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少夫人你可能有所不知。”应柄奇似笑非笑道:“每个月,在下送到大夫人那儿的帐目,大夫人都并没有仔细核对过,只是大致匆匆浏览一遍了事。如果太师府的帐目出现问题,该为之负责的人,自然也就是大人和在下了。然而现今接触帐本的人,就多了一个,少夫人请仔细想想,一旦帐目真的出现什么问题,咱们且不说是疏忽还是人为故意,在下只怕到时,所有的矛头都将会指向少人你呀。”
染烟暗暗吃了一惊:“应管家,你的意思是说,这些帐本将会成为我过失的证据,而所谓的让我过目,也只是某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一个借口罢了,所以我还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付帐本是吗?”
应柄奇低低叹了一声道:“这个嘛,都是少夫人自己聪慧过人,机敏异常所领悟到的,和在下一点关系都没有,在下其实什么也没有说,还望少夫人能够理解。”
染烟不以为然的笑了:“应管家处事果然谨慎,你且放心,除了让我查阅帐目,你的确是什么都没说,同时染烟也深感谢意,应管家你有心了。”
“哪里,哪里。”应柄奇急忙拱手道:“在下也是深知一个新人入府,想要立足何其之难,又见少夫人不但年轻貌美,却心地善良,贤淑恭谦,不忍心眼看着少夫人莫名其妙陷入困境而已。”
“噢?应管家的善意,染烟心领了。不过应管家在太师府效命近二十年,却反而来帮我这个刚入府的外人,是否会有点背主弃义之嫌?”
染烟微笑着审视应柄奇,她抛出自己的疑问,纯粹是为了试探应柄奇的反映,应柄奇所说的理由她一个字儿都不信,但她倒想看看,应柄奇还能编出些什么来。
应柄奇沉吟着,过了半天才道:“不瞒少夫人,其实应某也是受人所托。那个人和老爷一样,对应某恩德非浅,他拜托应某留意看顾少夫人,应某若是连这点事都不能替他办好,那才真正是背主弃义了呢。”
染烟笑容顿失:“谁,应管家所说的到底是谁?”
应柄奇默默地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放到桌子上,推至染烟的面前。
染烟看到那用白色丝帕,裹成长方形的小包,抬眼脸狐疑地看着应柄奇:“应管家,这又是什么?”
应柄奇镇定地答道:“少夫人不是问他是谁吗,这就是他托应某,寻机会转呈给少夫人的东西,另外还托应某转告少夫人,这布包里的混合香料,也是他从域外商贾手上交换得来的,虽然换得不多,但是少夫人若善加使用的话,也足够能用很长一段时间,此用法便是,某次掸指甲盖大小那么一撮,均匀撒入食物,待食物蒸煮熟后,香味自然而然也就出来了,尤其是用之做出来的糕点,老太太和大夫人都非常稀罕。”
染烟瞪圆了双眼,压低声音道:“应管家所说的,莫非就是二公子?”
应柄奇笑了一下:“他也是说,只要将这包东西交给少夫人,少夫人一定能猜得出他的名字。”
说完应柄奇站起身,拱手道:“现在应某已经完成了嘱托,该向少夫人告辞了,不过还希望今日的事,少夫人切莫传扬出去,一旦被他人知晓,恐怕会令我们三人的处境都陷入尴尬。”
“好。”染烟颔首道:“我不会说出去的,还烦请你回去之后,替我多谢他,他的好意我暂且收下了,择日定当一并报谢。”
应柄奇不再多言,告辞离去。
染烟看着桌上的小包良久,终于还是一把抓起,小心翼翼的打开,里边是用来隔绝潮气的蜡纸,足足包了有四五层,然后才见到呈朱砂色的香料。
香料的颗粒很细,内中还杂有一些淡黄色的粉末,也不晓得究竟是些东西。
染烟将鼻子凑近闻了闻,竟闻不出半点特别的味道。
想起应柄奇所说,要将香料放入食物中,蒸煮熟后,香味才会出来,不免有点半信半疑。
但在莫怀苍的府宅上,染烟尝过莫
怀苍亲手做的鱼,烹鱼所用的香料,莫怀苍也说是来自外域,鱼的味道至今记忆犹新,的确是染烟在大益朝十六年所从未见识过的。如果莫怀苍送给她的这包东西,真的是一种特别的香料的话,那也不足为奇。
染烟将香料重新包裹好,揣入怀中,决定找个机会,定要试它一试。
第二日,染烟将汝殊留在蕙昕苑,自己独自去了大夫人屋里。
杜氏问她:“昨日应管家已经将太师府的帐目给你送过去了吧,你都看过一遍了吗?”
染烟沉静地道:“回大夫人的话,还尚未翻看。”
“为什么?”杜氏眉头一挑,脸呈不悦道:“让你趁着这段时间好生学习理家,你怎么就一点不上心呢。送过去的帐目,整整一下午,你看都不看一眼,究竟是何意?难道光顾着和镜明躲在屋里过你们的小日子吗,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心将这个家交到你手上。”
“大夫人,你也说了,染烟现在还只是学习着理家,并没有真正接管莫府的事务,帐目一项是由应管家在负责,虽然看上去只是一项项简单的支出明细,只是一些繁复的数字,可其中却牵扯到莫府里的方方面面,以染烟的资历,别说还根本还不够格染指,便是看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故而染烟还请婆婆收回成命,染烟愿意跟婆婆学习更多的东西,却希望等时机成熟以后,再名正言顺地接手太师府的帐目。”
杜氏沉默不语,只拿眼瞪着染烟,半晌之后才道:“学会审核帐目,也是你必备的理家能力之一,你要怎么个名正言顺法,难道有我的首肯还不够吗?”
“染烟不是那个意思,婆婆。”染烟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儿媳妇是说,做为莫家的少夫人,我理应向婆婆学习更多的理家本事,但学习归学习,有许多莫府的内务,儿媳并不适合参与,何况将来究竟谁才担当得起,主持这么一个大家的责任,成为太师府真正的主事,都还是个未知数,儿媳又怎可擅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