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晗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冷静下来。
在出厢房的门前,她垂头看了下自己的衣衫,还算整齐,发髻已经没办法梳理,她一边走,一边问报信的金吾卫。
“已经有弟兄去太医院请太医了,大人,好端端的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报信的金吾卫正是当日许晗上任时接引她的那个周武。
他有些忧心忡忡的问许晗。
许晗同时一脸的凝重,等看到这一队十人中,有一半人上吐下泻,心头越发的怪异。
很快,太医来了,竟是许晗认识的那个严太医,经验丰富的严太医看着病倒的众人大多有呕吐拉稀的症状,这种情况不是痢疾,就是中毒。
严太医立刻对许晗道,“小王爷,还请关闭宫门,周围撒上石灰,将粪桶封闭,单独归置,让人远远送出宫外。
这里所有人都不得跨出宫门一步,等身体康复才能出门。”
“一旦确诊痢疾,扩散出去,你我都要砍头。”
许晗本有些为难,不过,比起痢疾扩散出去,那些为难又微乎其微了。
她让人关闭了宫门。
里头还有金吾卫的其他一些侍卫,他们是半夜交接回来的,这会还没睡醒,严太医为了万一,让人将他们都叫醒,不管有无不适,没个人都检查了一番。
那些身体不适的金吾卫病情越来越严重,严太医无奈,只能给他们施针。
在宫门关闭前,金吾卫指挥使陈理带着人也进了轮值房,作为金吾卫最高级官员,这件事情不管如何,陈理都不能置身事外。
陈理淡淡的扫了眼站在廊下问话的许晗,发髻有些散乱,鞋子半拉着,也没穿袜子,露出雪白的脚后跟。
他看向许晗,眼睛微眯,上前冷冷地道,“问出来什么了?”
许晗回头,见到陈理站在那里,连忙上前行礼,道,
“暂时还没有,宫中膳食等物均是统一供应,如果是中毒不可能有些人中,有些人没中。”
陈理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让人看不出来他心里想什么。
许晗在和陈理说话的时候,有一个没有病倒的金吾卫‘咦’了一声,然后大声道,
“陈大人,这些弟兄昨日和我们一同吃饭,一同吃宵夜,唯独比我们多吃了一些从许大人那边送过来的点心。”
“一定是许大人做的,是许大人在宵夜里下毒,放倒众人,你们看,他一点事都没有,出事的都是别人。”
那名金吾卫很激动,他指着那名被收敛起来,还没运出去的那名暴毙的金吾卫道,
“马春昨日说肚子饿了,我们那份宵夜吃完后,见许大人那里又送了过来,就将整盘的桂花糕都端了过去,他吃的东西最多,所以他……”
高头大马的汉子在说到最后的时候,语气哽咽,目光怒视着许晗,恨不能将她给吃了。
众人纷纷将目光移到许晗的身上,再回想昨夜的情况,还真是如此。
那目光里又仿佛带着些什么别的东西。
许晗有些莫名其妙,那名指责她的金吾卫平时得了她不少的关照,没想到突然给她一刀,许晗百口莫辩。
她舔了舔干燥的唇,被叫醒后,水米未进。
“你说是我下的毒?”她问道。
“属下只是就事论事,若有得罪大人的地方,还请大人海涵。”
陈理指着许晗,说道,
“拿下她!”
宫里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许晗作为最大的嫌疑人,被单独关押起来,就连齐嬷嬷,以及一应准备膳食的厨子,帮工都被人抓了起来,用抹布堵了嘴,秘密抬走。
因着天色尚早,皇帝那边虽已经派人去报信,但还未有旨意传达下来。
可不管皇帝那边的旨意如何,陈理对这件事情是一定要查清楚的。
病倒的人,严太医继续诊治。
膳食房从上到下单独隔离,挨个问了个遍,还有嬷嬷带着送宵夜的这一队,均是单独隔离,逐个问询。
每一个人见到这样的架势,都不敢隐瞒,在宫里,几乎没有无头悬案,要么找到真相,要么推出一个人出来顶缸。
他们这样无根基,却参与到其中,没有地位的宫人最适合作为顶缸对象。
所以,每一个人都尽可能的将头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
齐嬷嬷同样不例外,从膳房装点心,倒米酒再到装进食盒,路上碰到锦衣卫小旗江凌,在轮值房里因为米酒凉了,又去了茶水房热米酒的过程全部招来。
锦衣卫小旗江陵,才刚交接班,准备出宫回家休息,就被金吾卫的人堵在了门口。
“江小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正巧萧徴进到轮值房,见到金吾卫的人上门抓人,“你们为何围在锦衣卫的衙门前?”他厉声问道。
带人来抓江陵的正是去给许晗报信的周武,立即抱拳道,“萧指挥使,金吾卫昨夜当值的弟兄死了一人,好几个如今躺在炕上生死不知,我们怀疑江小旗和这个案子有关,请江小旗随我们走一趟吧。”
江小旗的属下顿时怒喝道,“你们金吾卫死了人,和我们锦衣卫有何关系?把我们锦衣卫当什么人了?”
那属下直接举起手中长刀,
“锦衣卫可不是你们这些王八羔子可以胡来的地方。”
站在江小旗身后的亲卫纷纷拔出绣春刀,站在周武身后的金吾卫同样举起手中的武器。
萧徴踱步上前,蹙眉看着江陵身后的锦衣卫下属,从前他怎么从来不知道锦衣卫的人竟如此的一条心。
他没理会江陵和他身后的那些锦衣卫,而是看向周武,道,
“我刚进宫,不知能否说清楚,金吾卫怎么了?”
他记得,晗晗好像昨日在宫里轮值,一想到这,面色大变,死了人,还有些生死不知。
顿时,他上前一步,紧盯着周武。
“你说什么?许晗被当做嫌疑犯给关押起来了?”他冷冷地看着周武。
自从那晚许晗翻墙折返回去后,两人就没见过,不过倒是有书信来往,他被刺的事情也查了点眉目出来。
本还想今日让她去七星楼的,现在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萧徴手心一合,本来要派人送给许晗的条子竟然被他碾碎了。
周武看着萧徴手心纷纷而落的纸屑和他那张紧紧绷着的俊脸,有些撑不住,连忙低声道,“这件事情还没有定论,只是如今许大人有最大的嫌疑。”
“还在查,还在查,这不,就让江小旗去配合我们的调查。”
“江小旗,那你就去吧。”萧徴看了眼江陵,若有所思。
江陵闻言在心里暗暗叫苦,不明白怎么就碰上了萧徴,如果是指挥使大人在的话,根本就不可能让金吾卫将他带走。
可萧徴发话了,这个时候他不得不跟着周武走,他隐晦的看了身后某个下属,使了个眼色。
那名下属眨了眨眼睛,微微点头。
金吾卫轮值房这边,陈理正在和许晗谈话。
陈理审了齐嬷嬷之后,来的许晗这边,出乎意外,许晗正以手臂为枕头,正在小憩。
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脸颊上竟然还带着几道印痕。
“大人。”许晗行礼。
大约是问讯的人太多,陈理看起来有些疲倦,他坐下,上下打量着许晗,
“都这样了,你还能睡得着?”
许晗说道,“卑职问心无愧。”
陈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许晗问道,“那几个弟兄的病情如何?”
陈理没有回答,而是指着面前的椅子,“你坐下。”
许晗坐在陈理的正对面,两人对视。
陈理面无表情,刚刚许晗散乱的头发如今已经整理好,打理成发髻盘在头顶。
不过有些乱发垂下来,看起来有些可笑,也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柔和。
本就眉眼如画,这会更是看起来不像个男子,反而和哪家大户人家的闺秀偷偷穿了改良的男袍偷偷出门的样子。
陈理看着许晗喉间的凸起,别人都说许晗是运气好,可在他看来,倒也不是。
他正了正身子,使出了攻心计,
“那位齐嬷嬷可都招了,你不怕?”
许晗淡淡一笑,“无论如何,那几个是吃了我屋子里送出去的糕点才中毒倒下是事实,我无法抵赖,你们怀疑我,这是正常的,但是……”
她顿了顿,不卑不亢地说道,
“金吾卫拱卫的是宫内安全,办案更是讲究证据,讲规矩,否则,我又如何能走到如今的位置?
如果真是卑职的错,任何惩罚卑职都愿意接受。“
“如果不是卑职的错,陈大人公正严明,定会查清楚真相,还卑职清白。”
陈理又问道,“昨夜那些倒下的弟兄,严太医怀疑和你送出的那些糕点有关,你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许晗坦言道,“当时我肚中并无饥饿感,只吃了一杯米酒润喉,然后就歇下了。”
又道,“如果我真如其他人所说,下毒害那些弟兄,在糕点里下毒,首先,毒从何来?”
“就算我是金吾卫副指挥使,当值的时候,进来也是要被搜查的。
其次,如果真是我做的,我肯定也会给自己投毒,否则就我一个人没事,大家都一个就会怀疑我。“
“陈大人,说句不好听的,我还年轻,身居高位,我还没那么蠢。”
“最后,我和那些弟兄有什么仇?有什么怨?至于在宫里下毒?这简直是逃都逃不掉啊。”
陈理听了许晗的自辩,又问,“那依照你看,昨晚一半的弟兄病倒,是何人所为?”
许晗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想知道。”
陈理看着她,好像期待她说出更多。
但许晗和个锯嘴葫芦一样,不发一言。
这个时候,她没必要胡乱攀咬别人,也没什么人可以给她攀咬。又何必让事情乱上加乱呢?
她现在就想趁着母亲还不知道,赶紧出去,否则,也不知道她会担心成什么样。
还有萧徴,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胡来,做傻事。
……
“你说小王爷被金吾卫给关押起来了?”问话的是于东平。
萧徴靠在廊柱上,轻轻点头。
“该死的金吾卫。”于东平一拳砸在墙壁上,全然忘记他自己也是金吾卫一员。
“现在骂人没用,得想想法子。”边上的舒泽扬了扬眉,分析道,
“现在里头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而且是金吾卫的下面的人死了,又牵涉到了锦衣卫,皇上暂时是不会动小王爷的。”
“可万一那些人的死真的推到小王爷身上,想必小王爷定然是要吃些苦头的。”
“我还担心一点。”舒泽看了眼萧徴,提醒道,
“自从当年砾门关一战后,镇北王府就每况愈下,一直到这两年才好些。”
“皇上的心思很难猜,当年的霍家,再看如今的镇北王府……”
这样的时刻,如果说皇帝真的要对镇北王府动什么心思,可就有些难办了。
虽然说只是几个金吾卫的人死了,可那是在宫里,一旦下毒的事情推到许晗身上,那就有可能上升到高一个层次。
谋害皇上的罪名都有可能出来。到时候王府会怎么样,谁知道?
于东平眨眨眼,“不至于吧?我还想说小王爷到底是一品亲王,有封地的,就算被为难一时,马上就会没事的。”
舒泽冷笑,“想不明白?你只要知道,雷霆雨露皆君恩就可以了。”
“远的不说,就说当年霍家,从开国至今,多少人死在战场,到头来呢?落得怎么下场?如果没有龙椅上的那位纵容,怎么可能?”
“再近一点说,许晗这个年纪,一个亲王,去和别人抢饭碗,还做到金吾卫副指挥使,够打眼的了,想要拉她下来的人不要太多。”
“马指挥使为什么下来?他在金吾卫那么多年,会没有一两个亲信?还有陈理……”
说道这些,舒泽神色更冷,“所以,现在事情到底会如何,没人知道。“
于东平又捶了下墙,“这不是无妄之灾吗?”
萧徴脸色平静,道,“既然是无妄之灾,那么,就查,小爷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竟然敢在小爷的眼皮子地下玩这一出。”
“东平,你是金吾卫的人,你去问里头的情况比较方便,舒泽,你派人去盯着江家。”
他站直,抻了抻,至于他么,就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了。
……
锦衣卫小旗江陵刚刚走进金吾卫那处被围起来的轮值房,就被下了牢狱,解了他的绣春刀,剥了他的飞鱼服,先打五十板子,打到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江陵喊冤,陈理眼睛都不眨一下。
打完板子,江陵气若游丝,心里想着这个陈指挥使做金吾卫的指挥使真是屈才了,动起手来比他们锦衣卫的指挥使还要狠辣无情。
金吾卫的刑具竟然比锦衣卫的昭狱还要可怕。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如果他有命出去,一定要和众人澄清,锦衣卫不是最可怕的。
让那些大人,不要再用锦衣卫来止小儿夜啼了。
打压了江陵的威风,陈理问他,
“江陵,你招还是不招。”
江陵咬牙,“不知道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陈理平静地看着江陵,“你做了什么,都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说,是不是你在糕点里洒了毒?”
江陵咬牙,打死不承认,口中不断的喊冤。
“我为何要下毒,锦衣卫和金吾卫可是井水不犯河水!”
陈理点头,“不错,表面上看来是如此。”
“更何况,东西吃进肚子里,上吐下泻,除非是烈性的毒药,否则根本查不出来什么,死无对证。”
“但是,江陵,你要知道,事过留痕,不管多么高明,隐秘的手法,都会被查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你如果不招,我不知道几天后你还是否有命离开这里。”
“还不如爽快点承认了,这样大家皆大欢喜。”
江陵大喊冤枉,到了最后,双眼怨毒的看着陈理,“你这是以权谋私,你放着镇北小王爷那个凶手不审,竟然来审问我这个不相干的人。”
“你这是屈打成招,你们金吾卫的私人仇怨,为何要牵连到我身上。”
陈理眼神瞬间转冷,“屈打成招?以权谋私?我不想听你这些废话,我的下属死了,难道我查点事情还不许了?
就是到了皇上那里,你们指挥使也只会乖乖的佩服。“
“来人。”陈理大声喝道,“给我继续用刑,一直到他招供为止。既说我以权谋私,那我就私给他看。”
行刑的正是周武,从许晗到金吾卫后,就一直在许晗的手下,这个上司是他见过最好的上司,年轻,人也和气,做事更是周到,对待下属从来不呼来喝去。
不管别人信不信,他周武是第一个不相信许大人会下毒害弟兄们。
他看着江陵,道,“你是锦衣卫小旗,想来在昭狱应该审问过很多犯人,你应该知道,要是不肯认罪,你在昭狱里玩过的花样,我统统都会在你身上来一遍。”
江陵冷笑,嘴硬道,“就算来十遍我也不认,不是我做的,我为何要认。”
周武回他一个冷笑,命人换着花样用刑,因为如果江陵不认罪,那么同样的刑罚,也许可能要用在许晗的身上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在皇上的十二亲卫里,没有徇私枉法。
宫外,徐丹秀还是很快就得到了消息,说起来,还是要说魏廷机灵。
从前他就是金吾卫的人,虽然现在做了许晗的亲卫,但和下面人的关系更亲近了起来。
昨夜他虽没跟在许晗的身边,但一大早,听到金吾卫的弟兄说起,顿时就知道出了大事,当即出宫,去了王府报信,之后又到了宣平坊徐丹秀那里报信。
徐丹秀听说许晗被当成嫌犯关了起来,片刻的慌乱后,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坐在炕上想了一会,吩咐丫鬟帮她更衣,准备进宫去见瑜贵妃。
刚要出门的时候,就见许均从门外进来,见她要出门,许均拦住了她,
“阿秀,我知道你要进宫去,现在晗晗的情况如何,暂时还不得而知,后宫不得干政,也问不出什么情况来。”
“你在府里等着,我这就进宫去见陛下。晗晗不会有事的。”
这个时候,徐丹秀没心情跟没工夫和许均置气,闻言,想了想,点头到,
“好,那你去宫里,我这里去办其他的事情。”
既然动到了她徐丹秀的头上,那就要付出该有的代价,不管是谁,敢动,那就不要怪她无情。
她冷冷的看了眼许均,冷哼了一声。
许均被她这一眼看得火辣辣的难堪,道,“我知道从前我错了,只是往后,我在一日,就会护着你们娘俩一日的。”
“不多说了,我先去宫里,你在外头也悠着点。”
徐丹秀的性子无法无天的,更何况又是晗晗出事,他是怕到时候晗晗出来了,这里又捅了大篓子。
徐丹秀皱眉,挥挥手,“你赶紧去吧,我知道分寸的。“
等到许均走了,徐丹秀淡声道,“去叫郭寻父子进来。”
她坐在椅子上,笔直的,只是手微微的颤抖着。
她相信自己的孩子不可能做出什么下毒的事情,现在,唯独的就是怕皇上那里,如果想对镇北王府下手,这是个好时机。
……
宫内,许晗悠然的靠在椅子上,想着这件事情的各处关节。
刚刚陈理说是齐嬷嬷招供了,也就是说膳房各处是没问题的,问题出在齐嬷嬷的身上。
齐嬷嬷不会是下毒的那个人,她从装食盒,到送到她这里,一路上,没有机会下毒。
唯独的就是她帮忙端着糕点送去其他同僚那的这段距离可以下毒。
她蹙了蹙眉头。那壶米酒还在她的桌上放着,不知陈理会不会派人搜走查验。
查验。
查验。
查验。
她连着想了三次这个词,忽然抬起嗓门对外头看守的金吾卫道,
“我要见陈大人。”
牢房里,周武正对着江陵用各种刑罚,当江陵的左手无名指的指甲被铁钳活生生拔出时,陈理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提着食盒的人。
陈理背着手,走到江陵面前,冷冷地看着他道,
“觉得眼熟吗?”
他指了指食盒。
江陵被折磨的有气无力的,咬牙道,“是很眼熟……宫里的食盒都长一个模样。”
陈理笑了笑,“是,确实都是一个样,但是也有例外,昨日齐嬷嬷用的那个食盒就和其他的食盒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知道吗?”
江陵白了他一眼,“我为何要关注那些东西。”
陈理冷漠地道,“要是你们指挥使在这里,大约会将你立刻剥了小旗的衣裳,逐出锦衣卫罢。”
“虽然食盒的外形是一样的,上头的花纹却不一样,昨日齐嬷嬷提的是喜登枝纹样的,其他的宫人提的是梅花缠枝。”
“再一个镂空的手法也不一样。”
“你在半道上开了齐嬷嬷的食盒,还吃了糕点,是也不是?”
江陵打死不承认,他冷笑,辩解道,
“我是吃了糕点,难不成就是吃了几口糕点你就说我和这件事有关?就让你们把我拉过来顶缸?”
陈理说道,
“确实,你吃了糕点和这事没关,可你往齐嬷嬷的食盒偷偷洒清心散的时候,有少许粉末撒漏道食盒里,被太医院的太医查验出来。”
他从身后的人手里拿过一个小纸包,
“这是太医用毛笔从食盒里扫出来的少数清心散,不多,足够给你定罪了。”
江陵恨不能给陈理下跪,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不过,他还是强撑着,现在已经这样,承认了,也是帮人顶罪,不承认,也还是帮人顶罪。
所以,他不如强撑着,说不定上头还会有人来救他。
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没等到人来救他,而是等到了致命一击。
宫里,许均正在见皇帝,于东平正拉着知情的金吾卫弟兄偷偷的问情况。
舒泽带着人盯住了江陵的家。
徐丹秀派了郭寻还有郭正出去。
所有人都在为了将许晗脱罪而努力。
萧徴同样不例外。
就连许晗,也在为自己自救想办法。
朝上,皇帝知道知道了这件事情,他皱了皱眉,吩咐道,
“将一应人等,带到乾清宫的偏殿,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宫内做鬼。”
宫内中毒,这件事情,可大可小。
往大里说,能给这些金吾卫下毒,就能给皇帝下毒。
陈理听说皇上要亲自审问,眉头皱了皱,不过,还是挥挥手,让人将江陵抬出来,他的身上别人仔细’打扮‘过,身上擦的干干净净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打烂的屁股上了药,换了一套衣裳,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不过,拔掉的指甲是无法再按上去了,白纱布下,隐隐透着血,总算还是能见人。
当他见到身上干净清爽的许晗时,顿时眼睛淬了毒一般。
“杀人凶手,金吾卫上下窜通一气,包庇自己人,我要到皇上那里去告你们。”
许晗掸了掸衣袍,“你去告就是了。”
结果,到底如何,未可知。大家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