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生性淡漠

房间里红色纱幔随风飘动,房子分三间,外面是客堂,中间是她平时喝茶的地方,最里面是卧室,地板都是檀木做成,飘着淡淡的檀香味。

卧室里一张整洁的雕花牙床,一张桃木做的桌子上摆着一个青花瓷茶杯,昨晚的茶水还在里面,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

里屋有一红色香炉,里面燃烧着合欢香,房里有个楠木柜子,里面放着的都是她平时的衣物,还有母妃留给她的遗物——一柄刻着五彩花纹,嵌着宝石又削铁如泥的匕首。

靠窗有一个梳妆台,上面放着粉色、黄色的胭脂,桃木梳、金步摇、玉钗、手镯、耳环和一只血红的雕刻着飞凤的玉镯,桌上圆镜被红色轻纱轻轻遮掩。

左边墙上挂着一把冒着寒气的宝剑,剑鞘上雕刻着古朴的花纹,剑柄镶嵌着七颗晶莹夺目的宝石,在黑夜里为主人照明。

看着屋内全部红色布置,水云落水眸闪过浓浓思念和忧伤,修长手指拂过红色香炉,脑海里闪过幼时大火冲天而起,奶娘抱着她往外跑的情景。

那天,被奶娘抱着的她尚不知道发生何事,只知奶娘要带自己出宫去玩,兴奋的在奶娘怀里问东问西,直到宫里火光冲天而起,外面喊杀声传入耳郭,她才反应过来,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奶娘连忙抱着自己安抚,顺着慌乱的人群往外跑,外面凶神恶煞的兵丁手持刀剑、长枪,并没有对惊慌失措的人下手,反而让开了一条路。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身影,那个身穿漆黑战甲的伟岸身影,男人浑身被寒意笼罩,有一双深邃的眸,冰冷无情又带着睿智,侧脸十分刚毅,挺翘的鼻梁很有型,却让她长大后每每想起就心生恨意。

霍离殇,她很确定幼时见到的那个气度不凡的男人就是他,是她杀父弑母的仇人,是她发誓要除掉的男人。

“母妃,您放心,落儿如今已经长大,一定会给您报仇,让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到梳妆台前,水云落抚摸血红色玉镯的手微微颤抖,晶亮的眸子浮起氤氲水雾。

这玉镯是她母妃丽妃娘娘的遗物之一,听说是当年她的父亲当朝帝王送给母妃的生辰礼物,是丽妃心爱之物。

每次看到这龙凤血玉镯,她就想到自己的母妃,想到皇上和丽妃一起葬身火海的传言,想到小时候母妃脸上温婉的笑和父皇偶尔过来看自己那爱怜疼宠的眼神。

如今,物是人非是事事休,她又该何去何从?

今天晚上,水云落和往常一样,彻夜无眠。

自从来到国色天香,自从做了这名扬圣都的国色天香的落儿姑娘,自从一舞震圣都之后,她晚上就很少能睡得安稳了。

有时候是梦到幼年时候的美好,有时候是梦到母妃和父皇一身血污,葬身火海的模样,她被梦魇折磨得心力交瘁,通常彻夜难眠,在白天才会找时间睡会儿。

第二天天刚亮她就起来,跑到下面练功,舞蹈的功底和武功底子她每天都会练许久,等练功回去,梳洗过后,走出小楼就看到站在下面的绣衣,挑眉,似乎在询问:什么事?

“公主,三日后花魁大赛,您这几日,不要太操劳了!”看着她,绣衣略有担忧,好看的眉皱成一团。

花魁大赛,每年一次,自从她进入风月场所,十三岁出道唱跳,至今已经五年,每年的花魁都是她水云落,这位国色天香的顶梁柱,每次花魁大赛,她从未真正准备过。

但这次不同,这条街各个风月场所都在训练人手,她若不准备,到时候疲惫演出,弄巧成拙反为不美。

“这么快就到中秋节的花魁大赛了吗?”和绣衣一起往外走,水云落毫无感觉一般,抬头看西边冉冉升起的朝阳,红裙飘扬,阵阵香风在留园上空飘散。

“是的,三日后就是中秋节的花魁大赛,公主,若您心中不喜,就算了吧,没有国色天香,大家也有自立的能力。”绣衣不想她太过忙碌,习武练剑已经几乎耗尽她精力,若再努力练习歌舞,她担心公主身体受不了。

“无妨!”看东边房门打开,苏沫素颜朝天的跑出来打水,房内传出奶娘苏夫人轻微的咳嗽声,水云落微微凝眉,“沫沫,娘的身体,还没好吗?”

“哦,落落啊,没有的事儿,你别担心,娘只是早上起得太急,呛着了,一会儿就好了。”苏沫扬起好看的笑容,小脸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清纯可爱。

“无妨就好,我有些事和绣衣出去一下,下午你去请大夫过来为娘瞧瞧,一定不要耽误,知道吗?”比苏沫大一岁的水云落,又常年受绣衣等人熏导,遇事心思比同龄人想得都要长远许多。

好看的樱唇抿成一条线,一身妖娆的火红也无法遮掩她身上的淡漠,对待她的师傅们绣衣等人,她也宛如陌生人。

“嗯,好的!”点点头,苏沫端着洗脸水进屋,只是背对两人的脸,略有僵硬,笑容里夹杂了苦涩。

最近娘的咳嗽越来越严重了,今早起来竟然还咳出血块来,落落身为公主,她不能让她因为这点小事烦心,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看苏沫进屋,水云落好看的水眸闪过诧异,怎么觉得沫沫今日有些奇怪?这个感觉一闪而过,她的心神又回到绣衣说的事情上,“绣衣,你接着说。”

“是,公主!”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绣衣脸上带了欣慰,“小锦的能力不错,想不到这孩子出去一年不到,竟然有如此成就,不愧是我的女儿。”

“绣衣,此事尚需从长计议,莫要操之过急!”水云落除了对奶娘苏夫人和她的女儿苏沫有少许温和,对外人都是淡漠如霜,绣衣等人知道她的心结,幸而也习惯了她的淡漠,不然恐怕真要被她吓得退避三舍。

原先散落四方的前朝兵马已经在沐锦的召集下逐渐集结,但是若要举事,她们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安排好退路,若失败,也不必牵连到她们在乎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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