的契机,我也要激流勇退了!”
“退?”
杜老夫人猛地握紧了拳头,眸中忧色深深,“你是想退,就怕别人不给你这个机会啊!”
杜老太爷已经站在这个高位上,该有的荣华富贵都有了,她眼下也不求什么,就希望临到老了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就算没有权势又如何,家人的平乐安康比什么都重要。
到了关键的时候,杜老夫人是什么都舍得下的。
杜老太爷眉头一松,唇角才缓缓溢出一抹笑来,“所以说我要好好布置计划周详,你就别再操心了,我自有安排!”顿了顿,见杜老夫人还是一脸不放心的模样,这才揽了她的肩膀,道:“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风浪我没见过,难道你还对我不放心?”说着竟是凑在杜老夫人脸上香了一口。
杜老夫人老脸一红,立马便推了杜老太爷一把,嗔道:“多大的年纪了,还这样老没羞的!”
“哈哈!”
杜老太爷大笑几声,却恁是没放开圈住杜老夫人的手,只认真地看着老妻,目光一如多年前的爱恋与欣喜,“就算年纪再大,你也是我的女人不是,这辈子啊咱们注定要在一条船上沉浮到老了!”话语中竟然有了几分微熏自得的意味,想起多年前俩人年轻时甘苦同乐的情景,真是令人怀念啊!
杜老夫人哭笑不得,只得由着杜老太爷,整个人却是微微放松,轻轻倚在了他的肩头。
杜老太爷的肩膀虽然不像年轻时那样厚重宽广,却依然能给她安心的感觉,只要有他在,无论前方有多么危险,她都悍然不惧!
俩老口温馨了一阵,又听得杜老夫人道:“伯宏的事情你也要好好计较,眼下老二媳妇担忧得紧,萍姐儿的亲事又怕有变数……”
杜老太爷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有分寸,伯宏至多在里面吃些苦罢了,他一个大男人还受得住,至于萍姐儿的亲事……”眸子微眯,闪过一丝精芒,“自古人心难测,我虽然看好李侍郎,但也不知道在这场风波下他是不是能一如往昔,只能走着看了,有些事情强求不得啊……”说着也多了几许感慨。
杜老夫人也叹了一声,姻缘天定,杜延萍的婚事几经波折,若是最后仍然能够成就的话,想必这对小夫妻也能相携相扶走到人生的终点。
杜老太爷与杜老夫人的一番谈话自然落不到儿子媳妇耳朵里。
眼看着已经进了十月,梁氏亦加焦急起来,连带着杜延萍也有些魂不守舍,父亲杜伯宏被关在里面,到底是放是贬也没个定数,而李家那边她也怕会出什么变故,临到头了这婚事告吹,她只怕连死的心都有了。
萧怀素姐妹几个来看望杜延萍,也是想要多陪陪她开解一番。
杜延萍骤然间便消瘦憔悴的容颜,简直与杜延云如出一辙,看着这样的姐妹俩,萧怀素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好似杜家姐妹的姻缘总是几多波折,看着是好了,可谁知道临到头了又会出现什么变数。
杜延玉扯着杜延萍的袖子摇了摇,轻声安慰道:“大姐,这亲事不是还没变么,眼下你这般模样,若是二伯父出来看到了,只怕心里也不好受的。”
杜延云也跟着点头,“昨天母亲去了李家,李家人待她如常,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看来这亲事还是会照常进行的,大姐你别忧思过重,不然等着出嫁那天上妆都不美了!”
杜延萍翘了翘唇角,心头到底宽慰了些,只是眉宇间还是有一丝抹不去的忧愁,“话虽然像妹妹们所说,可父亲一日不出来,我这心也定不下来,若是连他也不能亲眼看着我出阁,那我……”说到伤心处已是拿绢帕沾了沾眼角,轻声抽泣起来。
关在里面的毕竟是杜延萍的亲生父亲,就算别人再同情再怜惜,也永远无法感同深受的。
萧怀素在一旁看着,只轻声道:“大表姐,这事外祖母回来后便与外祖父商量过了,我看他们俩老定是有了打算,只是不好与咱们言明罢了。”
杜延萍抹干了眼泪,点头道:“我也知道祖父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可这事一天不解决,一天便不能让人心安,你们不知道……”说着看了萧怀素她们几个一眼,“母亲也不敢每天向祖母哭诉,便来找我说话,当然这也是应当,可她情绪越低落,我心下更是没底,只觉得未来是一片愁云惨淡……”不自觉地便苦了脸。
杜延萍这样一说,萧怀素她们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也许杜伯宏的事情不解决,杜延萍母女的心永远不会真正踏实,可她们又能做什么呢,眼下只能等着。
杜延玉左右看了一眼,不由灵光一动,“大姐前些日子不还说给李家人的鞋垫、扇套和荷包都还没全部赶出来么,趁着这功夫,咱们一起帮你做?”
杜延萍迟疑地看了杜延玉一眼,有些不情愿道:“三妹,就你那绣活,还是不要做了吧。”
萧怀素闻言呵呵笑了起来,对着杜延玉挤了挤眼,“是啊,三表姐,你就那手艺还是不要绣了!”又拉了杜延云的手道:“有我与二表姐帮忙就行了,三表姐就在一旁陪着吧!”
“你这丫头!”
杜延玉咬了咬唇,面色微红,伸手便点在了萧怀素的额头,瘪嘴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说罢还撇过头轻哼一声。
“三妹也别生气,”杜延云摇了摇头,牵起杜延玉的手拍了拍,“表妹说得在理,你就在旁边看着,或是到厨房里转一圈,让厨娘给咱们做些好吃的点心来!”
“好,这事我会做!”
杜延玉瞪了萧怀素一眼,这才拍拍手站了起来,只要有事做就好,她就怕闲着什么也帮不上忙。
“三表姐快去快回,咱们可等着你带点心回来!”
萧怀素还在杜延玉身后挥了挥手,转过头便与杜延云一起忙碌了起来。
有姐妹几个陪着,一边做着绣活一边说着笑,杜延萍的心情显见得要好了许多,梁氏也来了一趟,不过见着萧怀素她们几个也在,就没好留着继续与女儿诉苦。
杜延萍这一天过得轻松了许多,倒是盼着她们隔三差五地过来,她这日子也要好过许多,捱着捱着这婚期也就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