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所谓见他死死盯着狐狸毛,只顺手将狐狸毛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若无其事:“108名活人祭祀,就算是杀俘虏也总觉得有点那啥……”
在现代人看来,要直接将108名大活人在祭祀台上杀死,这简直是惨无人道,哪怕是一群俘虏也完全无法忍受,简直是极大的蔑视人权嘛。可是,在古代人看来,这简直是太正常不过了。不就是杀108俘虏或者奴隶吗?
奴隶,是不算人的,被主人坑杀完全就是杀鸡宰羊一般;有些奴隶甚至是专门被养起来用作祭祀之用。
至于俘虏,就更没法说了。在那些蛮昧的古人眼里:吃敌人的心脏和肝胆就会增加勇气,吃敌人的脑浆就会增加智力,吃敌人的手足自己就会跑得更快……战俘,得不到任何同情。
“杀108个大活人,想想都瘆得慌,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神才会忍心享受这样的祭祀……我真觉得昆仑派是个大大的邪教啊,子初他们的这一套很可能便是从昆仑派学来的,现在,又跑到朝歌危害天下……”
“小吴,那只小狐狸是怎么来的?”
他一怔。
“那只小狐狸真的已经九千岁?或者真的已经死了?”
吴所谓若无其事:“你说这狐狸毛?”
他拿出来,随意看了看,“我第一次见云中子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个葫芦,说是镇妖用的,我一时手痒,把他的葫芦抢过来,扒开了塞子,没有看到任何妖孽,只看到掉下来一片狐狸毛,我就捡起来了……”
他捡起了这片狐狸毛,然后,就开始看到一只九千岁的小狐狸,然后,经常和这只小狐狸讲话,聊天,甚至认为小狐狸帮了他很大一个忙——可是,除了他自己,这天下再也没有任何人见过那只小狐狸。就连帝辛也从未见到。
可是,这小狐狸随时会窜出来。
当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它就像如影随形——准确地说,是一直跟着吴所谓。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帝辛的目光非常奇怪。
他知道吴所谓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无论他旁敲侧击还是直言询问,他都避而不答。
这是为什么?
吴所谓无视他的目光,顺手将狐狸毛揣进兜里,还是笑嘻嘻的:“受德,你说我们还有没有可能返回现代?”
半晌,帝辛才淡淡地:“你非常想回去?”
“我已经忍受不了这鬼地方,以及这鬼地方发生的一切莫名其妙的事情了。这个大商,我真是一天也不想多呆了。”
他直言不讳:“纵然是为了彻底灭绝金银子这个老鬼,我也不想留在这里斗智斗勇了。”
帝辛抬头看了看四周,可能是回来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矮墙,树木,古旧的家具,粗糙的陶碗以及各种粗糙的衣服被褥——在大商的时代,所有的织物都是粗麻粗布,谈不上什么舒适美观,由于技术的限制,染色也非常之粗糙,颜料也很昂贵,所以,一般人都是粗布麻衣,一身白色或者青色。至于大红大黄,那得是有身份的富贵人家才能享用的。纵然是他这个帝王身上,也无非是色彩多一点。根本无法和现代那些舒适轻薄的材料相比。
比如纯羊绒的毛衣大衣,做工精致的高定考究的西装,甚至是那些出自名家之手的舒服的鞋子。
这一切,在这里,想也不敢想了。
他沉默半晌,才嘘一口气:“如果可能,我也想回去。现在,我终于发现,做大商的大王,一点意思也没有。”
只不过,再无意义的事情,你也必须坚持下去。
谁叫你是帝辛呢。
祭祀的前一天,帝辛再次召见了一干阴阳师。
108名战俘已经全部到位,祭祀的高台已经全部搭建,子初详细向大王演示了明日的祭祀安排,吴所谓注意到,祭祀台的居中是一块巨大的凹槽,凹槽中央,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的头颅。
他长叹一声:“我觉得你们这野蛮的行为很像阿兹特克人。”
“阿兹特克?”
“那是一个以太阳崇拜为主的小国。据说,他们生怕太阳缺血,所以,要定期斩杀活人祭祀太阳,以便为太阳补充新鲜的血液。可是,他们所谓的太阳缺血,无非是日全食而已。但是,他们没见识,不知道这是日全食,所以,竟然荒谬地以为是太阳缺血了……”
“日全食是什么?”
吴所谓也不解释,只徒劳无功地最后挣扎:“难道真的没可能换成108只羊或者鸡之类的?”
子初就像看着一个白痴。
他忽然笑起来:“其实,108名个人的性命固然可贵,可是,108只羊或者鸡又何尝不是鲜活的生命?难道羊和鸡就该死了?”
吴所谓竟然无言以对。
半晌,他苦笑一声,摇摇头。
子初笑道:“国师大人其实不必拘泥于此。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妇人之仁根本不可取。我们用活人的血,为的是引出姜老头邪恶的108变,如此,才能彻底剿灭大商的叛逆,付出这点小小的代价算什么?更何况,俘虏不杀留着干什么?难道让他们白白糟蹋我们的粮食?”
吴所谓:“……”
“更何况,我早前告诉过国师大人,杀俘虏是传统。黄帝大人的时代便开始大肆斩杀俘虏祭祀上天,最多的时候,一次可以杀掉上千上万的战俘……对敌人的仁慈,那就是对本民族的残忍嘛。”
吴所谓苦笑:“你们凡事必提到黄帝。可是,黄帝真的做过这些事情吗?你们凭什么相信他真的把蚩尤肢解成了肉酱?我觉得这简直是胡扯……”
“胡扯?黄帝的传说怎么会是胡扯?”
“既然传说中黄帝那么伟大,那么,他就不可能做出这样血腥的事情!在我的想象之中,他应该是仁慈端方,和蔼可亲,唾沫自干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老好人,怎么能用活人祭祀还把人砍成肉酱?”
“我说了,他杀的是敌人!杀敌人再血腥都不叫残忍!也不损害他任何的伟大!”
吴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