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跳的离世令她在家呆了整整三个月。秦然尽管也悲痛不已,可他的身份不一样,再怎么伤心难过还是得接工作。端木尘无心打理他的事业,他只好交给自己的助理。一开始他的工作接得不多,尽量提前回家去陪她。可后来发现她并不是很需要自己,只好大量接工作借此麻醉自己。
三个月的反省与幽闭并没有令她对跳跳的思念减轻一些。相反的,她越来越挂念自己的女儿。女儿的房间还保留着,女儿生前穿这的衣物都原封不动地放着。她舍不得丢掉相片,生怕时间会带走女儿的模样。
秦然回家的日子间隔得越来越长,三个月过去了,除了头一个月他频繁地回家之外,其他时间她都很少再见到他。以前他们工作常常呆在一起,她又有跳跳,所以跟他几天不见,也觉得没什么。可是现在,他十天半个月才回一次家,每次都来去匆匆。她失去了女儿,连丈夫也开始对她冷淡了起来。
其实他们夫妻关系早就出了问题了吧。只是她忙于照顾事业与家庭,才忽视了这一切。
秦然是她的初恋,也是她唯一的男人,如果让她快刀斩乱麻放弃这一段婚姻,她的心在隐隐作痛。可是女儿因秦然而死,她又无法继续跟他相处下去。
像秦然这样的男人,在外界看来他是如此的完美,不到三十的年纪尚算年轻,现在也算是功成名就了,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而她呢,离婚之后,一无所有。她进入这个圈子做事,大部分是为了他。如果离开了他,她还剩下什么。
这一天秦然新戏杀青回到家。看到她呆呆地坐在窗前发怔,便过去喊她的名字。
她抬起头,那张看起来有些病态苍白的脸上似乎没有什么表情。从女儿去世之后,她就经常露出这样的神情了。时间一久,他看着有点烦。
“你的脸色有点不对劲。生病了吗?”
他刚刚才伸出手去,却被她推开了。
“没有,我很好。”
她真的很好吗?他们相濡以沫地相处了十年,她的那点小个性,小脾气,他还会看不出来吗?从女儿去世,她就经常露出一副恍惚惘然的样子。虽然对于女儿的猝然离世,他事后也很难过悲伤。但人不能一直往后看。对他而言,事业才是摆在第一位的。至于孩子,过个一二年再生个不就行了么。但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却从来不敢说出口。
“我肚子饿了。”看着她的样子,他的心头也掠过一丝歉意,如果那天他不跟晚晴出去约会,在家里陪陪她们俩母女,说不定跳跳就没事了。
她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这空旷的家里他的叹息声听来格外地清晰。不过他忍住了想要责备她的话,因为见到了她脸上那种悲痛难耐的表情。
女儿是她的命根子,而他何尝不是。因为他是个男人,所以他把这份悲痛化作了工作的动力。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他打开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怔了一怔。
她也注意到她丈夫在接到这通来电时的神情。那是一个何等复杂的表情,矛盾,纠结,犹豫,甚至还有一些些的惊喜。从女人的直觉中她知道这是一通来自女性的电话,也许就是上次遇到的那个女人。
“我出去接个电话,前两天刚谈了一部片约。”
没等她回应,他已经转头就走出了卧室。
何时起撒谎也成了他的一大技能,眼不眨心不跳,说起谎来信手拈来。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也许不是很了解这个称之为丈夫的人。
客厅那端传来他特意压低却不失温柔的语气,她坐在床边听着听着,嘴角边牵起一丝冷笑,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女儿的死亡带走了她的五脏六腑,也带走了她的丈夫。她与秦然的婚姻,还会有未来吗?
秦然再次次返回到房里,床头柜上那盏她亲自挑选的复古台灯,幽黄的光线映照着她的脸格外地惨淡与疲惫,刚哭过的眼皮微微地肿着,面颊上也残余着泪痕。
曾几何时,她是娱乐圈出了名的美女经纪人,可眼前这个失魂落魄,不会笑也不会说的女人真的是他秦然的太太吗?
“我要出去谈点事。”他心虚地将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晚晴主动邀请他,他不得不去。
她坐在床头,就像一尊雕塑,没有表情也没有言语,对他的话置若惘闻。
他看着她的模样,内心又掠过一丝怜悯。可是晚晴是他从读书时就开始追求,一直求而不得的人,如果今天晚上不去的话,那势必会造成他人生的一大憾事。
“我会尽早回来。”他像犯了错的孩子喃喃低语。
“秦然,我们离婚吧。”她的唇边浮上一个淡淡的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