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却摇头,“姓刘的不笨,这一点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既如此,他又为什么放了我们?”
容冲伸头在十七脑袋上一揉,“他放,自有放的缘故;而此时要抓我们,又有他此时抓的缘由,小十七,这么高深的事儿,你是不会明白的。”
十七瞪着容冲,继而摇头,不屑道,“你们权势场中的人真是讨厌,一天到晚的鬼心眼算计人,也不觉得累。”
“累?”容冲低低的笑,他像是说给自己听,“他们才不觉得累,在滔天的富贵和权势跟前,没人觉得累。”
二人老马破车的专挑僻静地方走,一路倒也平静,但沿途偶有遇人时,都会听见说青州每个关卡都在步哨抓人。十七就皱眉,“可怎么办?”
再怎么挑小道走,却终究还是要经过那几个关卡才行,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
容冲正拿着个黑炭在路边的石头上画着什么,头也不回,“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怕。”
听他说不怕,十七伸一伸腰,便也就不管了。容冲回头看她很淡定,忍不住纳罕,“小十七,我总觉得你跟其他女人不一样。”
十七眯眼,“怎么说?”
“其他女人在生死关头无不吓得屁滚尿流,你个乡野女子却居然能那么镇定机智,实在是难得,”这样说时,容冲居然一脸的骄傲。
十七朝身后的梨框上一靠,不屑道,“左右都是死,怕有什么用,豁出去挣一挣,倒还有可能活,”说这话时,十七的脑子里闪过那夜的白衣男子,时到如今,她每每想起时都如在梦中,但那一夜的经历却让她深刻体会到,遇事光哭是没有用的,碰到机会不管有没有用,都要先试一试再说。
和刘大龙的那一场周旋,她抱的就是这样的心。
但显然,事实告诉她,她这样的想法,是对的。
“光有豁出去的胆气没有用,还得有那份智慧,”容冲看着摇头晃脑的十七,笑着道。
“你这是在夸我?”
“算是,”容冲跳上木板车,对着那匹瘦马挥鞭子,“驾。”
瘦马老得喘气都吃力,颤颤巍巍一走一颠,十七被颠得头晕,她扯过一床被子朝身上一裹,便靠着梨筐打起了盹儿,前路漫漫,随便这一人一马折腾去。
越往北,天儿就越冷,十七本就畏寒,此时就更加不适,好在坐在这小破木板车上也不劳烦自己的双腿,便每天都裹着被子睡,容冲也习惯了,帮她将被子裹得紧些。这才边赶车边观察四周。
若他没有猜错,那些跟他失散了的随从们也已经到了附近了,正到处在找他,他沿途下来已经看见了不止一个暗号,此时,他正顺着这暗号所指的方向要跟他们去会合,而为了尽早让他们找到自己,在他们的暗号后,他也留下了独特的印记。
离鋆城越近,王猛的网就越紧,王猛誓要得到他手里的那张图,既然十七不是他的人,那么王猛就根本是要直接抓他了的,一旦落入王猛的手中,等待他的必定是生不如死的折磨,而一旦他熬不过折磨交出那图,也就是自己的死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