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摘下口罩,额上汗涔涔的。她却退缩了,不敢上前去询问医生。
秦然镇定下来,向医生打探最终的结果。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孩子受的伤实在太重……”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令她脑中轰轰然地响着,四肢软弱无力,眼前更是一片模糊,冷汗从脊背上冒了出来。
“跳跳……我的跳跳……”
护士把小床推了出来,跳跳的脸已经看不见了,她被一块白布所蒙盖着。
她的胃部一阵痉挛,扑到了那张小床上。可是她看不到跳跳的脸,她的手指不听使唤地摸到了女儿的小手。那是一双何等冰凉,僵硬的小手。
“她不是我的跳跳……”
大滴的泪水她惨白的面颊上滑落下来,扯掉白布的跳跳,面容完全地暴露在她的眼前,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我的女儿怎么会是她?”她泣不成声地哭着喊着,由始至终都不愿相信那个不能动弹,变成一具失去生命的木偶就是自己的女儿。
秦然不发一言地扶着自己的妻子。
“你还我跳跳!”她见到他的脸,用力地挣脱了他,愤怒排山倒海地向她袭过来,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个杀死女儿的刽子手。
闻听到女儿的死讯,她就昏死了过去,在床上整整睡了两天。女儿生下来之后,她再也没有酣畅淋漓地睡过这么久。每一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
她做了许多许多关于女儿的梦。每一次从梦中惊醒,秦然都出现在床边。
“小尘,做恶梦了?”
他像很久很久之前,两人刚开始拍拖那时一样,捧着她的头,将她小小的,瘦弱的身体拥入怀里。而她总是喜欢去倾听他胸腔里的心跳声,每一声都强劲有力。
可是这一次,她却躲避着那个温暖而亲近的怀抱,内心因为女儿的死讯而几近崩溃与疯狂。多年来隐婚的生活,在面对媒体的应付自如,早就把她养成了一个压抑自己真实感受的人。除了流泪,除了在心里谴责这个男人,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别太自责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她听了秦然的话,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他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女儿呱呱落地到五岁之前,他有尽过一个当父亲的责任吗?
这十年来,他由一个刚出道的新人蜕变面业内数一数二的大牌,除了他本身的努力与幸运,难道她就没有一点功劳吗?
“这种事谁也不想发生的,要怪就怪那个喝醉酒的司机!”秦然看着她眼中悬然欲滴的眼泪,自知失言,急忙改口。“我去给你拿药来,你先服下,好睡一点。”
“秦然!”
就在他转身欲走的时候,她带着凄厉的哭腔喊住了他。
他站住,回头去看掩映在夜色之中的她,面目模糊,头发凌乱,有那么一瞬间令他恍神,这是他相伴十年的妻子吗?
“今天你跟谁在一起?”
他低下头,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措。幸好深夜掩盖了他脸上的不安与忐忑。
“我一直跟赵士彬在一起,你不是知道的吗?”
“除了他之外,还有谁?”她的语调极为冷淡,就好像从天花板上渗出来的一样。
“还有赵士彬的几个朋友。”他硬着头皮编下去,“都是男的。”
赵士彬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跟她也很熟悉。若不是今天亲眼所见,她也许会相信他说的话。
久久的,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他离开了房间。
空气的气氛似乎僵直了。她重新躺了下去,泪珠就直滚滚地落下来了。一天之内,她失去了最爱的女儿跟丈夫,往后的日子让她怎么走下去。